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传功
73
凌晨小雨，雨润万物。
小剜被瑾饴惊醒，瑾饴因雨声和白虚脚伤低吟的梦话而搅扰。
雨滴嘀嗒嘀嗒，嘀嗒嘀嗒。本应该好好睡觉做美梦，为什么喊他起来。
小剜被吓一大跳，抖完惊问道：“喂金灵你靠……摇我干啥子呢？”
“嘘，你听。”瑾饴指了指黑暗中最靠屋外的角落。
是白虚。
做噩梦了吧。难以想象她昨晚一个人在那种荒山野岭是怎么过下去的。需要极大的勇气与强大的心理素质。
反正小剜没有。
不是怕黑，而是战胜不了恐惧。黑暗中什么都有可能发生，而且还是陌生的荒野，伸手不见五指！知道什么叫绝对的黑暗吗？除了星星还亮着，一片虚无。闭上眼，不会出现闭眼前的残影留光。
没有谁能在这种情况下不怕。哪怕是个野人，都一定会提防看不见的凶恶，能够了解的只有身下土地，可真的了解这片土地吗？它能埋葬一切，包括它自己。不断叠积的原子，很多很厚实。
可怕。
再怕，也要活。
要不现在去叫醒白虚？很难在梦中战胜恐惧，因为睡着的人已经把与外界交流的几扇窗一扇扇封闭。
瑾饴：“二哥是脚伤，不要打扰他啦。”
小剜：“可她……管你我什么事？吵到你了，所以你喊我起来陪你聊会儿天啊？”
很奇怪。
都这么晚了，啥事都不能耽误睡眠。有急事明早再说，大家伙都做美梦呢。
瑾饴闷声很长一段时间，怕小剜又睡着，摇摇。
“醒着呢，等你话。”
可又不说。
“金灵，你怎么啦？”
或许比白虚更严重。
“别吓我，晚上物攻乘二。”
——
瑾饴：“问你，想做667吗？之前不是给了你十个铜板，这儿还有一些钱，再加上我引荐，你能够混进来。他不能。”
“他”指白虚。
很不得了的一件事。
迟早面对，小剜可愿搭配？极有可能彻彻底底入虎穴而难逃脱——提心吊胆。不是闹着玩，求你好好想。想一去不复返，逝在囚禁巢窝；还是啥也不做，每天帮忙干农活。
不去不行么？
不行，瑾饴她绝对会去的。拦不住一个将逝之人。披乱发，带点英勇，如果不是思考了万千次，又怎么会鲁莽？
相信她吗？
全世界凡俗惜命，你可愿意置之逝地而后生？
劝劝她吧，尽管没作用。
小剜：
（如果我叫白瑾饴，我也义无反顾。她已经没有一个愿意把自己安危赔进去的同行者了，蓝衣男肯定不肯再帮她，还有自己亲娘等着养。或许只有我能在她必逝之前好好劝劝那颗迷茫又坚定的念想。）
不要问小剜为什么这么认为。
他又不是清高不理凡间事的外人，岂会看不出瑾饴那点打算。
“咳，我如果不去，你说有如果么？”
“啊？”
“去，陪你解密。那她怎么办，你二哥可得好好守着，别让她再去强敌那边，卧底也不行，难得把她救出来。”
“蓝衣叔会看好她，我们不用管。快，现在就跟我走。还有两个时辰天就要亮了，提前做好准备。”
两时辰？
也就是说，现在才一点多？
外面还下着雨，跑出去？
滚！
“睡觉。”
“闻鸡起舞，我这是打算临时教你几招。想不想用刃带，把它变成一把真正的兵器，练就一身好本领好防身，别人我都不教他的。”
这么说来，小剜算是赚了？
抱膝作思考状，打算睡个回笼觉。
——
迷迷糊糊之中，好像被谁背着摇摇晃晃了一会儿。冷水在头顶上落下，一个激灵。
揉揉眼，才想起来自己这是在哪儿。
——诊所院子里。
“金灵，凌晨呢。”
“我知道凌晨。先问你，想学什么？拳打脚踢，还是刃带。”
“睡拳，有吗？呜啊——”
“没有。既然你这么嗜睡，就教你刃带的几种展开方法。”
边对话，边从诊所内取出一盏油灯放在檐角下。没错，这是在院子中，头顶晚间绵绵细雨。雨打瓦片，一个冬的潮湿气息在最黑暗的茅坑扩散。
注定无眠。
好日子到头了，加把劲修炼世间难得的武艺，不然怎么面对将来会发生的可怕危险？不羡富、不嫌贫，有乐有苦的生活，平淡永是真。
“解开，甩过来。”
无齿刃带，它真正的主人在呼唤。
小剜犹豫片刻，还是把刃带丢了出去。金铃儿不要它，金灵儿本来就拥有它，物归原主而已。任务可能已经不重要了吧，谁让白阿东胡乱收徒、带女儿？可怜。
稳稳接住。
那一刹那，好似人刃共鸣。瑾饴拽着刃身，转一圈，正式握紧刃柄，雨滴落、灯火映照，闪烁寸寸寒芒。一刻，“带”字划去，无齿刃亮世，刚硬正直，好似削铁如泥。右脚蹲，左脚扫，右脚蹬，左脚跳，双手控刃，从右至左狠狠重劈——花里胡哨。
瑾饴喝道：“这一招，虚张声势。怎么帅，就怎么来。给自己打气，给敌人压制。如果敌人多，不推荐这招。
人多，用这招。”
柔化姿态、软化形态。
从强硬模样迅速变得柔和，无齿刃的“带”字重新回来。舞着长带，向天空一扔，回旋几圈后稳稳缠回手腕，两手拨弄抖动，像三条长蛇，速度加快，像三十条长蛇。这招会不会太柔美？
她立马作回应：不会。
带子弯弯绕绕众多个残影，最后停下。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这招啥意思？
小剜看不懂，因为灯光昏暗而看得眼花缭乱。如果是白天，岂不是根本起不到晃眼睛的效果？
瑾饴解释：
“这仍然是虚张声势，表演大于实战性。懂了吧，无论是刃还是带，第一招都要装出‘很厉害’的样子，气势上压制！
相信你也看出来了，一对少的情况下用刃，敌人众多时用带。
刃，快准狠；带，缠缠绵绵。”
大概懂了。
莫非接下来就是真正的狠招？
小剜精神状态恢复，不管夜是否深、人是否静，低声呼喊道：“我要学，要学。”
兴趣上来啰，拦都拦不住。
深夜沉寂时，瑾饴扬起嘴角：“今天先练练第一招吧。你还不怎么会控制刃与带的形态转换，慢慢来。”
双手捧着刃带，递交给它的新主人。
“刃带设计十分有理，参考了植物根茎、麻绳、流星锤等几大生活经常可见的常用品。像要它保持在‘刃’形，记得出招有序，利用惯性。
惯性，知道吧？不知道也没事。练顺手自然就懂了，你先练，我去睡觉。”
她睡？
让他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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