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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二章 孰为荒


  “谁!”突然,一个女声爆喝而出。

  呼噜头心里一惊,自己如此小心,到底还是露出马脚,大宋江湖人士到底是太过强大。

  谁知却听到外间有人嘿嘿一笑,而后有一个沙哑的声音笑道:“我才刚到此处,便被你们发现了。本来想着是两朵鲜花,没想到还带刺。”

  “哼。出言不逊,小心被剁了舌头。”

  呼噜头听得那声音很是熟悉,一时之间却想不起来究竟是何人。

  只听得那人又说道:“呵,大言不惭。你们大宋自诩功夫高深,却又有什么真才实学?什么天下第一廖霄,加上他的师弟,都不是我的对手。”

  呼噜头忽然记起来此人是谁。此人乃是敕勒王座上之客,论地位也是仅次于马尔扎,据传有万军丛中取上将首级之能,名字唤作特麻塔。只是不知为何敕勒王南下之时并未带上此人,而且将蓟州军务交付给了迷当,此人仿佛突然之间下落不明。

  呼噜头万没想到,竟然能在此时听到特麻塔的声音,不禁暗自苦笑,这特麻塔甚是好色,今日这两个大宋女子,恐怕难逃特麻塔魔爪。

  只听更为成熟的声音冷哼道:“就凭你,也值得让廖大哥和人一块出手?”

  特麻塔一愣,而后狂笑道:“好好好,听起来你们倒是那廖霄的亲眷,有趣得很呐。不知等会你们在我胯下承欢之时,廖霄会不会感受得到!”

  “大胆!”

  “无耻!”

  那两名女子同时怒喝,一齐攻向特麻塔。

  呼噜头只听得一阵刀剑交加之声,还夹杂着特麻塔的嘲讽。

  “两位美人儿没吃饭么?别怕,等会让哥哥来喂饱你们。”

  “这一剑不错,哥哥的剑更好呦,要不要来试试?”

  呼噜头听得一声长叹,心中对于原来这些习以为常的东西感觉到甚为不适。呼噜头想着自己左右都是一死,大宋之人因仁义救自己,荒奴之人却因荣誉弃自己,大丈夫恩怨分明,当下也不再隐藏,朗声叫道:“特麻塔,你怎得在此地?”

  特麻塔在战斗中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不禁有些分神,被两名女子抢攻两招,当下逼退两人,跳了开去,问道:“谁在那里?”

  呼噜头一声长叹,听声音应当是两名大宋女子在自己隔壁,当下放低了声音,不知两名女子能不能听到,特麻塔又能不能听到:“两位,趁着他没反应过来,快些逃走吧。他在我们荒奴就是天下无敌,你们打不过的。”

  只听得那个比较成熟的女子声音怒道:“做梦!侮辱了老娘,老娘要剁了他的舌头!”

  另一个女子低声说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咱们叫了连前辈,自然是手到擒来。”

  特麻塔冷下脸来,冷哼一声:“不管你是谁,我先收拾了这两个娘们儿,再去收拾你。啧啧,这风韵比之少女,又多了几分……谁!”

  呼噜头听到特麻塔忽而有些紧张得吼道,仿佛是又来了人,不禁一声苦笑,暗道这个破庙怎么也成了香饽饽,谁都要来看看。

  “哼,何方宵小,敢在此大放厥词,小觑了大宋武林?”

  呼噜头心中纳闷,此人既然知道特麻塔小觑大宋武林,自然也听到了他在此对两名女子出言不逊,不知为何对此绝口不提。不过,转念一想,大宋女子对名节一事,看得比荒奴重上许多,此人不提,自然是一片好心,防止两名女子尴尬了。

  “袁二哥,你怎么在这里?”只听得那个成熟的声音惊喜叫道。

  “我先收拾了一些聒噪的乌鸦,再来叙话不迟。”

  呼噜头眉头一皱,喃喃自语:“特麻塔武功很高,可别打不过了……”

  突然,呼噜头感觉到身边有人,只听得那人轻声一笑,而后问道:“你当真是荒奴人?”

  呼噜头苦笑道:“自然是。”心中却想,这是从哪里又来了一个人,莫不是为了坐收渔翁之利?

