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三十六）
谁，谁从临霄台上掉下去了。谁？
安，安媚？！
她，她死了？！！
……
“此事当真？”
“自然是当真的。”芜华仍旧恭顺，这时我才扫到她们身上穿的衣裳。全部是素色，发间都只钗几根素簪子。一下子脚下发软，稳不住身子往后退几步。依旧不死心的再问一遍：“当真死了？”
“是！”干脆利索，却让我再也站不住，双腿发软倒在地上。双手连带着整个身子都大幅度的颤着，大脑乱的像一锅粥。
安媚也死了！是我不去赴约，还告诉顾瑾逸她在临霄台的。昨日只有顾瑾逸去了临霄台，安媚在那里等着他。说是失足坠落，不如说是……顾瑾逸要杀她！
他把安媚也杀了，我害死了安媚！我又害死了一个人，我……再一次杀人了！
许柔儿因我而死，而如今，如今我再一次害死了一个人。我害死了安媚，我，我手上沾满了鲜血。我不配做人，我是罪人！
“娘娘还是快些打扮吧，您是后宫的主子，这些事情得您出面处理。”芜华催道，我蓦然抬眼望向她。
“芜华，你也杀过人，你告诉我，该怎么做才能如此坦然？”
“娘娘在说什么？！”芜华终于有了反应，她眼中现出惊恐。我冷笑道：“本宫说的是事实啊，你那样好的手段，差点将本宫也算计致死，可你不照样心安理得好的好好的嘛！你告诉本宫，手上沾了人命，如何活的这样坦然。”
“娘娘切莫胡言！”芜华焦急的看着我，脸上的每一寸肌肉都透着急切。她将殿内的宫人们全部遣退下去，只留下我与她待在殿里。
“呵，还怕别人听到啊！”
芜华关上殿门，瞪大了眼睛，面目有些狰狞的冲到我跟前来。
“娘娘在说什么糊涂话，这种话，娘娘以为说出来会有人信吗？”
“哈哈！”我扭开眸去，不去看她的面孔。
“唉！那时，你故意让石兰去放碗。你利用石兰一心一意全是我的弱点，故意激她，最终将瓷片递到我面前。一切都是你步步算计好的，还装什么啊！无缘无故，你凭什么要放石兰与我单独相处。以我对你的了解，难道仅仅是石兰求你，你就如此大发慈悲如此好心吗？不，你是想除掉石兰。我只是没想明白，若是你是想杀了石兰自己上位的话，为什么还要顺便害死我？”
“娘娘……都想起来了？！”话语带着颤抖，我瞧着她眼中渐渐泛起红色血丝来。缓缓开口，轻声笑着道：
“你猜啊！”
芜华直勾勾盯着我，过了许久，她忽然狞笑起来。
“娘娘啊娘娘，你果然还是想起来了。但是也没什么，从前奴只是做了分内之事。娘娘打早就该知道啊，奴是陛下的人。做的任何一件事情，自然都是陛下指使的呀。其实石兰也一直欺骗娘娘您呢，她呀可不是什么随便分配给您的丫鬟，她是宸王殿下身边的亲信。您说说，陛下怎么可能会让一个宸王的人来伺候您，一直待在您身边呢？况且，奴只是引导，又没让她必须去那么做。她怎么就真的如奴所想去帮您呢？那个蠢货，自以为让你死是在帮您。哈哈哈，丢了性命也是活该。蠢的人，不配活着不是嘛！”
我咬紧了牙关，真恨不得立刻就杀了她！
“所以呢，你想说什么啊！？”
“奴就是想告诉娘娘，您不该记起来。您啊，且在这里等着，奴这便去告诉陛下您恢复记忆了的事儿。放心，不会很久，马上回来！”
她眉角吊起七分眉，语气嚣张极了。放完狠话立马转身就走，可我怎么会让她走！
随手抄起桌上的瓷瓶，抬手向她砸过去。可惜被她眼疾手快的躲过去，这一下也激怒了她。
“娘娘，您是主子，奴不能把您怎样。但若是把奴逼急了，恐怕娘娘会吃亏！”
“把你逼急了！芜华，你现在就是在逼我！我现在还不想让顾瑾逸知道我恢复记忆，你若是此时去说，我不会放你出去的！”
“呵，那娘娘不妨试试！”
她转身欲走，我立马上前拉扯。果然人是铁饭是钢，失忆这段日子没少吃饭，把以前瘦下去的全补回来了。打起架来就是有劲，扭着芜华的腰钳制住她。
“芜华，我不会杀人，但是你若是执意如此，我不确定会发生些什么！你听明白了嘛，别动！”
芜华怎么可能乖乖听话，恨不得把我掀翻。不停的扭动，要不是我将她的嘴巴捂住，恐怕是会大吼大叫！下一秒，她便一口咬在我手上。
我吃痛，立马将她松开，抽出被她含在嘴巴里的手。她低着头就往门前跑，眼瞧着就要打开房门跑出去了。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关头，房顶忽然跃下一人。伸手一把将芜华打晕，阻止了她开门跑出去给顾瑾逸报信。
定眼瞧去，半条命差点又没了！这人居然，居然是许柔儿的贴身婢女——申姜！
开玩笑，完全开玩笑！申姜早死了，和许柔儿一起，葬身在那场火海里。怎么可能出现在我面前，还帮我打晕了芜湖？
“你你你……你是是……是申姜？”
申姜淡淡瞧着我，伸手从胸前的衣物里掏出一件什么来。收手递给我，我犹豫着接了。匆匆瞥上一眼，原来是一封信。信上写着“一汐亲启”落款却是……安媚！
完完全全在状况外的我，懵逼的抬眼瞧着申姜。
“……?”
“贵妃娘娘，这是我家主子给您的。也是她留在这世上最后的东西，待会儿奴走了，您仔细看看吧。也许里面有所有您想知道的一切真相。主子还拖奴告诉您，那年相交，娘娘真是可以一生相交的好友。只可惜此生再也无缘，望娘娘珍重。她的离去，与您毫无关系。贵妃娘娘，别过！莫要跟旁人说起奴来过，这个婢子，奴便顺便替娘娘解决了。娘娘一定切记，莫要提奴来过！”
说罢，申姜不由分说走到晕过去的芜华身边，单手提起她，脚尖一点，轻轻松松从房梁上飞出去。瞬间消失不见，把我一个人留着迷迷瞪瞪。还是没有反应过来，申姜竟然还活着。她来替安媚送信，但她的主子不是……许柔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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