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天天而降
那天下午，兰子做着一个“守望麦田”的人……这些天由于父母都去县城了——晓彬由于骑自行车去学校时，车刹失灵，从路上摔了下来……农村孩子苦于没有任何的经济保障，生病了只能父母从家庭正常开支里挪用……兰子和颖子俩女孩在家，看着地里她是心急如焚。自己不会收割，可以给做点什么呢？毕竟这么大片的田地里，即使父母回来，玉米的收割靠父母那两双手，肯定是不行的；要说到借用农村家用收割机，可谓是“大年三十借蒸笼，你家要蒸，人家要烙”；再说也没有人会开啊！即使请到大机器收割，妈妈一个星期前走时给的六十块钱，现在剩五十了，怎么说也不够付费用啊……眼见的过路人都在议论着“这玉米成熟过头，明天准落地！”“看‘天气预报’，这明天有雨啊！”他们的议论使兰子的心更了……
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了，兰子以为看花眼了……仍然是那台熟悉的自行车，在兰子所处的田地边上停了——没错，是笑天！
颖子见笑天到来，懂事的她好像看到了笑天如救星一般：“天天哥哥，你可来了……”说着，迎了过去……
他依旧阳光、帅气，脸庞不曾有一个斑点；仍然是帅气的运动装……与之相比较，兰子倒觉得自己皮肤黑了许多，与他站在一起，不由得，觉得自己逊色了许多……
也许是长久的不见面，兰子倒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是好，除了问了句：“你还好吗？”其余的话都噎了回去……
笑天也一时间被兰子的反应愣住了，他语无伦次地，不知道如何开口……只是迸出来一句：“我回来了！来你们学校……”由于笑天在北京的学籍没有迁过去，即使出了医院，回校旁听可以，但是考试那些事宜均不能在那边进行。也是应笑天个人的意愿，父母没办法只好让他回来了；与之前不同的是，方晔找同学把笑天转到了“平安中学”……一则“平安中学”在这个县城而言，成绩屈指一数；再就是兰子的缘故……
对于笑天的到来，兰子没有任何欣喜，也没有任何的反感……通过佟馨的事情，兰子很珍惜每一个和任何人相处的机会，性情也温和了许多……她只是淡淡的一笑，表示对于笑天的欢迎……继而，又是眉头紧皱，急田地之急……
笑天很快懂得了兰子的困扰，二话不说骑着车子在路口拦收割机器……起初，没有一台车子经过；紧接着，过来一台，司机见是俩孩子，理都不理，径直想开走……因为是孩子的话，司机会辛苦。尤其让自己累到，不如不赚这个钱……司机以交车为由，拒绝了……
用这种大型的机器收割，一定少不了司机的那大块垫布来用。笑天二话不说将垫布拿起来就走；司机一下子急了，他坐在驾驶座上嚷着……这可与笑天的暴脾气撞在了一起：“叔叔，你什么意思？为什么我们不能用？”这好像是笑天生平以来，第一次动这么大的肝火……
“天已经黑了，收不完……”司机搪塞着，吞吞吐吐道。
“好啊！天黑了，你可以开车走了，我们不用你收割了……”话说“仗势”也许就这此刻兰子的表现，看到笑天的气势，兰子也提高了分贝，反击司机。
“那……收割吧！还不把垫布铺开……”司机被这俩孩子打动了，向自己根本的那个小徒弟发火……
“我也来给你们帮忙！”关颖和父母刚才田地出来，二话没说跑了过来……
……
“这些人就是看我们小！我们方家少爷可不是那么好惹的！”笑天自我安慰道，如凯旋而归的勇士一般喜逐颜开地给自己表功。谁知，这一句他和兰子的关系拉回到了两年前……因为机器收割之时，兰子他们不用到地里面去，也就在边上等候着……
“得了吧！你以为是你的功劳呀！那是金钱发挥的作用……别臭美了你！”正在给口袋打缝的兰子诡秘地笑着，反驳道……
这才是他们正常的交往模式……
站在一边的颖子和关颖都笑了……
