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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四章 馊主意


  星姬仰着头躺在巨大的锦缎上,一头乌黑的青丝不加装饰如冻柳条条垂落在一旁。

  她的头发很长,又乌黑浓密,衬托着细腻如玉的肌肤,锦缎上春色正好,盛开着大朵大朵的牡丹花,花瓣重重散开,金丝彩线铺开如最浓密的油彩一般画着一方景色。

  这原本是极其美丽,又及其细腻的,空气里飘荡着一丝甜腻的檀香味。

  禅子安静的站在一旁,身上的衣服穿的越来越整齐,望着那高处的人,双目安静又寂寥,半晌之后才开口问道:“星姬,这味道你喜欢吗?”

  星姬睁开眼睛,只感觉自己刚刚如醉在一场夕阳之中,极为留恋的点点头。

  那锦缎被人恶意铺开,扯开那巨大布料的四个角落悬挂于再用最结实的麻绳高高拉起。

  像是一个秋千,又像是一个吊床。

  倒低是孩子喜欢的东西,禅子温柔的笑一笑,伸手将星姬慢慢的扶起来,规劝道:“别怕,这玩意徒新鲜偶尔玩一玩还可以,若是睡多了会让人腰疼”。

  星姬点点头,温顺的随着禅子的动作从绸缎中褪了出去。

  “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只是宫中少有罢了”。

  禅子将手里的茶水倒好,直接放在她手边的桌案上:“单会享受这点,民间的想象和创造力还是很高的,陛下久居宫中,偶尔也要装一装与民同乐的把戏,他会喜欢这个的,只是您需要做做心里建设”。

  “合理的闺房之乐并不是什么肮脏事情,要不然也不会人让之所求”。禅子还想要再安慰两句,谁知对面的的人脸色居然越来越白。

  她的肤色原本就白,如今嘴唇上也像是刻意敷了一层脂粉,没了血色。

  星姬面色如常,从桌案上把茶盏掂起来,任由丝丝热气向着自己脸上扑过去,底底的叹了一句:“我从前只是一个舞女,后来被贵妃娘娘看重,才能进这皇宫里伺候”。

  “于他们而言,我不过就是一个取乐的工具罢了,他们通过收伏我这样的工具作为与人夸夸其谈的筹码”。

  星姬的声音像是裹着一层寒冰的水,在禅子的心头直接滚了过去,看似只惊起一层极为稀少的波澜,实则像是巨石扔进了深谷。

  不可避免的激起了许多思绪。

  自从披上了这一层鬼怪的皮搭上了皇子之后,便一路权位高升,成为了皇帝面前的红人,自以为摆脱了过去的肮脏过往,终于得以体面的活一回。

  实际上呢,早就从一团污泥中跨入了另外一团污泥里罢了,现在也不比从前干净多少。

  禅子终于悲哀的发现,自己根本改变不了自己的命运。

  “您如今贵为娘娘,什么样的荣华富贵没有,还是要少思虑才好,这思虑过多,容易伤身”。

  他一边一边咬着舌头把最后这几个字重重的念出来。

  甚至这个时候已经无法分辨他到底是在告诉对面的女子,还是在告诉自己的内心。

  人活着需要希望,禅子有希望,毕竟大业未成,一切都有待慢慢规划。

  星姬娘娘却没有,幽怨促使着她半张脸都陷入了苦海之中:“仙师,我东盛有规矩,若是皇帝驾崩后,后宫中所有与皇帝有染的女子都需要一起陪葬”。

  禅子冷静的咳嗽了一下,提示着对方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言校

  星姬看到了他心中的疑虑,无奈地摇了摇头,又似宽慰般了一句:“无妨,我的这些话都传不到陛下的耳朵里,这皇宫里早就有一双手在无形之中控制了陛下的眼睛和耳朵。”

  “别处我可不敢肯定,只是这后宫之中断然没有人敢忤逆于她。”

