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活着
“……，胡说。”身坐高位的楚老太太一收严肃说教的嘴脸，嗔怪道，“在咱们府上的娇小姐，我都喜欢。”
“娘家侄孙女和亲孙女一样喜欢？”沐凝雪问。
楚老太太眯了眯眼，这个贱丫头竟然敢这么和她说话？！难道这才是她的本性，之前的两三个月，她纯真怯懦都是装的？
“我喜欢乖孩子。”楚老太太意有所指。
沐凝雪耸了耸肩，不说话了。没有咄咄逼人的追问，也没有趁机讨好卖乖。
楚老太太脸色又难看了几分。这个贱丫头，和老二夫妇一样不讨喜！
空气突然安静！
楚老太太眯眼打量沐凝雪，后者淡然的迎视。
“凝雪，你让叫我来福安院，可是有事？”见沐凝雪和老太太暗暗较上了劲，周春燕笑着上前问沐凝雪。
回目光，沐凝雪朝周春燕一笑，“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的月钱，一直没有送过去，今早想吃个炒糖栗子，突然想到了，就让丫环去账房领，结果……”
周春燕看她的眼神和笑都真诚了不少，沐凝雪也不会不给她面子。
“听说已经过了领月钱的日子，得下个月了。可我自打进府就没拿到过月钱，不说今天的炒栗子吃不到，改哪天要买个针线都是个难事。”
沐凝雪的话音一落，周春燕就媚眼一横，瞪了赵全一眼，“谁给你的胆子，竟然敢扣大小姐的月钱？”
“这……”赵全一脸为难，看了上首的老太太一眼。
“莫非是我给你的胆？”楚老太太闲闲的问。扣沐凝雪的月钱，这一点她还真没有想到。
一个嫡小姐，一个月也才十两银子的月钱，能拿来干什么？
“是、是二、二小姐交代，大、大夫人默、默许，小的不敢违逆……”赵全一脑门的虚汗，一句话说的磕磕巴巴。
“大胆！”周春燕一拍桌子，“你这狗东西，竟然编排二小姐，还攀扯大夫人，实在可误。”
赵全连连哈腰摇头，“小的只是实话实说。”
沐凝雪懒得看这蛇鼠一窝的两人演戏，“老太太，我先回去，等你们处理好了，派人帮我送一下月银，不然到草耳院通知一声，我让丫环去取。”
说完，她福了福身，转身走了。
蜻蜓松手将赵全推开，连忙跟了上去。
走、走了？就这样走了？周晶晶不敢相信的目光一直追着沐凝雪看，直到看不到了，那回头去看楚老太太身边的楚兰儿。
楚兰儿比她更震惊，大张着嘴，久久望了合上。
咳！突然有点想笑是怎么回事？周晶晶连忙收回目光，将头垂低。
事情会怎么样，沐凝雪出了福安堂就抛到耳朵后面去了。她现在只想快点回草耳院！
她五感比一般人灵，身旁蜻蜓身上的血腥味总往她鼻子里钻。
“大小姐。”身后突然有人叫她。
沐凝雪停步回头，就见总管老和小跑着过来了，朝她作了一揖。“相爷请您去前堂。”
“蜻蜓，你先回去，让钱嬷嬷帮你上了药，这几天在床上趴着，好好养伤。”沐凝雪回头交代了蜻蜓一句，示意老和，“走吧。”
蜻蜓呆呆的凝视着沐凝雪的背影走远，发现视线有些模糊了，抬手揉了揉眼睛，触到了一片湿意；她拿袖子粗鲁的一抹。
她娘临死前说，“欢儿，你一定要活着。”
护着她和姨娘逃命的护卫们最后说，“大小姐，你一定要活着。”
姨娘不辞而别，几个月后带着一身伤回来，拿了个布包给嬷嬷让她煎了一碗药，她喝了痛得死去活来，醒来姨娘抱着她又哭又笑，几个月后，姨娘全身溃烂而死，死前一直呢喃，“欢姐儿，你一定要活着。”
和嬷嬷相依为命，最难的时候，婆婆喂过喝泥巴水，更割破过自己的手强塞让她喝血，只因为她不能死。
嬷嬷病倒了，怕自己会连累她，硬撑着一口气，将她卖给了牙婆，还是只有那一句，“大小姐，你要活着。”
其实，她一点都不怕痛的，只要能活着就行。
蜻蜓感觉屁股上火辣辣的痛，她咧嘴一笑，转身回草耳院了。
痛好啊，越痛就越证明她还活着！
……
前院前堂，沐桓明坐在主位上，捻着茶盖一下一下在茶杯上滑着。
远亲王府会送人来，这还真是大大的出乎了他的意料。他以为……
老和在门外停住，躬身示意沐凝雪自己进去。
“爷爷。”凝雪进来，朝主位上的沐桓明福了福身。
“先坐吧。”沐桓明看了沐凝雪一眼，淡淡的说了一句，又继续端起了茶杯。
沐凝雪淡然的坐下，眼观鼻鼻观心。
对右相，她记中只见了一次，以原主的角度，是怕他的。倒不是右相怎么着她了，只是他总是淡淡的，气场太强。
三个人，六只眼睛齐刷刷的落在沐凝雪身上。
好丑！好吓人！他们脑子里几乎同时蹦出同样的念头。
心性还行！这是他们的第二个念头。
一个不满十五岁、又脸毁容的姑娘，被人这样盯着看，不管是不是装出来、硬撑的，这份心性意志都不错了。
可惜了……
再好的心性都填补不了容貌上的缺憾。
他们家主子，那般谪仙般的人物，配这么一位左脸尽毁的主母……
好想夜闯皇宫揍皇帝一顿啊，罗生川心里暗戳戳的想。要不？择日不如择日，就今晚？
他和赵传奇一样，都是为远亲王府做事的，不过赵传奇在暗，他在明。三个月前他出了趟远门，今天刚回来。正巧碰上暗一送赵嬷嬷和秋先生来右相府，硬凑了上来。
沐凝雪大大方的样子，倒是让他生不出反感来了，那就只能揍揍皇帝解气了。
再说了，他对沐凝雪反感，也不敢揍她啊。几天前还派了暗卫来杀人，今天就给她送人来了，啧！以前他还真不知道他家老大是个这么善变的男子呢。
等了一会，花红霞才来。
看着花红霞厚重的妆，沐凝雪心情有一点美丽。看来，去小佛堂思过，并不是装样子呢。
不过，楚老太太是真的看重她，没让三房的周氏替她出来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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