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云天三圣，风圣风涯！
望北城，楼外楼，昔日的“天下第一楼”早已没了天下第一的风范，它背后的力量能让它撑过国与国之间的战争，能撑过人祸，却没办法抵御天灾。
虽然到现在为止，普通人都无法确定这到底是天灾还是人祸。
诸界混乱，灾殃四起，那些立足于俗世皇权的力量打了一个大大的折扣，楼外楼再也不是那个南北往来达官贵人必经之所，此时的大梁与北戎，除了时不时爆发的小规模战斗之外，再也没有了任何来往。
双方军舰力量强大，许多邪物并不敢打军舰的主意，但一般商船货船包括楼外楼自己的船，不过是一些普通护卫罢了，对天河之中的妖魔鬼怪毫无抵御能力。
虽说这里属于天河防线，守备力量强大因此成为了附近最大的聚集地和安全区，楼外楼放下身段做起了一般的饮食买卖，倒也还过得去，不过终究是降了身份，对楼外楼的伙计而言无所谓，甚至因为没有了南北对峙带来的各种麻烦反而舒坦了许多，但对掌柜的，对楼外楼背后的人而言，这份落差，到现在还没有平复过来。
只可惜现实如此，意难平，也只能勉强自己习惯。
这日，楼外楼来了尊贵的客人，掌柜的使出浑身解数希望招待好这几位，只要招待好了，说不定能有一笔不小的收获，可惜这几位只是随意点了些吃食就在最高处风景最好的隔间里坐了下来，虽说哪怕点的吃食比一般客人丰盛了许多，也只是稍微贵了些，赚到的钱终究还是太少。
虽然有些不如意，可掌柜的并不敢表现出来，也不敢得罪这些人，依旧笑脸相陪。不说他一个掌柜，就算是楼外楼背后的人，应该也不愿意得罪这几位。
“当年初出茅庐，却是没想到顶峰插手王朝事是被禁止的，如果再活跃一段时间，怕是会被人给摁地上吧。”
面对沈双的调笑，仲孙言无奈道：“还请放心，我们知道分寸，在触及底线之前会提醒你们的。”
沈双哈哈笑着，忽而笑容消失，只余担忧：“只是没想到，这才多久，世事竟然变化到如此程度，有些让人难以置信，更难接受啊。”
自异域回来已有一段时日，逆月被带上了剑阁，对魂魄动用那样的刑罚，并不是随便几个人就能做到的，只有剑阁才能聚集足够的高手施展手段。
而后逆月便被放开了，需要时刻受罚，放不放他走都一样，但逆月没有离开，而是向公生念要了一间小屋就在剑阁住了下来。
之后的事情与沈双和苏月就没有关系了，原本苏月还想回苏家看看上次自己那惊世骇俗的发言之后，苏家变成了什么样子，然而还没成行，就有剑阁弟子带来了公生念的消息，是天河上的事，两人还闲着，便给了他们，希望两人能够过去解决一下。
对于天河，沈双的感情很特殊，那里算是他正式踏足江湖的地方，虽说暂时不能找北戎的麻烦，但过去了解下情况也是好的，沈双便没有拒绝。
苏月听沈双的，也答应了下来，这才有了仲孙言随两人上楼外楼的事情。
“河妖有你说的那样坚韧不拔吗？”
沈双不太相信仲孙言之前告知的信息：“他们贪生怕死，欲念强盛，好处足够随时倒戈的这种能够悍不畏死？”
仲孙言苦笑：“最初我亦不相信，但事实就是如此，他们变得十分狂躁，好战，嗜血，不怕死，我们的力量已经分散很多了，需要对付各处冒出的妖魔鬼怪，又和北戎有战斗，再分出力量对付河妖何种本地人，实在是力不从心。但河妖的变化肯定是有原因的，所以希望两位能够调查清楚。”
“如何调查？”
“往河妖晶宮而去，抓个王族，应该能够问出些东西来。”
“你倒是信任我们，河妖的晶宮之中高手必定不少，怎么相信我们能成功？”