  呼噜头正踌躇间,只听那人又道:“你可是受伤了?能动么?别怕,我带你出去看看。”

  呼噜头点了点头,猛然想起对方在黑暗中看不到,又出言说道:“无妨,劳……劳……请你带我出去。”

  “你是想说劳驾么?”

  “对,对,劳驾。”呼噜头一时想不起这个词来。

  那人又轻声一笑,轻轻提起呼噜头,打开门走了出去,将呼噜头轻轻放在地上。

  呼噜头定了定神,向前看去。

  只见特麻塔坐在地上,耷拉着脑袋,眼看是不活了。旁边一名老者,有仙风道骨之相,负手而立。外旁边两名女子,一名四十余岁年纪,另一名容貌秀丽,宛若少女,只是眉宇间已然舒展开来。自己身边是一个少年,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年纪。

  呼噜头暗自震惊,特麻塔据传乃是荒奴最强者,谁知在这个老者手里过不了几招已然倒地毙命。

  呼噜头若知道那老者乃是大宋江南第一门派茅山派的代理掌门,或许惊讶会稍减几分吧。

  那老者便是袁武,身边的两个女子,一个乃是连珏的发妻钟玉,另一个是接到赵仲远身死消息的路秋月,北上来寻赵仲远。呼噜头身边的那个少年,自然便是左相身边的为民了。

  袁武对着为民道:“可以去请左相大人来了。”

  为民点点头,指着呼噜头道:“他应当是个好的荒奴人。”

  而后,为民转身离去,袁武冷哼一声,嘟哝道:“荒奴人还分什么好的坏的。”

  接着,袁武转向路秋月,冷声说道:“方才幻花剑仙这一剑,当真是势不可挡,不知是幻花剑的绝技,还是雪玉剑的招式?袁某要谢过幻花剑仙这一剑。”

  路秋月听到袁武说是要谢,语气中却异常冰冷,毫无要谢的意思,当下一笑,说道:“此人武功虽然不及袁前辈,只是袁前辈一时之间也胜不得他,要分胜负,至少还需百招。前辈既然来了,自然是有重要的事,与这等人空耗时间,不值得。”

  袁武沉默片刻,叹道:“这人既然能叫得出来掌门师兄的名字,应当也是交过手的。不知师兄为何要放过他,让他诋毁自己的名声。”

  “廖老前辈不嗜杀,大宋武林皆知,又有何稀奇?”

  袁武点点头,看向呼噜头,问道:“你是何人?”

  此时,门开了,为民率先走了进来,身后自然便是当朝左相大人周南了。只见周南身旁跟着清悠真人,耷拉着脑袋,被袁武一瞪,挺了挺腰杆,显得没有那么颓丧。

  周南先是看向钟玉和路秋月,袁武轻描淡写介绍了,周南笑着向两人拱了拱手。而后,周南又看向呼噜头,袁武一摊手,说道:“此人我也不识,不过为民说他是个好荒奴人。”

  “哦?”周南看向为民。

  为民笑了笑,拿着呼噜头反复摸索的那本书给周南看:“左相大人,这本书是从他那里拿到的。他还出声对钟前辈和路前辈示警呢!”

  周南眼睛一亮,问道:“你为何要出言向两位大宋女人示警?”

  钟玉皱眉道:“这位小兄弟甚是善良,出言示警怎么了?”

  袁武摆摆手,示意钟玉不得无礼。周南歉意得看了一眼钟玉和路秋月,又热切看向呼噜头。

  呼噜头不禁一愣。别人问自己,都是自己是谁为何在此,而这个大宋的左相大人却是问自己为何要出言示警。

  呼噜头想了想,摇了摇头道:“我说不上来。不过特麻塔出言不逊,我觉得甚是丢脸……”

  周南笑了笑,又问道:“这本书是你的么?你读得懂么?”

  呼噜头摇了摇头:“我虽然会说宋话,但是却看不懂宋字。只是一路上,遇到了许多宋人,他们将里面的道理也讲给我听了。”

  “什么道理?”

  “仁义,道德,信念,诸如此类的东西。怎么,你不知道?”