这俩人也许是前世的冤家吧，一见面就掐。这么久不见，尤其对于从医院痊愈回来的笑天，兰子没有一丁点思念之情的吐露，反而是见面闹个没完，吵个不停……哎，这也许就是所谓的“缘分”吧！简直是天生的一对“活宝”……
……伴随着太阳落山，这四个孩子在收割师傅的帮助下，收割的玉米也是一点一点的在家门口堆成了山……邻居看几个孩子在忙碌，也都三三两两地过来帮忙，欢笑声在上空时不时的荡漾着……这是丰收的喜悦，这是劳动的滋味，这是智慧的种子，这更是情感的传递……
“天天哥哥真厉害！”颖子天真无邪，夸赞谁永远是最直白，最心底的声音。
“就是嘛！你那么说，不怕那司机揍你！我觉得你真有胆识……”关颖也附和着说。
“得了，你们那么吹捧他，我看有的人要轻飘飘了……不然他还以为自己站在巨人的肩上还不够高呢！”在一边洗脸的兰子又是挤兑那个一言不发的人儿。
也许是笑天已经习惯了兰子的言语，也许是“爱屋及乌”的缘故吧！对于兰子的语言他总是那么的享受。便接过肖浪的话说：“怕他们揍我？有咱们威武的‘常胜将军’赵晓兰在此，我又有什么好怕的呢！哎，‘老大’你说对吧？”笑天没有理会刚才兰子的挤兑，操着一口川调屋里哇啦地说开了……由于病区有个跟他同年龄的四川女孩，便也学会了……
“老大？别这样叫我，万一让外人听见了，我这辈子就别想嫁出去。再说，想让我出手，不可能！我呀才看那个老司机想着怎样把你的耳朵揪下来呢……”这个兰子就是这德行，在笑天跟前一点不念旧情，永远都是“恩将仇报”……
“我可咋办，我不活了……”笑天倒是顺着杆子爬，跳梁小丑一般，跳上了床，倒在那里……
惹得大家伙都笑了……
“真没劲，死了算了……”兰子又补了一句，一头钻进了厨房……其实兰子心底是最善良的那一个，就是在笑天跟前才那样放肆。这不，见一个下午，大家都累了，想着去厨房给弄点吃的；也是因为兰子几年前就知道，这个少爷有吃宵夜的习惯。到了咱这陋室可不能冷落了这个功臣哪……
当几个孩子正在享用着兰子准备的“宵夜”的时候，一个胖子进来了——他是村支部的一个领导：
“你们家的大人呢？”胖子一说话，肉一下子随着腮帮子的转动挤到了一边去了……
“不在。”颖子没好气地回答。不是颖子没礼貌，而是颖子印象中，这个人一来，家里就准没好事……
“有什么事吗？”兰子看到这个催命的“阎王爷”觉得麻烦又来了……
胖子支支吾吾着，脸上的横肉左边一下，右边一下的：“不就是那交纳‘公粮’的事嘛！人家都交了……明天可就加利息了。”
唉，这可咋办！这些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为了让老百姓尽快地收缴齐备“公粮”，自己加利息，这些“利息”就进了饭店了……面对于家中无一分文，就连下午收割的钱都有笑天垫付的三十块，哪里还有钱交这个。兰子不由得锁上了眉头，不知道爸妈什么时候回来；再说了每家每户都交“公粮”的时候，谁家有多余的闲钱；即使有，兰子一个小孩子谁会借给她……此刻身为这个家中的“掌门人”，兰子陷入了无限的惆怅之中……
胖子见这群孩子也没有办法，留下一句“等着你家人回来吃‘利息’吧！”便转身离开了……
“回来。多少钱？”笑天的话让胖子好像发现了“哈雷彗星”似的，肥胖的身子变得轻便了许多，只见他闪电一般的动作，不等孩子们回过神，就已伏在了桌子前，拿出来自己的行李——账本和算盘……进入了工作状态：“让我算一下……公粮每人24斤，每斤0。63元，他们五个人，就是24乘以5再乘以0。63……”三分钟过去了，胖子憋出一句，“总共81。6元。加上教育附加费每人5元，五个人25元……”这个蠢货，5乘以5还用算盘来打，一时间忘了口诀，干脆打了个25的算子，这不是在显示自己的本领吗？“还有杂粮，就是玉米、黄豆……之类的。”胖子以为在前面的这几个只是学生，仍然“孔乙己”的思想在演示，没想到越算越糊涂，不由得抓耳挠腮，脑门上也溢出了几滴汗……
