第二百三十三章 交换消息
白千灯眼睛里还有许多缠绕的异常纷乱的血红色的血丝，神情冷漠，就这样一步一步的来到了那人彘的面前。
酒缸里的人彘已经苏醒了，他如今已经被人刻意砍掉了四肢，只龟缩在这酒缸里，头发上凝结着一块又一块淤脏的斑块，嘴巴被布料堵上，看到白千灯的到来，只能怒目圆睁着。
白千灯根本就没有暂时想要替她拿开嘴巴里的布料的打算，她十分冷静的看了一会，眼中隐隐藏匿着居高临上的鄙视。
“赵府这一脉，说到底也没有死绝，不知道你前来刺杀我们的时候，你唯一的儿子，到底知不知道你会这样做。”
白千灯的眼睛越发幽暗：“赵信双与我是同一个书房里长大的，我刚入汤城的时候，是他和廖云奇一直陪在我的身边，所以我对他自然多了一份同窗与知己之情。”
“之前跟你说过的那些东西，没有一字一言是骗过你的，的确是我算计着赵府的兵权，杀死了赵老将军，也的确是我将你的女儿骗到了边境去，关在了木屋里活活烧死。”
“可是我做这一切都是顺了皇帝心意的，你一直以为只要赵无双嫁给了一个最有希望成为太子的皇子，将来就可以在赵家力量的庇佑下，登基成为太子妃，甚至成为皇后，其实你想的这些原本也是没有错的。”
“不管如何，你选的人也是没有错的，但我依照你的脾性去猜想的话，一开始你选择的女婿肯定不是四皇兄兄，而是大皇子。”
“只可惜大皇子早早的就已经成过亲了，若是将你的女儿嫁过去，也只能为人妾，更何况大皇子暴虐残忍，并不是一个好控制的女婿。”
“其中还有最重要的一项原因就是你的女儿从一开始的时候就喜欢的是我的四皇兄。”
白千灯一边说一边慢慢的向前走，一直走到她的面前，然后伸出手猛烈的将她塞在口里的布料扯掉。
她的动作一点也都不温柔，甚至还带着一些怒气，人彘突然被除掉了嘴里的布料，自然有一些不适应，从嘴角下一直流淌着口水。
白千灯仿佛嫌弃他身上恶臭的味道一般，默默的向后退了一步：“这一次出发之前，你难道就没有想过现在唯一的儿子赵信双会陷入的处境吗？”
“你现在已经在我的手里了，就是踏踏实实的证据，回到汤城之后，我以公主之尊和掌握在手里的兵权，你以为我会钣不到一个赵家吗？”
“到这个时候，说不定你那唯一的儿子不知要经受怎样的煎熬，还是说我让他和你相见？然后再将它送上断头台呢？”
人彘听到这里，神情果然震惊起来，一双眼睛越来越狠毒地盯着面前的人。
“其实我原本可以猜到这一切的什么不需要你来说什么，只是有一点你要想清楚了，如今你在我的手里已经那么些时日，你手里那些人估计早就已经回到了汤城去，你说我那大皇兄会不会保你？他用有没有这个心情去保一个行动落魄的废物？”
“我猜到那个时候，他肯定会将这其中的责任撇得干干净净的。”
白千灯高昂着自己的下巴转身坐到一旁的太师椅上，长久的心情阴郁让他行动之间都有一些不利落，可是越是在这颗人彘的面前，就越是不能显示自己的不正常。
好在有人早早的就在这里放了一把太师椅。
“如今能不能保住你那唯一的儿子全在你，如果从现在开始，你能将这其中所有的东西一字不落的说出来，我便向你承诺，绝对不会因为这一次的事件伤害你的儿子。”
“你若是一直选择顽抗的话，我向你发誓，必定会让赵府永无出头之日，让你唯一的儿子受尽百般折磨之后下进地狱与你团聚。”
酒缸里的人彘嘴巴已经得到了舒缓，盯在了面前的人看了一会儿，尽可能的咬文嚼字，让自己听起来发音更为精准一些：“你说的话我能信吗？”
白千灯闷哼了一声：“你当然也可以选择不信，这是你的自由”。
“究竟是选择让你的儿子在一片谎言之中活下去，还是选择让他见到真相后死亡？”
“这是你这个母亲现在唯一的可以做的事情。”