仲孙言笑道：“河妖不过是借了地利，实际上他们只有一个陆地真仙，还不是很强的那种，若不是危害不大，早有高手过来解决了，现在他们既然揣不明地位，也是时候让他们明白，人类，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
“确实如此，不过，”沈双忽然话锋一转：“我这有一个问题想要问问仲孙先生。”
“请讲。”
沈双道：“仲孙先生，近日北戎与大梁之间的零星交锋，为何以先生之才，损失都如此惨重？”
“毕竟北戎那边出了个谋士与我不相上下……我要这么说，你们应该不会相信。”
仲孙言深吸一口气，而后缓缓呼出：“有些事情，总归是要去做的，有些罪孽，总归要有人承担，最好，也最便捷的方法，往往都有许多代价。”
沈双与苏月皆沉默了起来，虽然仲孙言一番话说下来什么实质性内容都没有，但两人多少能察觉到一些无奈与痛苦，沈双想要反对，但最后却不知道自己该反对什么，仲孙言既然说是最好的方法，那必然不会太差，自己若是反对，就算反对成功，最后用了其他手段，是不是会比现在好呢？
“人间事，最终都与我们没有多少关系，但人命的重量，先生也清楚，请不要辜负了这份重担，”两人却是起身齐齐向仲孙言行礼：“河妖的事情，我们会解决，先生保重。”
话音落下，两人化光而去，独留仲孙言一人面对一桌菜肴：“什么叫人间事终于你们无关？这不是仍然在埋怨我吗？保重？是再也不见的意思吧？一个玩弄人命的家伙，的确没有什么好见的。”
不管仲孙言如何神伤，他们的目标，河妖的晶宮里，河妖之王正与一位客人交谈。
若是有雪寄流云的人在，绝对能认出这就是魑王转轮回。
双方正交流间，转轮回心念忽然一动，抬头看向上方，一旁河妖之王并不明白转轮回为何突然如此：“阁下？”
转轮回嘴角微微拉起一个莫名的笑容：“考验来了，河妖要想证明价值，就接受这次考验吧，将接下来出现的人解决了，让我看看你们的实力与诚意。”
说完，转轮回身形逐渐变得透明，最终彻底消失，竟然也不是本体在此，而是真元化形。
河妖之王还没明白转轮回话中意思的时候，两道强悍威严自上而下压向晶宮，实力稍弱的河妖直接就死在了这威压之下，下一刻，晶宮大殿屋顶被破开一个巨大的洞，两道人影缓缓落下来。
“人族！”
当即就有没死在威压之下的河妖护卫抽刀冲上前来，然而没有一人能够靠近他们，只见那冲上前的护卫在半途中便如同被大风吹过的沙塑一般随风消散，浩荡真元席卷晶宮上下，散发出仿佛无穷无尽的压力。
“人族陆地真仙！”
沈双环顾四周，而后问道：“你是河妖王族吧？可以告诉我们，为何河妖一反常态，变得悍不畏死起来？为何要在这诸界混乱的时期变本加厉的袭击我们？莫非以为人族倒了，你们就不用承受诸界混乱带来的后果吗？”
河妖王紧闭着嘴，一句话没有说，连王都没有出声，其他人更不会愿意出声了，苏月稍有些失去了耐性：“直接抓回去严刑逼供吧，在这种混乱时期亦要为恶的，死不足惜，逼供并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
沈双觉得在理，便伸出手来要抓住河妖王。
直到这时，河妖王才明白转轮回说的考验是什么，心中不由得对着转轮回一阵咒骂，整个天河河妖才一位陆地真仙，这人族直接冒出两个人来，要怎么解决？要怎么处理？
眼见着那无可抵御的手即将抓住自己的时候，一道掌风袭来，将靠近的手逼退，河妖王趁机一个加速，远远地躲了开来。
一个人缓缓走来，身上真元涌动，无不证明来人是陆地真仙。毕竟除了沈双和苏月之外，剩下能够操控真元的，必定都是陆地真仙，他们俩真的是占了大便宜。
“我天河河妖也不过是我为了生存罢了，何况对你们人族而言，我们并未作出什么太过分之事，没有影响你们生存之根基，更没毁灭你们的国度，顶多就是袭击一些商船而已，最近这段时间的交锋，可都是你们先动手的！你们未免有些无理取闹了吧！”
