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六章 暗夜(3)
成王府。
李茂早就被叶数封闭了发出声音的能力，他新奇的感受着处在高空中的感觉，也在想着自己到底会经历一些什么事情。
一旁的叶数趁着余成仍在铺开应对安国处的对策，徐玥与安国处的人闲聊这个空挡。
开始沉下心来思考整件事情中，他的应对策略。叶数提前设置好了，思考时与现实中的时间流速。也就是在脑海中思考十分钟，现实世界还没有过一微秒。
叶数突然觉得，整件事情在自己的策划下，变的越来越大，他有些怕自己兜不住。
他在动身前往青玄山时，想过要不要到皇帝那里直接收回成命，如果不删除记忆，直接让他收回他发布的命令，下面的人也会感受到朝令夕改带来的违和感。
而且，在“病”所带来的能力，在叶数的理解下，只是让别人强制相信他增加的记忆。
比如叶数让秦晴离开王府，并没有直接命令，而是暂时命令，方式是添加一段记忆，然后强制让他们相信。
相对于暂时的命令，长久式的就相当于覆盖一段本来存在的记忆，若真到那时，跟抹除记忆没有什么不同。
叶数当时就认为，要从策划行动和宣布行动开始的一方着手，不可避免的要删除他们自身产生的记忆。
而且，叶数认为这场针对余成的行动，至少有七个中央部门参与进去。整个行动的链条势必会繁琐，那么删除记忆的数量并非是个小数目。叶数生怕自己会因此痛到难以生存。
叶数也考虑过，逮住安在或者下方同徐玥交谈的来者，询问他们的计划是什么，等到剧痛来袭后，再研究对策。
因为叶数研究过这种心灵感应式能力的行为逻辑，那是在父母事件之后，他意识到“病”并非只带来言成万物，还带来惩罚。
以抹除他人记忆为研究的基准点，叶数通过动物，进行小动物的内心探知，并让对方告知曾经痛苦的事件，比如被抛弃、被殴打等。当动物不情愿的说出一个字时，叶数当场昏在旅馆里。所以叶数并不敢尝试去知道他人在想什么，在计划什么。
还有，他无法不想起来昨天晚上，秦晴的黑脸老奴那般审视的眼神。
使他下意识认为，皇城里，一定有能阻挡住他的强者。
所以叶数的应对方法产生了变化，要尽量的绕，绕到对方也没有办法理清线头，找不到源头。
他按着李茂的肩膀，口中念念有词，只是对口型。
叶数正在改造李茂，第一步先改造他的固本流元，朝着余成的固本流元的成像作为改造方向。
第二步是相貌，方向依然是余成的相貌，自然分毫不差，不过叶数并没有让所有人都觉得李茂的相貌就是余成。这其中有李清，有李茂本人，还有叶数。
第三步就是声音，方向同相貌的改造方式一样。
最后就是身体结构，叶数让李茂的体态与身形完全与余成的各方面身体数据重合。
其余的部分，比如思考方式，说话谈吐等内在的东西。叶数并没有动，一是如果动了，就相当于抹杀李茂的存在，让他完完全全地变成了余成，良知上过不去。二是叶数怕这种抹杀行为会给自己带来不亚于记忆消除的痛苦。
叶数通过消除秦晴等人记忆，还有现世解决父母带来的问题也用到了抹杀记忆的方式，这两次。让他隐约明白，消除他人记忆很可能只是惩罚的基本条件的一种延伸，不然知晓他人的想法和强迫他人告知不愿意交谈的事情会受到不亚于抹除记忆的伤害，就没有办法解释。
至于什么才是惩罚的基本条件，叶数准备在将来的时候，继续找机会进行探究。
思考结束后，现实世界的时间不过片刻，叶数在上空偷听，转而低空潜行，带着李茂踏入会客厅内，隐身望着徐玥同不认识的，来自安国处一方的三人攀谈。
幸好攀谈内容都是一些极为琐碎的小事，对方老神在在，轻松写意。徐玥这边却是佯装镇定，神态自若，搜肠刮肚的寻找到一些拖住对方行动的由头。
叶数留下分身，盯着这边的情况，并注意不时释放护罩，让信使回到余成的书房汇报情况。
