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朝而往事

　　萧霜华身居高位多年，第六感一向灵敏的可怕。

　　白千灯当时选择回到禁郑的朝而城，便有几分在用自己的命作赌的意味，除了要把自己调查的真相告诉金皇后，还她一个苦熬多年的真相外，最重要的就是以身饲虎，来套出来对自己最有用的气息。

　　当然，彼时最重要心思还是尽快的平复这次战乱，不教萧霜华为此陷入危险之中。

　　其实怨不得萧霜华会猜测白千灯在禁郑为了求生而选择通敌叛国，就连白千灯自己，也对当时发生的境况绕不过头脑。

　　当时人在铁链缚身的暗室里，只靠着一束光苦熬着时间，连自己从未想过还有机会活下去。

　　白千灯抬头靠着他，那个如神灵一般诡秘莫测的男人，倔强的眼睛里闪着光:“公子长宁，为什么？”

　　公子长宁放开钳制白千灯下巴的手:“真倔强，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是不知错吗？”

　　白千灯挣的铁链发出哗哗的声响:“你的目的，就是要替那个金阳统一天下？”

　　紫色的衣角翻飞，眉毛向上一挑，是说不出的端方自在:“公子长宁不为任何人，你管我为了什么，我开心，何必跟你交代？

　　“我问你呢？还不知道错吗？”

　　白千灯听到这话突然笑了起来，刻意的晃了晃胳膊上的铁链，歇斯底里的反问道:“错？什么是错？公子长宁，我可以不辩黑白，绝对不能任人拿捏。”

　　“就算时间重来一次，我一样回选择这样做，这伦理，道义，黑白，说到底都是约束弱者的规矩罢了，只有站在权位的顶端，许多东西才能拥有。”

　　公子长宁失望的看了看白千灯:“当年兵马大将军白立是响彻天下的英雄，如何就生出你这样诡辩的后人？”

　　这句话非常好用，白千灯像是在瞬间就被吸干了身体里所有的戾气，说话的声音平稳中又带着可怜:“可他被自己国家的皇子毒死了，他什么都知道，还是选择咽下了毒药，在最后的关头死在战场上”。

　　“就连他唯一捧在心尖上的女儿都被诓骗着嫁给了杀害自己父亲的凶手，边境苦寒，最后硬生生的病死他乡”。

　　白千灯摇着头笑了一下，眼中的惋惜化成了一颗眼泪划下来，喃喃自语的说到:“真是不值”。

　　公子长宁听到她的话，也有一些动容，只是一时呆愣着，眼神复杂。

　　白千灯眼神空洞的望着那一处能透露出光明的窗口，像是在沙漠中迷路即将渴死的旅人，绝望，痛苦:“我到现在都不没有查出当年皇后究竟是换掉了那个皇子，怎么有脸面下地狱见我的母亲”。

　　“哦，对，我母亲那样好的人，应该会上天庭做神仙，只有我这样的人才会下地狱”。

　　公子长宁的扇子哗啦一声打开，扯出一个牵强附会的笑容:“这个答案，怕是你承担不起，它可能是你的结局，也可能是你一辈子的心结”。

　　白千灯像是遥遥欲灭的火焰:“所以，这个答案才是真正改变我母亲命运的吗？

　　公子长宁艰难的点了点头。

　　白千灯突然像是疯了一样，抓住铁链使劲挣扎，语调尖利的如同地狱里的鬼，用最刺耳的声音歇斯底里的质疑一切:“凭什么！凭什么我们要做别人的棋子！凭什么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

　　公子长宁对这一切恍若未闻，从自己的怀里取出枚玉佩，径直走到白千灯的面前:“我放你离开，这枚玉佩留给你，回到汤城去找你想要的真相”。

　　“到那个时候你就会知道，这世上的苦，远不比死在这里干净”。

　　黑暗处突然发出一阵响声，烛光下的石门缓缓打开，公子长宁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狭小的暗室瞬间恢复了寂静。

　　白千灯失魂落魄的看着地上的玉佩，逼盎的暗室里突然穿来一个清脆的声音:“公子长宁从不做赔本买卖，待你得到了想要的一切，我自会来向你取回代价”。

　　居然是传音入室的秘术。

　　白千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头雾水的思考公子长宁话里真正的意思。

　　直到重新回到边境，白千灯才确定自己在地狱里转悠着走了一遭，脑海中千百种可能性假设个便，也想不出公子长宁真正的意图。

　　时间一过，这道疑虑也被暂时搁置了，前路漫漫，迷茫未知，自己谋权的心思尚且需要每日打磨，每一步都出不得半点差错。

　　出了边境便在第一时间安排了周叔叔在事了后，尽可能劫持三皇子，让萧霜华不缠与进这烂摊子里。

　　因为自己的心里明白，萧霜华一向看重道义，不可能乖乖放任自己杀死三皇子。

　　直到自己手里的匕首捅了三皇子的心脏，白千灯还在夜里犯了好几次恶心，后悔当初怎么会用这把匕首杀死他，他的血如此肮脏，根本配不上这把匕首。

　　白千灯望着萧生联的脑袋有些走火入魔，毒瘾发作的时候更是挡不住脑海中沸腾的火气，又止不住向外袒露自己的脆弱，死死的伸手抓住莫连这个救命稻草。

　　想太多实在是让人忍不住头疼，白千灯回过神，望着禅子恭谨的脸，起身扶起他，又伸手去触摸他眼皮上的腓红，温柔如水的问到:“仙师，你告诉我，那丹药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

　　她的神情非常温和，这一身的浅金色长袍被阳光一洒，整个人看起来温柔的如同一块蓝天里烘出来的暖玉。

　　暖玉的指尖微微发凉，说话的时候笑得极其温和，正是一贯接人待物时的做派，禅子却从这温润里感受到了波澜下隐藏的危险，恭恭敬敬的说到:“如同补药，再加上迷惑人心智的药”。

　　白千灯沿着那胎记的形状画了一下，笑的如同孩子一般单纯:“这样啊，对付我那父皇，根本用不上什么迷药”。。

　　白千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又帮他把身上的衣服拉好，在耳边含着笑淡淡的说到:“以他的心智根本用不着用迷药来操控，你可真是高看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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