  周南长叹一声:“我自然知道。只是你作为一个荒奴人,能知道却甚是不容易。”

  呼噜头也是一声长叹:“不错。荒奴与大宋打了百年了,却互相之间谁都不了解谁。如若双方都能用圣人之言为行事准则,那也不会有这许多恩怨了。”

  周南猛点头:“不错,不错。”

  呼噜头咳嗽起来,咳出两口鲜血。周南一愣,而后显得有些慌乱,转头看向袁武:“袁先生……他仿佛重伤在身……”

  袁武点了点头,走上前来,抓住呼噜头的手腕。呼噜头一笑:“你们大宋的医术也神奇得很,用几根手指在手腕上一搭,便知道哪里生了病,哪里受了伤。像仙术一般。”

  周南显得更开心了:“大宋的好处可不止在于这些。你叫什么名字?”

  呼噜头如实作答:“我叫呼噜头。”

  “呼噜头?左相大人,这个名字很是奇怪。”

  “为民,你有所不知。荒奴人取名字也没什么大的讲究,他们的荒奴语表达又不清楚,所以叫什么的都有。”

  呼噜头有些不服气,不过又对于周南的话无从反驳。只听周南又问道:“你是做什么的?被何人所伤?”

  眼看着袁武的神情越来越难看,呼噜头只能苦笑:“我被人打了一掌,即便那人没有用全力,恐怕我也承受不住了。”

  袁武放开呼噜头的手腕,叹道:“若再早两日,你刚受内伤之时,我有把握让你活下来。只是此时……你精力耗尽,已然无力回天了。”

  呼噜头点了点头,笑道:“我知道的。”

  “何人伤的你?伤你的手法,是很久之前已然失传的大宋绝学。”

  呼噜头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不过那人受伤离去之前,曾经说过他是什么关某。”

  “关某?他长的什么样子?”

  呼噜头努力回忆片刻,无奈说道:“记不清了。他走得太快,我没来得及细看。”

  众人一阵沉默,周南和袁武还想再问些什么,只听得呼噜头腹中雷鸣一声,当下笑着作罢。

  “来,先吃些东西吧。吃完我们再说。这位袁先生乃是医中圣手,虽然救不得你的性命,不过多活几天还是没问题的。”

  用过饭后,路秋月与众人道别,说要去找赵仲远。钟玉有些不舍:“天下之大,你去哪里找呢?不如与我等在一块,去蓟州问过云将军。”

  周南点点头,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也没有说,只是说:“对,咱们去蓟州会同云将军,也好找一些。”

  路秋月笑着摇摇头:“蓟州我自然会去的。等我寻过河间府那里,便会去蓟州寻云大哥。如若到时候各位还在,咱们便在蓟州见。”

  钟玉见留不住路秋月,长叹一声,道了珍重,快步出门,上马而去。

  “唉,横江飞将隐居十年,这次方才一出山,便已然……唉,世事无常啊。”

  周南若有所思:“唉,这是用性命在做诱饵么?怪不得上上下下,说起军粮被劫掠,都认为是真的了。”

  呼噜头狼吞虎咽吃完饭,抹了抹嘴。为民笑道:“慢些吃,还有的是。最近都没吃过如此好吃的饭了么?”

  呼噜头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叹道:“我还遇到了一个大宋人,她做的饭特别好吃。”

  为民一愣,问道:“是谁?做的什么菜?”

  “烤老鼠……”呼噜头长叹一声,心中又想起那个少女。不知那个少女有没有杀人成功,或者是被人所杀。

  为民一愣,万万没想到会得到这种回答,不禁有些迷惑,又问了一句:“烤老鼠?什么烤老鼠?”

  呼噜头笑了笑,不想再说下去。为民也没再追问。

  吃完了饭,周南理了理衣衫,又问呼噜头道:“若你回了荒奴,会如何做?”

  “我回不去了,刚刚那位医师也说了,我要死了。”

  “你的本来打算呢?说不定我们可以帮你。”

  呼噜头嗤之以鼻:“你是大宋左相大人,帮我去荒奴做甚?你们的朝廷军又打了胜仗,听说已经打到山海关了,你又何来时间做我想做的事情?再说了,你也做不了。”

  “哦?什么事情我做不了?”周南含笑问道,目光仿佛洞穿了呼噜头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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