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
酒桌上方获月出了苏府,轻轻唤了声啊朝,张自朝即刻便出现在她面前。
方获月拉起他的手便朝着同万方山庄相反的方向跑去,张自朝被搞得一头懵,只好跟着她撒欢。
一直跑到京都最高的塔楼上,方获月才停下来,她拉着张自朝的手微微出了些薄汗,一刻都没松开过。
方获月边笑边上气不接下气地望着夜空:“快闭上眼睛,准备许愿!”
方获月闭上眼睛,伸出手指,边比划边默念,三,二,一。
本来月明星稀的夜空,倏地划过一颗星子,生于东井,指北河,长三尺余,光芒益盛,气势壮观。
张自朝吃惊地睁大了眼睛,方获月却一脸虔诚地许着愿,他便也闭上眼睛许了一个。
星子向东北而行,或长或短,顿挫其芒,在空中留下长晕,两人都没言语,只是安静地看着星子逐渐划入漆黑遥远的天幕,又仿佛落在了凡间,寻不见了踪迹。
张自朝笑着问道:“许的什么愿?”
方获月傲娇了:“保密,说出来就不灵了。”
张自朝忍俊不禁:“你不说我也知道,定是为了万方山庄的荣耀,为了这世间百姓吧。”
方获月不置可否,沉思了片刻,她反问道:“那你呢?”
“我希望你的愿望都能实现。”
方获月突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她看着张自朝,月色下他精致的眉眼少了些冷厉,偏多了几分温柔。
如今方获月想起来,只觉得自己当时鬼迷了心窍,竟轻轻在张自朝眉间落了一个吻。
如羽毛扫过,温软轻盈,浅尝辄止。
张自朝心口却像有一把烈火倏地被点燃了。
他回身将方获月一把按在墙上,鼻尖轻蹭着她的侧脸,他想要回吻方获月,却被方获月一脸正义凛然地拒绝:“诶,这里是佛塔,不能放肆。”
张自朝点点头:“好,那就回山庄去。”
他拉起方获月,纵身一跃,飞檐走壁,两人皆是轻功了得,没多久便到了万方山庄。
方一进房间,方获月只听得门一响,知道今晚这门算是锁死了。
方获月点烛的手突然被张自朝握住,她忍不住笑,顺势将张自朝按在床上,俯身吻了吻他的唇,忍不住逗道:“自朝,我会对你负责的。”
他以为张自朝本来性子就冷,也没尝过人间情爱的滋味,自己这上风算是占定了。
然而温润如玉的方小姐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武力压倒一切啊!
平时比个剑拼个酒张自朝可以无原则地谦让她,但并不是什么事张自朝都会让着她。
当方获月意识到这个问题时,为时已晚,张自朝根本不理会方获月的反抗,他力气很大,动作却温柔,像是在精心雕琢一件举世无双的珍宝。
“自朝,我想永远同你在一起。”
唇齿交缠间,极尽缱绻。
“我也是。”
……
奈何春宵苦短,张自朝从睡梦里醒来时,方获月已经不见了踪影,只留书一封,放在枕边。
方获月独身一人去漠北,查些与亲王相关的事宜,她担心张自朝被盯上,让张自朝不要去找自己,所以临走前特意给张自朝下了些化骨散,起码能让他在床上躺个三天三夜。
张自朝全身无力,气得咬牙切齿,却连床都下不了了。
这怕不是方获月对他昨晚的报复吧!
方获月的影卫打探到消息,称欧阳昭宇在漠北。漠北与京都相距千里,鱼龙混杂,还不断有蛮族侵扰,凶险异常。
方获月不让张自朝去边城,是因为她知道那里有不少张自朝的仇人,其中势力最大的就是各大门派,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人心最是复杂危险,方获月既不想让张自朝再为了复仇而无辜搭上性命,便让他彻彻底底远离这些是非之地罢。
方获月早就做好了应对一切未知危险的准备,却没想到,她遇见的第一个致命的麻烦,是昔日魔教的教主夫人。
方获月了解张自朝的身世,也知道这魔教的教主夫人用毒之高明,但她并未见过魔教夫人,也不知道魔教夫人此时正身在漠北。
方获月千防万防,还是中了魔教夫人的毒。
宝剑直指方获月的咽喉,魔教夫人尖锐的声音满是愤怒:“你到底给张自朝下了什么迷魂药!让我儿子杀父之仇灭族之恨都不要了,死心塌地地跟你儿女情长!”