“共127。6元，对吗？”笑天不耐烦地报出了数字。
“不对呀，86。2元。”胖子自以为是地纠正道……
孩子们都笑了，就连颖子也笑了……
“哎，你是怎么算的……”笑天从床上跳下来，胖子忙凑过来，等着笑天演示，谁知笑天一个躲闪，胖子差点栽倒在地上……
“算了吧！他说给86。2就给他这些吧！”关颖提议。
几个孩子使了个眼色，簇拥过来……原来胖子把25和21都和86，2后的小数点混了来算的结果……
“哎，我说你这个人哪！你这样当官的话，这不把老婆、孩子都赔上啊也不够啊！”一向矜持的笑天开玩笑打趣胖子。
“他？他有鸡娃子还差不多，哪来老婆、孩子赔？”关颖也是向来看不惯这些狗官，便挤兑他。
这个满脸横肉的胖子，已经快四十了，还娶不到老婆……且不说其他什么原因，说多了都是泪……
“没钱赶快出去借。”胖子被几个孩子戏弄地发怒了，不耐烦地说。
“借多少？”一直在一旁不说话的兰子，终于开口了……
“86。2，给你们说多少遍才能明白？蠢！”胖子脱口而出，毫无感觉自己算错了帐。
笑天二话不说，从自己那个大的钱夹里抽出130块，给了胖子：“找零！”
胖子仍然在窃喜他们的傻笨，从自己口袋里拿出了五块钱：“多的就给你们买瓶饮料喝！”然后得意洋洋地守着自己的“公文包”……
当胖子刚要迈出门的时候，笑天打趣道：“喂，领导，46+81。少？”
胖子不耐烦地应了句：“86。2，说了呀！”
“那你即便是娶得起老婆，也会赔掉……”笑天不再搭理他，便转过身来继续用惨了……
盘子被笑天的再一次提示给镇住了，他这才用算盘，又用笔算了一会，才憋出了一句：“127。6呀！”又来了句，“你们还差我2。6元。”
“你自己掏腰包吧！蠢货，不是你让剩下的钱买饮料喝吗？”笑天有点生气。
颖子从自己的“储蓄罐”里拿出2。6给了胖子，他这才点头哈腰地退出去了。屋内的宁静里只是偶尔掺着笑天喝水的声音和他夸赞兰子蒸馒头手艺的声音……
“这钱我一定还你……”兰子说着便冲进了黑暗，关颖跟了出去……她们在乡间的小路上穿梭着，无人看见兰子泪水混浊了她的双眼。她心里很乱，她不知道怎样感谢笑天，一起他只是帮助兰子个人，给她个资料，送她个本子；现在他涉足帮助兰子的家庭了，这让好强的兰子怎能不难受……心思不由得飞到了哥哥的病床跟前，不知道他怎么样了？这样着学业耽误了怎么办？来年上大学有影响吗……我什么时候才能给笑天还钱……唉，待爸爸回来再说吧！关颖拉着兰子往家的方向走去……快到家门口时，她们看见一个毛手毛脚的人从隔壁的墙上爬过去了，那里住着一个寡妇——虽然夜很黑，但兰子和关颖同时认出，他不是小偷，就是刚才那个胖子……
唉！这不由得使兰子感慨当今农村腐朽的当政：村支书大多都是“小学毕业”的文化程度，还有的是“文盲”，他们凭着自己的那块“肉”和巴结、讨好的奴才式的嘴脸，在村上混个官来做……每年借着交税来搜刮民财、胡吃海喝……老百姓有难不见人影；若是谁家婚丧嫁娶有个什么事，那绝对是全员参与，无一缺席……这可坑苦了这些“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百姓们……
唉，“苛政猛于虎也”！也许就是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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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迎北京书友贺电：一个暑期一如既往地跟随，甚是感谢！每日期待！司兰砥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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