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章、地龙天香1
1、
王宫门口，如疾风骤雨般，事情出乎意料的快，没有起承转合，没有事前铺垫，忽然之间，二世子姬绛就被打倒了。
虽然没有“废为庶人”，但驱逐出朝堂，在政治上几乎就是死刑。况且这几件事情，在民间传得也不堪入目，姬绛这些年良好的形象算是毁于一旦了。
周公心情不好，默默地回寝宫休息去了，如何面对夫人，那就不足与外人道了。
御展没料到里面水那么深，自己不发难，单大夫也迟早会发难，打击太子素的竞争对手。这次被人借力打力，孟浪了，孟浪了。
大夫们也没想到今日之事，居然是如此结局。
庄清脑子哄哄回到楚馆，刚踏进门，愣住了：只见庭中树上绑着个人。
“这怎么回事啊？”
庄清刚问一句，吴兴和苏弃从房中出来，也没回答他问题，急匆匆地小声问他：“听说二世子被赶出朝堂了？”
庄清一愣，这消息也传得太快了吧？我还没回家，它比我还早到，比风还快啊！
苏弃今天不值班，所以没在宫门前看到这一幕。但消息传到楚馆，还是让他大吃一惊。
“我们与他的约定……”
庄清一摆手：“等朱英回来再说，我们先看看这几天还会发生什么。我到现在还晕乎乎的，都不知怎么回事，一切就都发生了。”
然后指了指树上那人，问：这是怎么回事？
走上前一看，这不是长年猫在吴兴旅舍外面的癞子刘吗？这乞丐浑身脏兮兮的，怕是好多年没洗过了。
“他啊？让他绑着，别管他！”吴兴气愤地说。
“为什么？”
“我要是告诉你，你肯定会杀了他。”
啊？什么事啊？
“刚才，这厮趁我们大家不注意，偷偷溜进来，估计是想偷东西，居然摸进了庄姑娘屋里。”
哦？庄清皱了皱眉。
“说出来怕你不信，他居然用手去摸……庄姑娘的胸脯。”
耳朵边忽然一阵刺耳的咯咯的笑。大家抬头一看，笑声是从肮脏的癞子刘嘴里发出的。
“这姑娘真美，醒不来真可惜了。”
苏弃火气腾上来，喝道：“这臭乞丐，私闯民宅，猥亵父女，可以杀了。杀完再报官，没人理的。”
庄清心里恼怒得很，但对这种乞丐，又发不起火来。对苏弃说：“杀吧杀吧，好不容易歇了两天，忽然又冒出这么多事，今天一整天都晕乎乎的，脑壳痛得很。”
苏弃当然不会随便杀人，他正在厨房里找棍子。
庄清说：“要打，给我把嘴堵上，免得吵死人。”
正想进自己屋，忽然，严骖从自己屋出来。见了庄清，也没打招呼，直接跑到树下，问癞子刘：“你是何方高人？”
严骖这一问，把楚馆里的人都听傻了。
苏弃正抡起棍子要打，忙扭头问：“你傻了吧？他是高人？”
癞子刘咯咯地笑：“我不是高人，我又不高。”
严骖目光呆滞，满脸疑惑，问：“你不是高人，为什么知道要按压胸部呢？”
癞子刘说：“我听说里面有个绝美的小姑娘，被人害死了，但因为什么元晶，死而不腐，栩栩如生。我刚才进去看，感觉就像睡着了一样。我探了探鼻息，可惜没有鼻息。我小时候见过有人落水，没有鼻息，可以按压胸部，这样或许会喘气。”
严骖一个激灵，大笑：“你说得很有道理。”
庄清都听糊涂了，拉着严骖问：“你是不是这些天累着了，说话糊涂了，怎么跟这个老乞丐说这么多？”
吴兴捏着鼻子说：“这人臭死了！这个老乞丐，怕是全洛阳最脏的，你看他手，黑乎乎的，我都不敢想像他那脏手居然放在庄姑娘身上！打死就完了，你还跟他说那么多。”
严骖神情有些恍惚，冲吴兴一笑：“人不可貌相，他或许不是高人，但这话却提醒了我，按压胸部是可以帮助溺水者重新呼吸的。只因为我是个男子，庄姑娘是个女子，没敢想到这一层。”
转头对庄清说：“我去试一试，你们把他放一放，先别打死。”
他迅速走进庄梅屋子里，俄而，又出来，问：“这个按压之法，萍儿力气小怕是没用，我亲自去做，你们不会忌讳吧？”
庄清说：“医者父母心，你不必老担心这个。”
严骖见他这么说，鼓起勇气，进了屋，把门一关。
苏弃见这情形，拿着棍子，也不知该不该打人了。
癞子刘见他手里的棍子，很害怕，哼哼唧唧地说：“苏侍卫，你先别着急，等下来打好不？”
苏弃一愣：“你怎么知道我的姓氏？”
