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偷溜
初秋的荷花塘，莲蓬低垂，青绿的荷叶也没了夏日的蓬勃。秋风拂过，带着淡淡的凉意。
凉亭里安不语左手端着茶盏，右手拿着茶盖，微微低头饮了一口，盖上放到了石桌上。
“公主府过得还习惯吗？”靖安王双手放在腿上，温和的望着安不语。那双眼睛里充满了深情，既是疼惜，又是自责。
“还好，她比想象中的好相处。”说到月祈舞，安不语心里也算是满意。为了大婚当初做过很多的计划，最后却没有用上，反而是她帮了最大的忙。“她比月祈真好对付多了，不过那个人盯上她了。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会行动。我本不想管这件事，他和月祈真斗得两败俱伤，我们才能得渔翁之利，达到自己的目的。如果我擅自参与进来，怕将来会害了你和娘。”
安不语低婉的语气里，满是自责和无奈。那份落寞像是洪流一样，席卷了她的全身。
靖安王就那样静静的看着，在安不语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微微叹了口气。侧脸看向荷花塘，那副苍老的眼眸里，充满了无奈与痛苦。
“子晏那孩子是不是喜欢你？”话音不高，却很清晰的传入了安不语的耳中。靖安王用余光瞧了一眼，在安不语眼中看到的是疑惑，惊讶，又笑道：“如果当初不转换你的身份，选他做女婿，也是一门上好的婚事。”
这句话带着玩笑的语气，安不语听了笑笑。“就算不改变身份，他也不会成为靖安王府的女婿，这点你不是比我清楚吗？”
安不语的话音刚落，靖安王那张带笑的温和的脸，立刻僵在了那里，过了片刻，才微微一笑。这个笑容里，没有开心，尽是痛苦和悲伤。
起身，负手，低眉又看了安不语一眼，转身离开。
“倾国倾城，也是一种罪过。你娘当年躲过了，帮你改了命运，但注定的，是你自己要争取的。我老了，只想守着你娘过日子，剩下的就交你们年轻人。你要记住，你能够幸福，这才是你娘这辈子想要的。如何让她开心，你自己看着办吧。”
靖安王丢下这样一句话离开，安不语望着那个消失在青石板小道的人，那张充满褶皱的脸，皱纹的纹路更加的清晰起来。
午时月祈舞和安家人坐在一起用膳，靖安王妃对她是十分的热情，连桌子上的饭菜做的都是她喜欢的。这点到让月祈舞挺感动的，第一次有人如此用心对她。
用过午膳，闲聊了半个时辰，就由下人领着去了别院午睡。安不语也跟着，但是话却不多。
等到了卧房，下人们一离开，她原形毕露。
“都走了吗？”安不语探探脑袋，看向外面，像做贼一样。
“走了。”月祈舞把自己的外衫挂到一侧，顺便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你今日怎么如此的听话，这倒让人很意外？”
今日来到靖安王府，就未曾听到安不语叽叽喳喳，有些不习惯。平日里在公主府，只要有事情，她一定嘴里不闲着，东拉西扯，说的你晕头转向。她有时会说一些外面的故事，也会讲一些笑话，就是不太好听罢了。
“你以为我愿意？我这不是给你面子。让别人以为你这做公主的威望大，把我这个‘恶棍’王爷管的服服帖帖的？这样我娘也会开心许多，我最不喜欢看到我娘伤心了。”安不语满脸的不情愿，但是一说到靖安王妃，她的语气就会立刻软下来许多。
月祈舞挑眉看向趴在桌子上嘟嘴的安不语，在她说到“恶棍”王爷的时候，才意识到她以前的名声确实不好。但是今日见到靖安王妃，心里忽然冒出这样一个疑问，别人口中的安不语真的是个“恶棍”王爷吗？像靖安王妃那样善良的女人，她怎么可能教育出欺男霸女的“儿子”来。还有就是大婚到现在，除了第二日在妓院打伤了丞相府的公子，还未曾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所以别人说的，未必是真的。