瓶子里的人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突然诅咒到：“你的心机这般狠毒，日后定会不得好死！”
白千灯听到她这句话，反而轻松自在的点了点头，认同着他的观点，连声音里都有了一些平稳舒适的得意：“你说的不错，我也觉得若是天道有轮回的话，日后我必定会不得好死”。
“可是怎么办呢？现在是你栽到了我的手里，你命中注定不可能看到我不得好死的那一天。”
人彘终于有了思想，冷静的考虑了一会儿，脑子里转了好几圈，这才决定将所有的事实对面前的人一五一十的交代出来。
当初在行动的时候，他想过千万种失败的方法，而太子更是在那个时候竭力保证自己会保证她的安全，也会设法保全赵府，甚至说明了这一次的行动是多么的万无一失。
可是如今这一次的行动已经失败了，按照面前这位公主斤斤计较的劲儿，如果说不能让他得到想要的东西，恐怕到最后自己一定会引来赵府的灭亡。
一定意义上来说，她根本就没有选择。
白千灯微微向上抬着头，让人看不清她眼里的神情，脚边偶尔会停顿一下，像是在为一种乐曲听到入神了打着某种拍子，背后营帐的缝隙里穿破在阳光洒在她的后背上，整个人有一种高高在上的冷漠和淡然。
可是如今这股子气势是从什么时候长出来的呢？而她又是从什么时候见到过的呢？赵母眯着眼睛，隐隐约约的想了一下，这股子气势像是曾经在上朝的时候见到的，那宝座上的皇帝。
二者的身影居然在她的脑海中奇妙地重合了起来。
赵母这才一字一句的诉说起这次事件自己所知的全部。
自从赵府中人接连逝去的之后，自己就以心情过分溃败，跑到了山上的佛寺中隐居，就在不久之前，一个年轻人找到了自己。
那年轻人彬彬有礼地自称自己是太子手下，名叫江淮，而后他又跟着这年轻人见到了太子，太子一边惋惜着人才的陨落，一边向她极为慷慨地支去了自己手里养着的高手。
这太子的手脚的确是大方，这些高手的身手和人数都是超出自己想象的，那名叫江淮的年轻人甚至早早的就将萧元曦和萧霜华一行人所带的护卫给计算了出来，赵母看着自己手里比护卫队将近多了四倍的人马，不由得心中心动起来。
也许是无名的怒火笼罩了他的思想，也许是早就有让人置之死地而后快的心思，自己就这样同意了太子的提议，召集所有的人马便在此处等待机会。
白千灯一边听，一边颇为冷静，又抓住重点问道：“这些大致我都已经明白了，我只问你一句，灌进我皇兄身体里的毒药，究竟是什么药？”
人彘却在这一刻神情有一些迷乱，她像是拢着自己的睫毛想了一下：“这药是太子给我的，我的身上根本就没有解药，我身上就只有红蝎毒针，可是红蝎毒针的毒性不会致人死亡，只会让人痛苦”。
白千灯脚尖猛地停顿了一下，脸上依旧面无表情，她死死地打量着面前的那颗人头，终于近乎于悲哀的承认，这个人头在这个时候没有说过一句假话。
自己费尽了心思想要从这棵人头里掏出来的话，不是太子如何要杀害自己，而是怎么样才可以解除萧霜华身体里的毒。
可是如今看来，这一切努力都变成了笑话，白千灯低下头深深的想了一下，又只能扯着自己的嘴角苦笑一下。
那颗人头说完了自己的话，面色的紧张的盯着眼睛的人，仿佛像是害怕眼前的这个人，就像是太子一般突然不守自己的诺言。
白千灯却没有再看她的脸色，冷静的站了起来，一步一步的向外走去。
因为身上的衣服并没有穿带收拾妥当，所以看起来这个身影还有一些慵懒，赵母只觉得那脚步就像是走在她的心尖上，全身都散发着一种无力的疼痛感。
直到白千灯走到了营帐的门口，仿佛下一步就要出门，人彘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近乎疯狂的吼叫道：“你说过的，如果你不遵守诺言，我会在地下生生世世诅咒你”。