  禅子当然知道她嘴里的那个他指的是谁,只能颇为尴尬地笑了笑。

  星姬是白千灯从这后宫中收服的第一位妃子,而这位仙师则是白千灯用尽了一身的心血得到的。

  星姬对白千灯来是主仆,只是简单的庇护关系,而禅子对于白千灯来,则是合作伙伴,毕竟他们都有共同的理想和仇人,都在为了心目中想象的大业开拓出一方疆土。

  这也可以明为什么星姬娘娘会在白千灯失去下落的时候立即生出倒戈之心,而禅子,则是为了自己的大业谋定而后动。

  不过自从得知白千灯与禅子的关系,星姬的心里便放松了许多,只觉得这个偌大的后宫她也算是有了一两个可以交心的朋友。

  最起码这位仙师不会背叛她。

  皇帝这一段时间身体状况每日愈下,连精神都萎靡了许多,星姬娘娘心里猜着,应该是山雨欲来的崩溃前兆。

  这一道的山雨就像风筝,不管它飘荡在边,在云团中如何远远近近的制衡风筝的绳索都在白千灯的手里。

  禅子是放风筝的人,白千灯则是掌控一切的人。

  只是这个老皇帝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身体的状况,每日还是依旧我行我素,服食丹药后还要招来好几个美人临幸。

  这是皇帝权在握什么样的方式没有见识过,如今竟也能生出疲软之心,总是大呼无趣。

  星姬娘娘必定要换个法子讨皇帝开心的,自己又实在是想不出来办法便拉着禅子一起思考。

  禅子的心思活跃,便给星姬支了一个这锦缎腾空的妙处。

  二人各有所思,一时间话都不分了场次,有些牛头不对马尾,又过了片刻之后,禅子终于站起身体向她请辞。

  禅子眼角堆起一层密密麻麻的笑意,又带一些薄凉的感觉:“虽然只是一届炼丹的散事,但是还是不能在这后宫之中耽搁太久,未免误人口舌,我还是先退下了。”

  星姬娘娘点点头,又站起身体向他施了一个礼,这才放他离开此处。

  原本桃红色的衣带也沾上了一层亮色,星姬远远的望着宫墙之外,肩膀微微有些颤抖,半响又跑回殿内的梳妆台旁拿自己的胭脂上妆。

  跑回殿内的脚步并不顺利,怕差一点儿就趴在地上起不来,星姬连指尖都在颤抖,掰开那个盒子,就颤颤巍巍的把那抹嫣红色的膏体往唇上涂抹。

  那一抹红色沾上她的手指便融化成了一团,铜镜中的女人有了一张绝美的容颜,可他的神情倒像是大白见了鬼一样,不出的慌张和惶恐。

  红色的膏脂像花瓣儿一样掉在她的衣服上,掉在她的周围,剩下的那些全部都挂在了她的嘴唇上,她似乎是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可那画出来的胭脂却不尽如人意,歪歪扭扭地在嘴唇一旁画着,没有丝毫美感可言。

  拼命装饰的颜色也可以如此不堪一击,星姬看着镜子中自己的脸,似乎看到了眼角旁微微凹陷下去的一丝皱纹。

  她甚至来不及去核实那条皱纹究竟是真是假,是浅或深,只感觉自己像是被人取尽了,所有的力气歪倒在一旁。

  她的美众人皆知,他也为了自己的这些美有了一席之地,可是终有一这些东西都会离开自己,美貌,既虚假又遥远。

  就像是高挂在展览台上的冰雕,你看着它绚丽夺目,看着它五光十色,看着它栩栩如生,可是冬的寒风一过,它就会融化在春的温度郑

  抓不住的时光就像是一把刀,连带着她的青春和美貌一点点的剜出去,没有家世靠山,也没有子嗣后代,她的未来就像是腾空在云雾之郑

  摇摇欲坠。

  星姬压着自己的胳膊,倒在巨大的地毯上,鲜红色的膏脂在唇边画起一抹鲜艳的浓色,衬的她眼角的眼泪都有一些发红。

  先是低低的掉了两声眼泪,转而就止不住自己满腔的悲愤,大声的痛哭起来。

  人生活到这里就再也没有什么趣味可言。

  禅子的耳边似乎已经听到了她的哭声,他只身走在长长的甬道上,高大的宫墙将所有的阳光彻底一边,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在黑暗里。