锋利的剑已经没入方获月的皮肉,只要再用半分力气,便能刺穿她的喉管。
魔教夫人却突然收了剑,甩手之间,一根毒针刺入了方获月的皮肉,一声痛呼被她压在嗓子里,魔教夫人冷冷道:“不过现在,我还不想杀你。”
漠北凄风猎猎,魔教夫人站在河边桥头,面纱在空中飘动。
身后有男子走近,而后毕恭毕敬地跪了下去。
“娘,求你把获月还给我。”
魔教夫人转身的刹那,长鞭破空而来,狠狠抽在张自朝身上,张自朝咬紧牙关,任由长鞭一次次打在身上。
“大仇未报,你却已经丢盔卸甲,儿女情长去了!你如何对得起你爹?如何对得起我魔教!”
张自朝抬起头,看着魔教夫人,眼神中满是卑微的乞求,却坚定无比:“娘,请你把获月还给我。”
他一句也不肯多说,魔教夫人扔下鞭子,冷冷道:“你去杀了那将明教的教主,我便将方获月还给你。”
张自朝垂眸,道:“娘,我已经答应获月,不再复仇了。”
“那好啊,方获月的命和复仇,你选一个吧。”魔教夫人冷眼望着他,“这些时日,我每天都会送他一枚毒针,让这娇生惯养的方家小姐也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
“你!”张自朝猛地抬头,瞪大了眼睛,满是悲戚,“娘,你为何要这样逼我。”
“你可以去看看她,”魔教夫人转身离开,“就在那边树林里。”
方获月被锁在林中一座废弃的寺庙里,她身上没有伤,只有参差不齐的十几根毒针,她痛得蜷缩在地上,煞白的脸煞白的唇,没有半点血色,月白色的衣裙上沾了大片的泥土污渍,她此时心里庆幸着,幸好自己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没被张自朝看见,否则自己的形象就毁了。
不远处的古树后,张自朝握紧了手中的黑刀,眸中的心疼慢慢化成了凛冽的杀气。
对不起,获月,我不复仇,就救不了你。
但只身闯将明教,杀他们的教主,即便是手刃了仇人,也绝不可能全身而退。
他想再多看方获月一眼,却又不忍心看她多痛苦一秒钟。
以前,他不在乎别人的命,也不在乎自己的命,可现在,他有了在乎的人,有了对未来的憧憬。
可这一切美好,他终究还是不配拥有。
张自朝单枪匹马,一路杀进将明教,他如同传说中地狱来的战神,黑衣黑刀,杀气凛凛,将明教横尸遍地,血流成河,张自朝身上也是伤痕累累,血濡湿了他的黑衣,可他仿佛不会累也不会疼,像个只会杀人的机器。
张自朝人挡杀人,佛挡杀佛,见到将明教教主时,将明教已经没有几个活人了,张自朝也身负重伤,轻者流血不止,重者深可见骨,他抬手抹了抹唇角的血,眼睛被满目鲜血染得猩红,只要他杀了将明教教主,就可以隐姓埋名,跟着方获月,去过他们憧憬的生活了。
“张自朝,过几日便是我女儿大婚之日,中原武林皆会前来庆贺,马上他们就会到达将明教,即便你活着离开,从此以后,你将成为整个武林的敌人。”
将明教主站在高堂,一字一言说道。
“少废话。”张自朝黑刀一横,飞身而上,刀光剑影竞相交错,将明教教主亦是武功高强,张自朝逐渐有些体力不支,血仿佛要从他身上千万道伤口中流干。
将明教教主向来爱耍阴招,竟打开了祠堂的机关,张自朝应接不暇,数支毒箭穿透了他的身体,剧痛使他有半分的恍神,将明教教主见机一剑刺进了张自朝的腹部。
张自朝握住剑身,向后一退,剑便从他的身体中抽了出来,顿时鲜血喷涌,张自朝觉得身体里的血仿佛流干了,眼前出现了濒死的白影,身体也摇摇欲坠。
将明教教主放松了警惕,却没想到,张自朝几乎是拼上了全身的力气,拼上了性命,倏地挥出一刀,那刀快如闪电,直接刺穿了将明教教主的心口。
将明教教主惨叫着倒在他面前,至此,他终于完成了母亲的任务,结束了自己的使命。
然而此时身后数十个将明教的高手从祠堂涌出,张自朝像是耗尽了全部力气,再也无力抵挡,有人一刀砍中了他的右臂,黑刀脱手飞了出去,他整个人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那一刻,他仿佛看到了一抹白色身影,替他挡去了头顶的刀剑,他以为这是死前的幻象,直到那身影俯下身来将他紧紧抱在怀里,还有温热的东西落在了他的脸上。。
“获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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