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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 游子逐梦


  78

  一路上,左拐右拐,总担心会撞见666。如果不是前些天探看过路线,还真不知道怎么躲避。

  一身破破漏漏,褴褛衣装就是好使。没人阻拦,也不需要汉子帮忙招呼,安全离开。

  山脊上小跑。

  跑着跑着,667刹住脚,撩开左右手袖子,露出细手腕。人家真正的病体啥都能忍,啥苦都坚持;咱这树人一般的病体,怎么就跑两步都累成狗了呢?

  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更比一代。命运哪是性格与教育决定的,分明是时代因素!古人的话,不可全盘接收。生活一半是获取,一半是支出。哪有幸福源源不断流入?懂得贪恋与分享中间的道理,才是真正的活着。

  (寿命不过一段减法算式。我现在,活着吗?)

  当然。活得不像活着时开始自问自己有没有活着,这也是生命漫长的一段,被包容。

  如果变了,不必担心。

  至少知道自己活得不一样,回不去却还有追念的机会。

  这些天,真的改变了许多。

  从想做一个好人到瞧不起自己而迫切需求一场蜕变,属实变了好多。越发软弱,不吃饭的后果。

  “家。回去。”

  把诊所当作心中期盼,提快速度。飞奔一小段距离后,跳着蹦着跌跌撞撞地踏入更远的地方。天在那一刻,也和这地,一样方。

  脚下康庄,仿佛驾驭时光在奔跑。霎时,心生起“不羡鸳鸯不羡仙,一人孤独凡世间”的无谓感,似意境已经凌驾于万物法则之上。这,或许就是古仁人所说的“飘飘乎如遗世独立”。

  注定是两个世界,锁一个人。

  还不太懂“物与我”的根源,索性不去想,世界依旧,人依旧。

  嗒啪嗒……

  归诊所,院前心一紧。

  ——门开,却空着。省去了编借口的时间,屋里不可能没有人,希望白虚还在里面。

  蹭进药房,老太正敹(liao)着旧袄衣。昨晚666要求借衣服时,破陋木柜抖出一大堆蓝衣男的旧衣裳,今天天气阴沉沉,适合宅家缝缝补补。

  “啊,我回来带她走。是666啊不!你认识跟我来的……是你孩子的好朋友。”

  没想到会面对老太,难对付。

  人家却从头到尾没看咱一眼。

  只好指指柴房,“我可以去带她走吗?啊那个,大夫他今天上哪儿去了啊?怎么不见人影呢?”

  老太对此,斜视右方。那是通往柴房的路,难道蓝衣男在里面?莫非有不可告人的事?

  不行!

  见义勇为的未来好人,岂能容许恶心事发生。正打算冲进柴房,好吧,其实没那个胆子。

  不巧,蓝衣男从院子外回来。

  这下糟透了,被逮个正着。

  手里握了个盒子,从内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那是养蛐蛐用的盒子吧,这年头还没太多娱乐游戏,比较流行斗蛐蛐。

  既然撞见了,那就不躲躲藏藏那啥的。红着脸,还好有泥来遮掩,亲切道:“蓝衣叔,是我啊。”

  哪里来的野人?

  穿的衣服怎么有点熟悉?

  蓝衣男看看,惊讶一脸,“你是小……啥来着?”

  “我是667。这样的——瑾饴,也就是小妹,她让我来带柴房那人过去一趟。为了计划。”

  计划赶不上变化,就算蓝衣男知道计划怎么个办法,也不会想到临时居然有如此巨大的变数。意料之外,任你如何设想,猜不到。等到发现后果时,生气也早已来不及。

  蓝衣男犹豫,低头逗弄盒中蛐蛐。摆手,像是把玩具拱手相让,“她的脚伤还没痊愈,记得早点送回来。不然,她会逝。”

  嗯?话言太过了吧。

  不就是一般的伤口吗?昨晚忘了问这事,貌似伤口是书院那帮人弄出来的,也就是说,蓝衣男并不是什么好人?

  管它呢,反正能把白虚带出去就行,什么伤今后都可以慢慢疗养。

  667:“呃我,赶时间,先带她走了?”

  “嗯。”

  真的假的?

  太过于轻松,反而有不真实感。人呐,不应该多愁善感,这不,搞得疑神疑“人”。既然人家愿意交出来,那就赶紧,少磨磨蹭蹭。

  (这蛐蛐盒,会不会和那些伤口有关联?白虚脚伤我看过,一种叫不上名字的白虫,柴房地下有时会爬出,对雪与肉很是敏感。关键是,白虫最爱寄生,怎么处理?)

  (眼前这大夫不仅治病救人,还炼蛊?都是唬人传言。人们每遇到不可以平常思维理解的事,只会瞎编乱造。大自然突然想要来个基因突变,碍找你了?世界太大,总有不堪设想的事情,不必惊慌——天无绝人之路。)

  (或许有些是我多想。去救白虚要紧!)

  消除最后顾虑,每一步都走得无怨无悔。但总感觉奇怪,说不出的险恶,就好像被大力士扼住喉咙,还有腔部。

  如果之前睡着的时间里,666和蓝衣男有见过面怎么办?会不会下一刻人家就拿出远程武器背后来一发?

  发出“嘭”或是“嘣”的声音,有没有?

  没有。

  预想的灭亡没有到来,不是谁都握得到武器。记得吗,昨晚被667放在一个草丛里,没第二个人知道。今早去检查过,还在。且多放了一瓶药罐和某个恶毒少女的落指。

  安全的来到柴房,花费一定时间和精力,解开束缚。直到依旧在睡眠中的白虚仍没有醒,那一刻,抱着她的人很是惊慌。

  莫不是,已经咽气了?

  抛开一整个身世谜团不说,信上明明白白写的可是“金铃儿”,这咋办!她已经……

  还有呼吸。

  没有清醒。

  如果再拖延不救治,真的会命丧于此。还要带她离开吗?而蓝衣男,就真的没有在救她吗?

  主观臆断永远离事实差那么一步。

  或许带她走,哪怕离开一秒,都是错的。绝对的观念在相对的世界里只是生命说的梦话,念头很不现实。相对世界包容一切绝对道理,亲眼目睹的并不一定如所想的那样。

  所以放下吧,大概就是白虚的生机。

  (我……)

  陷入短期迷茫,谁能告诉此刻该怎么做?放或不放似乎都只是惨痛结局。对了,放下她,就能空下手给汉子拿药。

  (有个锤子的心情!)

  (这时候,哪管得了陌生人。就算那汉子才是金铃儿,管白阿东叫爹地,我也绝不会帮他带药回去。)

  此话当真?

  咳,闹着玩。

  要不这样吧:先带白虚走,半路问身世缘由。问了后立马还回来,再取药?

  不错,就这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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