“呵呵，你是贵人眼高，从来不往墙脚下瞧，我都在吴掌柜墙脚下蹲了好几年了。你进进出出的，我怎么不认识。”
庄清问吴兴：“这个人，你们谁发现的，怎么回事？”
李势说：“是我发现的。我们大家都在忙，没注意到大门没关，他什么时候进来不清楚，我发现的时候，他正趴在庄姑娘身上，远远看去，就是在用手摸……”
癞子刘喊到：“你只能说看到我在庄姑娘床上，但我的手是在干什么你可看不到，所以别胡说。”
李势皱着眉说：“你那脏兮兮的手，想想就恶心，敢碰庄姑娘已经是死罪，管你是干什么。”
庄清听他们说话，眉头一皱，心想：怎么今天尽听到些随意杀人的话了？姬绛眼里，草民的命不算命，那就算了，怎么我这里，也可以随意杀人了？什么死罪不死罪的，也就是气话而已。
李势还想说什么，庄清把手一挥，让他别说了，问癞子刘：“你是怎么进我楚馆的？”
“你们门又没关。”
“你进来想干什么？”
癞子刘嘿嘿一笑，有点不好意思：“我是想进来偷点吃的。”
庄清冷笑道：“胡扯。你既然是住在旅舍墙脚下，应该知道我们馆里一直有人，就敢直接进来？”
吴兴搭茬：“对啊，你这人虽讨厌，但并不偷盗，旅舍人多杂，你也从来不敢进去。”
癞子刘尴尬地笑了笑：“偷盗这事，也得有第一次吧？”
李势问庄清：“大夫，你是觉得他是有意到这里来的？”
“最近事多，不得不防。”
“你别说，这个癞子好像跟严骖很熟似的。”
“这怎么说？”
李势把当时情形详细说了下。
楚馆地方不大，院子里其实总有人走来走去，没人的时候，最多也就一会儿。李势也就走开一下，再出到院里，忽然发现大门似乎开了个缝。他觉得好奇，以为谁出去了，就去把门关上。
一转身，猛地发现庄梅的房门好像也有条缝。
赶紧走前去，分明见到屋里有人。他大惊，猛地把门推开，看到庄梅横躺在床上，身上赫然坐着一个男人，浑身破破烂烂，臭气熏天，仔细一看，气不打一处来，此人居然两手放在庄梅胸前。
李势都不敢看，一脚就飞踹过去，把那人踢到墙上。
那人一见有人来，一骨碌爬起，冲出屋子，在院子里乱转。
楚馆的人都出来了，拦住他，要抓他。严骖并没有参与抓人，此人在院子里一边兜圈，一边还骂严骖。
“奇怪了，他谁都不骂，就骂严骖。严先生都没动手。”李势说。
庄清问：“他说了些什么？”
“听不懂，奇奇怪怪的话，都不知是哪国的话。但有一句我听到了，很奇怪，他骂严骖‘你不过是个四蜕之人’，骂了好几次，不知是啥意思。”
几个人莫名其妙，这是骂人的话吗？
“话不知是哪国骂人的话，但表情的确在骂人。”李势斩钉截铁地说。
庄清问癞子刘：“这话是什么意思？”
癞子刘看看庄清，又看看苏弃，呵呵笑道：“大家都说我是半疯子，半疯子的话，你们别在意。”
吴兴说：“要是昨天，我还认为你是个全疯子，但今天一看，你一点也不疯。但你这模样，也真是让人惊讶。”
“四蜕？四蜕之人？”庄清喃喃自语，
“怎么，你听说过？”李势问。
“啊？没听说过啊。”
“看你这表情好像听说过似的。”
“就是听起来，觉得这话很上口似的。”
苏弃看着癞子刘，呆呆地问：“这话什么意思？”
“唉，我刚才说了那么多话，你都不记得，这句话，我都不知什么意思，我到底说没说过？整天胡扯些没来由的话，我都糊涂了。”
吴兴问：‘你真的认识严先生？’
“严先生是洛阳的名人，认识他的人多了。”
李势说：“不对，你跟他说话的语气，好像他也认识你。不熟的人说话不会这样。”
“唉，我跟谁都自来熟，只要肯跟我说话，就会熟的。你看，我跟吴掌柜不就很熟吗？”
“我呸——”吴兴气得胡子都竖起来了。
几个人正东拉西扯不知道在说什么，忽然庄梅房里传来一个呼声：“快来快来，快看快看！”
正是严骖的喊叫，声音听起来还有些颤抖，好像受到极大惊吓似的。
大家心里咯噔一下，不知出了什么事，不约而同冲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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