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向星燃
驾驶员的眉头再度皱起，直起身体，停顿几秒，问，“你多大？”
“啊？”辛禾脑子没跟上来，不知是不是多心，竟从他的问话里听出一丝笑意。他为什么要笑？是发现什么了吗？刚刚距离那么近……辛禾心烦意乱，重新压了压头上的帽子，“16。”
“难怪……”
“难怪什么？”他的心跳快停了。
“难怪还没发育全，就是个小孩嘛！”
“什么小孩？你还不是一样是个小孩？”辛禾心虚，表情很不自然，又有些不服气。这人明明和自己差不多大。
“可别把我和你相提并论。”驾驶员有些轻蔑地回答。
“我是涅星最出色的机械工！”
驾驶员终于难得的露出一丝笑容，不置可否，“那你知道我是谁？”
辛禾重新露出迫切的眼神，反问他，“如果我猜出你是谁，你能不能让我修这台初代？”
驾驶员挑了挑眉，决定接受挑战，“可以试一试。”
辛禾怕他反悔，赶紧说，“很好猜。涅星没有人有资格拥有机甲，你是涅星外的人，又能住在废铁城的铁宫里。只可能是联络官或者三年前来到这里的司令儿子。要说联络官的话，你年纪有点小。”辛禾笃定地说，“看你和我差不多大的样子，你应该就是那个被赶出来的司令儿子，向星燃。我猜的没错吧？”
司令儿子就司令儿子，为什么非得加个“被赶出来的”，驾驶员郁闷，接着说，“你猜对了，我是向星燃。”
“太好了！我猜对了！可以修初代了！”
向星燃以一种奇怪的神情看着他，似乎不懂他对初代的这种狂热和执着。
“你以前见过初代？”接着又说，“怎么可能？你只不过是个连废铁城都进不来的机械工。”
辛禾却说，“见过。我见过初代。”
“什么时候？”
“很小的时候。晚上，遇上了一台白色的初代，和一个非常帅……呃……厉害的驾驶员。”
向星燃笑笑，“听起来像个梦。”
辛禾也因为回忆起旧事而露出笑容，“是啊，就像一个美好的梦。”
他的笑容停在脸上，表情也很美好，向星燃觉得这笑容有些不同，又说不出哪里不同。
于申这时候已经回来了，身后跟着一台盒状身体的维修机器人。看见向星燃和辛禾在聊天，颇有些意外。
“发生什么事了？”他问。
“我要修这台机甲。我保证，今天的事对所有人保密。”辛禾说。
于申兴奋地攥起左拳，“太好了！星燃你改变主意了？我真不想指挥这机器人，它太死板了。”
盒装机器人发出嘀嘀的声响，像是回应，生硬地接了一句，“我不大喜欢这样随便的分类。”
一切重新开始。
辛禾再次进入控制室。这次，他在于申的指令下，完美地解决了引擎的故障问题。
修理结束，于申对他的工作很满意，本来对他就有些好感，此时更觉得亲近了不少，提议自己胳膊康复的这段时间，都让辛禾来帮忙。
辛禾很乐意趁机多接触初代，可是调度老尹那里……他面色犯愁。
“我们去和你的调度说。”于申了解他的难处。
向星燃，“我们？”
“啊，是我，哈哈，不过星燃，你看我这胳膊还得休养一段时间，肯定要找人帮忙啊。”
“不用了，小毛病我自己可以搞定。”
“要是引擎再出问题怎么办？”
向星燃犹豫了几秒，“很快就不会了。”很快就有新的引擎了。
于申想说什么，张了张口，还是忍下来。辛禾看得出，他们还有什么特别的事要沟通。
“那……我先回去了。”辛禾放下工具包，打算走。
“等等。”向星燃叫住他，“我要测试下。”
“测试？”
于申向辛禾解释，“哦，每次修理完，星燃都要启动机器测试下结果。”随即又用手掌护在嘴边，小声说，“他啊，只要一坐进那机器里，连呼吸都能和机器连在一起，机器有什么毛病，他喘口气都能知道。太变、态、了。”
辛禾却振奋了，那岂不是意味着，他能亲眼看见初代升空的样子？
“于申。”向星燃叫他，已经戴好了头盔。
“来了。”于申跑过去。
不愧是曾经在一台机甲里待过的搭档。两个人的行动默契又快速，于申吊着一条胳膊，仍动作熟稔，没耽误一分一秒。
辛禾羡慕地望着两人。
轰——引擎的轰鸣声响起。
辛禾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巨大的初代四周被烟气围绕，缓缓离开地面。
辛禾的眼睛一眨不敢眨，紧紧跟随。
脚部的推进器点火，同时略向辛禾所在的方向转动，接着腾空的瞬间平起身体，初代突然朝着辛禾的方向飞过来。
疾风扑面而来，瞬间变得更加猛烈，辛禾的帽子被吹落，他丝毫未觉，眯着眼睛看着一切，脑袋里想象着向星燃在驾驶室里的一举一动。
初代金属的面孔倏地闪到面前，风骤然改变方向，把辛禾紧紧压向地面。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来，初代垂直飞了上去。。
辛禾高抬着下巴，目光紧随，他感觉眼前冰冷的机器有了生命，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也随着它飘了起来。这是第一次，他这么、这么近地看到飞行的机甲。就在眼前，就在头顶，他要哭了。
检测结束。向星燃和于申从初代上下来的时候，辛禾已经捡起帽子重新戴上。
他内心激动不已，浑身的血液都像在燃烧。
“引擎的测试结果很好。”于申高兴地小跑过来，“星燃难得地说了句‘还好’，我跟你说，这就是他最高的夸人水平了……”
“哦……好……谢谢。”辛禾知道自己该走了。血一下子又冷下来。他要回去废铁城外。要离开这一切。
于申眼看着他情绪突然低落下来。
向星燃此时也走了过来，他抱着头盔，对辛禾说，“以后不会再见了，希望你遵守承诺。”
这句话狠狠地刺痛了辛禾。他郑重地点头，“我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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