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张清逸笑道：“姑娘这话说得似乎不通情理，大凡男子汉大丈夫，都会有个尊严，岂能学女子模样？依我看来，该不是你们从哪里俘获的劣物吧？”
虞熙曼见瞒他不过，回道：“张先生请勿见怪，刚才姐姐所说其实是玩笑，这人并不是别人，乃是江湖中恶贯满盈的采花大盗张献忠。如今被我们带去见他的师父慧闲大师。”
灵台秀士听说是张献忠，脸上闪过一丝怪异的神情，道：“我在这山里住了二十年了，从来没有涉足江湖，对于江湖中事一无所知。不知他与你们有什么恩怨？”
虞熙曼本来想等吕盛兰自己说，但吕盛兰似乎不愿，便道：“说起这个人的所作所为来，你恐怕会杀了他的，所以还是不说的好。”
灵台秀士微笑道：“红尘俗事我是一向不感兴趣，即使虞姑娘说了，我也只当作耳边之风，过后就忘记了。三位既然来了，也到寒舍品几口山茶，如何？”
吕盛兰与虞熙曼相互交换了眼色，虞熙曼客气道：“路过宝地，本来就妨碍了你唱歌，这已是不妥了，怎敢轻易打搅？”
张清逸道：“古人云：‘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接人待物乃是自古以来的规矩，若是三位不到寒舍一坐，张某也就算失了礼数了。”
吕虞二人见这灵台秀士说话还算诚恳，也不好再加拒绝，只好答应了，于是四人一路朝山坡上来。
绕过一道山梁，只见半山上，林荫之中，隐隐露出几间房屋，想必就是灵台秀士隐居之所了。
三人加快脚步，紧跟张清逸到得那屋前，只见一块石碑立于面前，上书几个大字：鹤鸣灵台。虞熙曼看见这几个字，似有所悟，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三人跟着主人绕过石碑，方才清晰看得，那几间房屋却是道观模样，心里不免有些纳闷。
张清逸也不多言，将三人引到屋下，便推开了房门，请三人进去就座了。
吕虞二人进屋看时，那厅堂之上，却供着一个道人，上书一副对联：“鹤鸣白云过，灵台清气生。”
虞熙曼淡淡一笑，问道：“这就奇怪，怎地这对联有些不通？”
张清逸似乎并不诧异，正色问道：“虞姑娘为什么这么讲？”
虞熙曼琢磨了一番，直言道：“对联讲究对仗工整，你这对联单是前两个字就对不上了。”
张清逸道：“这都是两座山名，其实很相对的。这供奉的乃是张天师张道陵之位，他早年在鹤鸣山修炼，后来在这灵台山上成仙，所以有了这副对联。”
“如此说来，张先生也是道家之人了？”吕盛兰好奇地问道。
灵台秀士道：“不错，我们这是天师道教派，讲求独立修炼。第一代天师乃是黄天师黄奉先，最后的是我师父罗天师。其中最著名的是张天师，所以后人便将他当作了道仙来供奉。”
虞熙曼惊奇道：“如此说来，张道长应该也是有法术的人了？”
张清逸似乎有些不屑道：“我这一点，也不过是些旁门左道，还不能称为法术。”
“那么，张道长又有一些什么旁门左道呢？”吕盛兰也不屑地问。
张清逸笑道：“若是姑娘愿意，我可以让你体会一下生死巡回的游戏。”
吕盛兰听了，以为灵台秀士有动武的意思，情不自禁地握紧了兵器，虞熙曼也不禁紧张起来。
张清逸看两人紧张，于是笑道：“无妨，若姑娘不愿意试，就不能怀疑我不会这些旁门左道了。”
虞熙曼心下也不信，灵机一动道：“原来道长这么谦虚，连生死之术都能掌握，看来的确离成仙已经不远了。不过，我们可以将这人交由你，看你怎么让他在生死之间走一遭。”
张献忠听了，脸色立变，虽然他现在有些心灰意冷，但毕竟没想过要去试这生死游戏。
吕盛兰看张献忠有些害怕，也道：“这主意不错，我们的确很好奇，希望张道长不吝展示。”
张清逸看了看张献忠道：“这也好，张献忠，听说你在江湖之中做了不少坏事，那么你也应该体会一下生死的轮回。不过，你放心，只要你不加有意抗制，就没有生命之虞。”
虞熙曼看张献忠惶恐不安的样子，心下觉得爽快，也道：“放心吧，我们还要留着你去见慧闲大师呢。你死不了，我们也不会让你现在就死。”
张献忠看这三人都要戏耍他，不由心中一寒，想道：这也是我张献忠一失足成千古恨，若是当年我不起歹心，将阎兄弟推下山崖，也不至于到今天这一步，还说不定成为一个大英雄了，如今事已如此，反正黑白两道都视我如草芥，那就当替师姐和漂亮的虞熙曼做一回小丑吧，起码也能博得美人一笑啊！
他想到这里，似乎什么顾虑都消失了，上前道：“罢罢罢，张献忠今日就先死一回吧！清逸道长尽管施用你的法术，我这样的人即使活着也是没多少意思的了。”
张献忠说话的时候，声音带着无限的失望与哀怨，吕虞二人毕竟是女人心肠，竟然隐隐感觉到一些自责。
吕盛兰想，虽然他与我有天大的仇恨，但是我这样去折磨别人，是不是有些残忍过分了？
虞熙曼也想，张献忠虽然是个淫贼，但毕竟于自己并没有什么过节，自己虽然恨这样的人，也不应该把人家当作戏耍的对象啊！
两人在那里想着，忽然心生悲怆，心气翻涌，竟然有无法控制也不想控制的味道。
张献忠说话已了，自己也感到十分意外，他平生第一次对自己的行为感到内疚和后悔。这样的感受，他在任何时候都没有体验过。
张献忠记得自己小的时候，常常和师姐一起在山上打柴，有一次他没有听师姐的话，壮着胆子去捕捉悬崖上的小鸟，谁知上去以后，却怎么也下不来了。
恰好吕盛兰在场，当时师姐为了救他，只好冒险也攀登到了悬崖上，谁知吕盛兰力气小，结果两人都下不去了。
这时，山风出乎意外地大，吹得人在悬崖上直晃荡，张献忠自己心惊胆战，师姐似乎也快吓出冷汗来了。
但是，出了害怕以外，张献忠没有后悔，因为他感受到了师姐的关心和爱护，他只盼望师父能够快一点来救他们。
直到傍晚时分，托云散人因为不见两人回来，便出来寻找，终于将两人救了下来。
这一次，可能是张献忠第一次感到了死的味道，他想，若是那一天风再大一点，或者天上下起雨来，他和师姐都必死无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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