他带着李茂飞到余成的书房。
之前，余成安排出去送信的人，被叶数的分身一一释放，并在信使的脑海中、余成写就的地址，增加和改正准确的位置，助力他们及时到达。
因为纸上面的地址，并不是有些人的准确位置，这也算是叶数要抛出的线头之一。
叶数带着李茂，穿墙进入书房里，余新力不在，人手不够，充当信使力量。剩下余成默默盯着案几旁边的木架，木架上面是他当兵时喜欢穿的铁甲的，用的是表面相似进行仿制的工艺品。
李茂在叶数改造结束后，知道了自己的任务。
替换眼前的男子，代替他去首都权安。
李茂倒是觉得轻松，对面的就是北巷乃至于辽北行省的大人物，据传还是秦国皇帝的兄弟，各方面谁都不敢怠慢，权安之行，怎么看都不会受苦受累。
最重要的是叶数答应会救下来他。
李茂熟悉了余成释放出来的整个气场之后，对叶数点头。
叶数带着李茂，穿出书房，向着后门无人的地方走去。
叶数显现出身形，并没有让李茂恢复，他拿出笔，写在纸上一段话，交给李茂。
“这段话你先看，理解意思后，告诉我。”
李茂看完之后，明白现在要做的是，向余成说出他答应作为代替品的动机赢得信任。
叶数向李茂和盘托出整个计划的最后一步。
在李茂的理解下，大意是，借叶数扮演的他人之口，说出狸猫换太子的计划，并向余成介绍李茂。
“好的，我明白了，最后能不能多嘴问一句，公子跟成王是什么关系？我只知道他只有一个孩子，那个孩子很漂亮，但是又聋又哑。”
叶数全身遮挡地严严实实，让人看不出表情来，他沉默又快速地摇头。
“做好你自己的工作，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李茂点头。
瞬间，在李茂瞠目结舌的惊讶表情下，叶数变成了女子的模样，娇俏的很。
“女装，厉害。”
李茂词汇不多，尽量精准的赞叹，叶数带来的神奇。
叶数也没有想到，变成诸葛明的妹妹后，顿时能感受到充满真材实料的身躯，好异样。叶数庆幸，他的分身在全城范围找狸猫时，记住了诸葛明妹妹的名字叫诸葛谙，还记住她的相貌特征和行为语言等特点，这让他的变身特别顺利。
叶数带着李茂再度隐身，出现在王府后门的外面，找到合适的地方解除隐身。
接着叶数为李茂变出一顶斗笠和各种裹住全身的衣服，最终李茂被裹的谁都看不出来。
“我们走。”
做完之后，叶数对着李茂说。
书房。
余成沉默望着案几，心思却不在案几上，他在暗处看到了七觉支等人，果真是秦尚派人来押送他。
如果是念着兄弟情义，他不会派七觉支来，反而会根据流程来请他。
而且，余成知道秦尚最喜欢用的一把刀，就是七觉支。
不过，余成和秦尚是一起打过仗的兄弟，他知道秦尚的一些秉性。
押送他这件事，看起来并不是那么简单……
想到这，余成迅速在案几上，写写画画，然后将写出来的东西叠好，藏在衣服的暗层里。
之后他静静等待，没有等来余新力带来的对策铺开的报告，反而等来了下人的敲门声。
“进来。”
门被推开，没有出现下人，反而出现了两个从没见过的陌生人。
“见过义父，我叫诸葛谙，我家哥哥牛气的同我说过您，今天事发突然，没有办法以礼节来拜访您。”
其中亮着相貌的漂亮女孩说。
面容使余成觉得有些熟悉，像是自己的义子，诸葛明。
结合着女孩话语中的“义父”，一联想，余成很快推出对方就是诸葛明的妹妹，他有点激动。
毕竟诸葛明妹妹的出现，就意味着诸葛明带来了应急之策。
但余数没有跟她一起出现。
“你有看见我的儿子了吗？余数，有点聋哑。”
诸葛谙道。
“看到了的，我家哥哥把世子殿下叫走，说还有更多的策略可以配合出击，用来解救义父您。”
“我家哥哥托我，为您带来一位男子。”
李茂听到叶数提到自己，认为该到出场的时候，他掀开斗笠，卸下阻挡相貌的衣服。