白千灯脚步停顿了一瞬间，却没有回头，只极为冷淡的丢下了一句话：“我说过的事情我会做到，赵信双会好好的活下去”。
说完这句话，她便一刻都不停的离开了这里，门外的苏生极为严肃地盯着她，仿佛要从他的脸色中看出某种即将要示下的命令。
白千灯望着天边璀璨的云彩，有温暖的阳光洒落在她的身上，可她依旧没有感觉到任何温暖。
“留着她也没有任何用处，就将这颗人头交给医女，让他们处置吧，是死是活也不必太过在意。”
白千灯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这看着天边正在浮动的白云，全身都弥漫上一种极为苍凉又庄重的感觉。
苏生点点头，非常聪明的领略了她这句话其中的意思，要给这颗头一个了结。
白千灯在营帐外稍微停动了，一会儿就立刻马不停蹄地回到了萧霜华的身边。
萧霜华还在悄无声息的沉睡，这几天的修养终于让他有了一个最基础的人样，可是这连几天的折磨让他瘦得几乎脱了像，整个人宛如画中的神仙。
只有神仙才会不食人间烟火，萧霜华此时此刻的形态就有一些不食人间烟火，白千灯只能紧紧的扣住他的手，认认真真的伏在他的身边，确认萧霜华是踏踏实实的活在这红尘里的。
萧霜华身上也已经有了微热的气息，白千灯只有抓住他的手的时候才会有这种感觉，才能感觉到心上人踏实的存在。
白千灯把萧霜华的大手抚向自己的脸，心情沉郁地对着面前的人张口问道：“我，是不是很坏？”
“哥哥，我是不是一个坏人？”
床上的人没办法回答她，可是白千灯眼睛里已经蓄满了泪水：“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肯定是这人间的神仙”。
白千灯的声音越来越颤抖，颤抖到每说一个字的时候连她的心都在发颤：“不管你是神仙还是什么，不管你要去哪里，可不可以带上我”。
白千灯哭着去吻萧霜华的嘴角，无比哀痛的看着面前的人：“无论你带我去哪里，我都愿意去的，只要你不要将我丢下。”
“哥哥，如果你不能留下来，就带我走吧~”
萧霜华安安静静地睡在床榻上，对这一切都接收不到，白千灯也不知在他的身边流了多久的眼泪，只觉得全身都脱了力，便下意识地沉睡在了他的枕边。
当欢颜再一次进来的时候，白千灯已经闭着眼睛躺在了四皇子的身边，她的手紧紧的扣着萧霜华的手，两个人身上都裹着极为保暖的皮草。
白千灯面色有一些发白，嘴唇上也没有了血色，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濒临死亡的模样，欢颜生怕这个公主殿下心里有什么想不开的，颤颤巍巍地去摸她鼻尖的呼吸。
白千灯的呼吸非常的微弱，欢颜这才叹了一口气。
还好这个傻公主没有看不开，就是觉得四皇子身体里的毒实在是不好解，到最后必死无疑，恐怕白千灯也会跟着他一起殉葬。
欢颜无奈的走出了营帐门，看着外面一片大好的景色，告别了突随的寒冷和阴郁，东盛一年四季的景色就格外的让人欢喜，草地上迸发出来的这些嫩绿的草尖，树梢里震发的那些宽阔的树叶，道路旁盛开着不知名的野花，甚至停下满心锅灶的耳朵的时候还能听到有欢快的鸟儿散发出的鸣叫声。
声音非常的细弱，却又无比的欢快。。
明明已经是一派日光正好，只希望老天爷不会在这个时候选择让这一个可怜的人天各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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