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7 人面兽（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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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言万语，心中吐露。
古大婶扶额，而目前正乖乖巧巧坐在对面的小剜，暂时称他为“小剜”，虽说是克隆体，但也差不多。
就很乖巧，看得出他有很多话要问又不敢讲。
放心，通今是不会说的。说出来可能会有一个人帮忙分担，但是不说就能把节奏给放慢，给人更多思考的机会。
还是老样子呗，古大婶没事便跑去做价值院导师，偶尔串门进神图公司……
奇怪，这都一个月了。然而神图负责捉拿嫌疑人的员工到目前为止都没来问一问古通今，失窃的资料不想要了吗？
要知道她可是最大嫌疑人之一。不来调查，大概是碍于情面……对方迟早查清楚陈院长与古通今有什么关系，虽然已经在价值院那里找了朋友拦截，暂时不用慌的。
时间与动力的问题罢了。就像追拿逃犯，过了一定年限，人们也懒得再处理，寻找真相的热情都被时间抹平。哪怕逃犯自首，又能判什么罪呢？
“申小剜，你……告诉你一件事，我们不是仇人。不会还在为我之前玩弄你那事耿耿于怀，对吧？”
小剜正走神，脑袋里前不久还想过这件事，不过被他忽略了，更关心净土之后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被“仇人”所救？
“嗯，有点在意。”
在意？
大婶尽量转移话题，减轻他的仇恨度。
“是这样的，我跟你们院长是好姐妹……好兄弟！不过她因为未经我允许做了件不好的事，所以我在她做完那件事之后想要整整她。
你知道她做了什么不好的事。”
（使用蛇台去找金母，还把人家的尾巴拔除；偷我心爱的吊坠去存骨头。）
通今有怒。
土克水，打不过。消除记忆、返老还童对陈埃的作用也会自动削弱，大婶哪敢跟院长斗，这算变相的受欺负。
“请别抱怨我伤害了你幼小的心灵并弄坏记忆，其实是为了磨炼你，做一个铁雪硬汉吧少年郎。”
通今拐动胳膊，打气。
小剜不敢直视，低头看了看脚底左右，别误会，不是尴尬得不好意思，这更像在找锤子，来敲开大婶的头盖骨看看里面会不会有屎壳郎感兴趣的某种黄黑物质。
——
今天天气不错，阴天。
大婶瞥一眼竹窗，外面的竹林里有鸟儿吱吱叫，春天真好啊，尤其是雾霾城下雨的春天。
最好从凌晨直到第二个凌晨不休不止的绵绵细雨。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春风中，去年没来得及归根的落叶也在“翩翩起舞”，摇着小扇儿，像儿童节时小朋友们的手。
不止新生希望，也是末路的终结。树木也有一段可歌可泣的史诗，时间会送来始终，不会迟到。
“要不，出去走走？”
大婶想外出逛一逛，至于去哪儿，当然是竹林深处，沿着青石板起起伏伏的道路。
（我愿意，而你要来吗？）
一边问，一边翻找出陈埃的伞，是“钟诺牌”的呢。钟诺——一个传奇人物，卖了一辈子的伞，是个钟表匠。据说在钟诺打造的伞下，没有不散的关系，最后无论多么亲密都将分道扬镳，和平分手！
——并不止于爱情，甚至父母与孩子都会闹矛盾而断关系。诅咒之伞！当然还有钟诺打造或改造的钟表，简直能够做冥器，送钟吗？选择钟诺制造，让一切美好诺言加速走向终结。
小剜不知道那是怎样的伞。
他更关注自己的身体，真的躺一个月了吗？为什么感觉倍儿棒？
“好吧，我跟你走，”整个竹堡办公室就他一个的话，会很孤单。
一把伞下两个人，这不仅仅是浪漫，更是说不出的……五味杂陈。
小剜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真的跨进伞下。
通今没等他，先走一步。
阴天无雨，打甚么伞？
——浪漫。
始终一前一后，病院这片小竹林也并没有青石板铺出的幽径。
通今在前面自言自语：
“竹林从不缺七贤，曾经我们也在一片竹林里，那片林子始终幽暗，青石板与石板旁边的草丛，逗人醉恋～
你永远不知道草丛里面有什么，蛇？或踩空而坠山。
因为是丘陵地貌，整片竹林总是高高低低，依山搭建的竹屋，每一座都不一样。你的陈院长，喜欢竹堡，‘她’还说自己曾梦见过竹林青石板的道路上有位靓女，穿青衣或蓝衣，那是她梦中情人。
可惜她没想到自己便是梦中情人，镜子照多了，会变的。”
故事，挺美挺伤情。
竹林，一个人与一片自然的仙境！谁说孤单无依靠？淡泊名利宁可清贫的古仁人心中有佳人作陪，从不孤单，竹林里有精灵吗？
有，微生物哪一个不是人眼中的精灵？鸟儿或山鸡抓来做宠物可好？
妙极了。
让小剜想起故乡，他呱（gu）呱坠地的地方不到十米内也是一片竹林，真是缘分。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
有竹子的地方极可能有一间竹屋，暗青色环境下唯有石头或石板可能是苍白的，灌木与腐朽的树干连着厚厚的苔藓或树藤，一切都在新生或者老逝，如果一个人独自走在这种地方，倒不希望石板路的尽头处出现诡异的青衣女，再漂亮也只是镜花水月，更希望柳暗花明。
（好想家，我可以回去么？）
这话，小剜没有说出口，但他真的好想回去。上次没有逝，谁能保证接下来的日子里不会出事？
事实上，他已经逝去。
现在两人所处的竹林，灌木并不是特别多，被枯黄落叶铺盖的土地上除了叶片或竹箨（tuo），草叶体会着生长环境之恶劣，无能为力。再过几十年，就不一样了，竹子无论怎么遮蔽天空，再不能阻止诸多杂草的恣意生长。
无法移动的树木，它们一定有不为人知的生活故事。谁说花草树木不会写日记？只是人们看不懂罢了，从未细心关注，就不要凭借粗浅的阅历去猜测。毕竟猜到后，也拿不出证据，五十步笑百步。
……
…………
直到尽头，病院的边境区域，山崖。整个距离并不远，却感觉好长，大概是两人都刻意放慢了脚步。
那把钟诺制造的伞，并不是油纸伞，很普通的折叠伞，不会有古风韵味，却有同样的伤春之情。
就看人们愿不愿意体会。
潮湿青苔味渐渐淡去，在身后。
而身前，阴暗天空无雨也有风。远方正在搭建的高楼大厦，塔吊威武霸气，谁不希望今后住得高而看得远？
更远处，油菜花开，亦不知花香从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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