按照任务精神，颇有灵气地对着余成苦笑。
“没想到，我们真的这么像。”
余成原本就很惊讶，天底下怎么还有这么相像的人存在。
等到李茂一出声音，余成顿时不知道该用什么合理的表情进行应对，只剩下震惊了。
“就连声音，也丝毫不差。”
李茂继续有灵性的进行演绎。
余成问诸葛谙。
“他是谁？”
李茂没等诸葛谙回答，便抢先毛遂自荐道。
“回王爷，我是北巷一贱民，我叫李草戊。”
余成看着跟自己相貌和声音都一模一样的人说着自己是贱民，顿时觉得荒唐。
但眼下没多少时间去觉得荒唐，也没多少时间询问这个叫李草戊的人是什么想法愿意当替罪羊。
他问诸葛谙。
“诸葛明他是想让李草戊代替我去权安吗？”
“对的。我家哥哥是这么对我说的，说让您藏在幕后，由李草戊走到台前。”
“他还说，我们只是牺牲了无法出现在明面上这样小小的代价，但是能由此带来更多的空间和更大的隐蔽性。届时，敌人在明处，而我们在暗处，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有时间去查明权安的国家集团为什么要带走义父您。”
余成本来站着与诸葛谙对话，他听完诸葛明让诸葛谙传达的计策后。
顿时坐在椅子上。
沉默又不发一言一语。
“我家哥哥说，您一定会陷入无法决断的僵局，要我把以下的话念给您听，并催您尽快做出决定！”
李茂眼皮一跳，这家伙倒好，演戏的家伙事倒是挺多。
诸葛谙从袖中拿出一张纸。
上面没有任何话，全是之前思考整个事件对方的动机时总结出来的，全被放在脑海中，足以脱口而出。
“秦国那是秦家的天下，义父您作为唯一的异姓王，根本没有善终之局。”
“秦尚一而再再而三地放任您统领边军，这无异于就是架着您，在火上炙烤。”
“假使您这一世，仍是秦尚主持秦国，那么他的下一世呢？您的下一世呢？余家的子孙后代呢？”
“义父不该再念着他的恩情，在他登上皇位的时候。您和他的过往，早就没了。”
气氛寂静，门外不远处有人踢踢踏踏，如同索命一般。
叶数知道那是念觉，她在交谈中，借着尿遁，走出会客厅，又十分老练地甩开跟在后面的婢女。
“藏起来吧，义父。”
诸葛谙走到余成旁边。
如果答应，余成就一脚踏入了暗处，今后行事，除非有万全的把握，不然他没有机会出现在明处。
但是不答应，余成后代的命运，他不知道，也不再一厢情愿的妇人之仁一般地相信秦尚。
余成当年起兵，两把菜刀杀到官府时，就想着的是让自己的妻子和后代过上好日子。
眼下，对策是否铺开根本没有回音，却没有办法等待。如今，只有在暗处，才能得到过上好日子的机会。
但他望着李草戊，想着这样藏在暗处会不会就这么害了他？
“李草戊。”
“记住，如果到了权安，谁问任何问题，你都说不知道，或者一句话都不要说。”
“我会派人来暗中疏通关节，我们会解救你。”
李草戊凝重点头，表示他知道了。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义父！”诸葛谙顿时打断对话，低吼道。
余成当即点头，诸葛谙立马拉着他。
“义父，我是无名家的修为，正好会些穿墙之术，我们从后面走。”
余成没有说话，他心中还是对自己一封封书信散发出来的对策网充满希望，正好借着“狸猫”的存在，试探自己的网络究竟有没有用处。
诸葛谙回头对望着她的李草戊，道。
“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完全没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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