“袭击商船？”
沈双有些好笑：“商船上的人就不是人了？他们就该死了？你们完全有其他方式可以生存下去，却偏偏要做那恶人，还说我们无理取闹？我们随意袭击你们的商队，杀了你们的人，想必你们也不会反对吧？毕竟你们不想无理取闹。”
然而沈双却没想到对方回答得是如此快也如此肯定：“自然没有什么问题。”
“夫君，河妖对生命的概念与我们差别很大，在他们眼里，王族以外的所有河妖都是随时可以抛弃的，死了也就死了，毕竟他们的繁育速度是我们的数倍，唯有王族繁衍速度极慢。”
“但也不能成为他们杀人的理由，人族理念不同，既然入乡，为何不愿意随俗？！”
那河妖的陆地真仙听着两人之间的对话，忽然冷哼一声：“你们人族不也在互相残杀？这天河之上每年有多少人死于你们自己人之手？为何你们自己可以杀，我们就不行了？”
苏月微微眯起双眼：“你觉得是这样，那就是这样吧，战争个人命经常放在一起，但实际上，二者理应分开对待。”
说罢，苏月便率先出手：“我们的要求很简单，不过是要你们放弃袭击罢了。”
“不可能！”河妖的陆地真仙回敬一招，将苏月暂时逼退：“我们要的只是生存，若是不做，便会亡族！”
两人皆是一愣：“什么意思？”
河妖高手跨步向前，手中三叉戟化现：“说了又有什么用？！”
三叉戟的威力远超出两人的逾期，虽说依旧能够对付，却也只能暂隐锋芒，硬碰硬对这种神器绝不是什么明知的选择，他们在不断的游走之中寻找着突破契机。
陆地真仙的战斗，波及范围极广，富丽堂皇的河妖晶宮在片刻之后就彻底崩毁，变成了毫无美感可言的废墟！
三人从河底斗到河中央，又斗到水面，在飞刀天上，最终又落回河底，声势浩大，倒是将周围人给惊了个遍。
三人缠斗，河妖的陆地真仙虽说已经完成了融合，但毕竟只有一个人，而沈双这边两人虽然都能发挥出陆地真仙的力量，可实际上依旧只是先天，此消彼长，彼消此涨之下，三人竟然斗了个旗鼓相当。
当然此时三人都还没有拿出真本事来。
一门心思处于交手状态的三人并没有发现，暗处有一人正在观察着战场局势，就在沈双与苏月和对方硬拼了一招不及回气之际，暗中人影悍然出手！出手便是杀招！真元锐利如剑，誓要取下沈双苏月二人性命！
刚刚交手，回气不及，两人无从躲闪，内元再提欲硬接此招，但他们也清楚，就算接下了，受伤也是不可避免，却没想到，这一站竟然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就在危难之际！
剑光闪过，来袭之人不得不回身防御，趁此机会，两人迅速脱离战场，随后一人飘然而至：“风卷惊涛若飞雪，何处落叶惧霜寒？人间万载，笑赋清风！”
“魑王当真不肯歇息片刻，就算自己不能来，也安排手底下的人捣乱，”来人一步一步逼近袭击者：“阁下，魑王不好说话，死了心替他卖命的，最后可都是把命卖掉了！”
那人黑袍遮身，面具遮面，看不清模样也看不到表情，他没有任何回应，身形闪烁间迅速远去，一旁河妖高手也扎入水中很快不见了踪影。
显然答应了仲孙言的事情暂时是没有完成的。
不过有人救了自己一命，两人现在还是要去感谢人家。
“多谢！敢问阁下是？”
“不用谢，魑王一脉是我雪寄流云大敌，就算没有你们的事，我也会出手。”来人笑着道：“云天三圣，风圣风涯，见过二位。”
沧海流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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