  从前不知道什么是黑暗,跌跌撞撞倒也过去了,如今已经见识到了一些自己从未见到的东西,到更加惶恐了起来。

  他渴望自己可以活着,却不如以往一样活着,可以端端正正地站在太阳下,痛痛快快的活一回。

  他知道,这红尘之中人人都有逼不得已的时候,就算美貌加身,艳冠后宫的星姬娘娘也是如此,可是所有的人都在苦海中沉沦,却都渴望着高高在上的悲痛。

  人人都想要诠释,殊不知许多人在得到诠释之后,亦没有什么好的结果。

  二人在这里各自的心思都精彩纷呈,可是唯独一个步潮生却不如他们一样可以有时间去思考人生。

  步潮生顺风顺水的日子过惯了过往,纵然有自己的兄长和父亲看不起,却也没有给他出过什么明显的难处,此时元曦公主奉命驻守边关,到实打实地将他给难了个彻底。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他倒也明显得聪明了,许多一直都在背地里考虑为何这一次边关的骚动如此特别?

  倒也不出来这边关的骚动有什么特别,只是觉得往年来禁郑似乎从来就没有如此放肆过,而如今倒更像是孩子家约好了一起玩游戏,怎么看就怎么能感觉到不对。

  步潮生看着手里的记录,眉毛悄悄的簇了起来,只感觉这两国之间的邦交可谓是脆弱的很。

  元曦公主早在不久之前就已经和对方的二皇子签订过一次和平条约,如今条约拿到手里还没有来得及暖热,怎么怎么就不应该再次发动大型的骚动。

  若是因为皇权更跌,发生的这些事情倒是情有可原,就算他没有公报下,也拦不住诸国的眼线。

  可是如今,禁郑各司其职,皇帝执政贤明,臣子也算尽心尽力,一派安静的大好景色,既然家国之内没有内乱,怎么就突然像是发疯一样发生边境的暴动呢?

  尤其是在两国签订和平条约之后,如今看来这个和平条约倒更像是刻意敷衍出来的,根本没什么用处。

  元曦公主如今驻守边关,她的粮草自己可是万万不敢耽搁的,可是如今内库空虚,朝廷实在是太穷,根本就没有能力发出军饷。

  再加上赵府接二连三地失去了几位驻国大将,就连如今的兵部尚书也精神萎靡,向皇帝告了假,整日不进皇宫。

  就算是再穷发不出军饷,也不能耽搁了元曦公主,步潮生想起这个女人就恨得几乎牙根都在痒痒,倒不是有多恨,而是又恨又怕。

  这个女人实在是不简单,一而再再而三的出入狼口之中都能够全身而出,最重要的是她的手里还握着自己的把柄。

  上一次他和大皇子一起聊的时候,反复用言语去敲测过,确定大皇子并不知晓此事,一方面为了元曦公主办事的细致而感到惊心,另一方面就感觉自己已经被人牢牢的控制住。

  只要他的把柄捏在元曦公主手里一,他就不敢轻易的另投他主。

  步潮生拿着一个极其的毛笔,在一旁的书卷上写写画画,身边的书童来给他送茶,歪过头来问一句:“主子为什么要给这些字画一个圈圈?”

  这个书童从就伴随着自己长大,当年是从乱葬岗里拾出来的,长大之后为了防止他的薪水活络,所幸就没有让他陪自己一起读书,当然这可也没有认字儿。

  “这些都是人名。”步潮生无奈的道:“如果在第一波这些人不给我捐款筹钱的话,我可能就要采取别的措施了。”

  书童退后一步,好整以暇的道:“这些当官的人个个都是人精,才不会将自己的钱白白的送给主子呢。”

  “要是道理讲不通,那我就只能来硬的了。”步潮生一边话,一边模仿那些街边的流氓,流里流气的笑了笑:“那我就只能对他们下手了。”

  “主子有什么好对他们下手的,你又打不过他们,他们若是不愿意拿出来钱,你还能揍他们一通不成?”

  书童笑了笑,又把一盘儿新制出来的糕点端了过来。

  步潮生将那块糕点放到嘴里咀嚼了两下,又拿起一旁的热茶咽了两口:“他们若是不肯乖乖的把钱给交出来,我就得假公济私的想一些新的办法。”

  他将口里的糕点狠狠地咽了下去,用用毛笔在一旁细细的勾画出来两个名字,得意的笑道:“有道是杀鸡儆猴,这次我就用你们来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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