“你想的倒挺多。”樱色的唇角，向上一扬，画出一个小小的弧度。
安不语见人在那里悠哉，脸拉的更难看了。“这都是谁害的，我本来在外面玩的好好的，你非要嫁给我。你就不会拒婚吗？你那个皇帝哥哥那么疼你，你不同意，他还能逼着你嫁给我不成？”
说完，安不语那双墨色的眸子，时刻注意着月祈舞脸上的表情。她看到她刚刚端茶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就是低头饮茶。就那么一瞬间的悲伤，让她瞧得一览无余。这些话多半是试探，但结果也让她有些意外。
“不说这些了，你又想去玩的吗？你先睡会，过上一个时辰我叫你起来，我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安不语来了精神，跑上前去拉起月祈舞就让她上床休息。先是勤快的摊开被子，又到一侧的橱子里拿出一床出来，放到椅子上。
月祈舞不知她要做什么，只见她把两张桌子的椅子放到一侧，又把桌子合并到一块，成了一个长方形，像一张床的样子。然后又把被子铺到上面，这才明白她是打算在上面睡觉。
“你快点睡，我睡这里。”安不语抬脚一蹦，一屁股坐到了桌子上，脱下靴子，躺下枕着双手睡觉。
也不知是自己反应太慢，还是完全不了解安不语的性子，现在发生的一切，月祈舞感觉自己完全跟不上节奏。大婚之前总是想着各种办法躲着安不语，不让她近身。大婚之后才知道这近身问题根本不存在，最为关键的是，你近她的身也变成了一件不易的事。
很多时候，她都是刻意躲着，就连那双手也很少在外人面前露着。她的长袍的袖子，总是比一般人的长一些，长袍里面的内衫也是高领到了脖颈中间的位置，又比一般人偏高一些，这些多少都有些怪异。难道她有什么洁癖。
躺在床榻上，侧头看向在躺在桌子上发出轻微呼吸声的人。她看起来真的不是什么健硕的人，体格过于偏瘦了。闭眼正打算休息，一股淡淡的香味传入鼻中。又是那股淡淡的药香味，让人安心又贪婪的想要更多。
月祈舞辗转反侧许久，终是沉沉睡去。
等到醒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己眼前多出一张不算好看的脸，咧嘴冲着她发笑。
“你干什么？”月祈舞缩缩身子，向里靠了一些。
“傻瓜，起床了，一会我带你去玩好玩的。”安不语伸手在月祈舞的额头敲了一下，笑笑转身离开了。
月祈舞愣神，然后伸手摸摸自己的额头，许久终是回过神来。
下床穿戴好衣衫，才合门出去。
走到院子里只见安不语躲在别院的门口，探着脑袋看向外面，也不知道她在作甚。
“你在作……何……”话音未落，身子被人拉倒一侧，嘴巴也被堵上了。
“小声点，别让那些下人看到，不然就出不去了。”安不语拉着月祈舞弯着腰，怯手怯脚的沿着一侧的墙，朝着一个小门走去。“我们从后院出去，他们不知道。”
两人到了门前，安不语拔下门栓，轻轻开门，先把月祈舞推了出去，然后一个转身把门合上。
“你这是要去哪里？”月祈舞紧皱着眉头，这种事她从未做过。也不想去做，惹来别人的非议。
“带你去玩，反正都出来了。看你天天在公主府待着，人都待傻了，出来看看外面的世界多好。”安不语拉着人就走，也不管月祈舞是不是愿意。
因为是小巷，在这里几乎很少见到人。两人走了一段路程，才豁然看到宽阔的街道。一路上月祈舞都是紧绷着一张脸，任凭安不语拉着。
宽阔的街道上，络绎不绝的人群，不断吆喝的商贩，整个街道充斥着一片繁华。
“老板，来一匹马。”安不语到了一个街道的拐角，把一锭银子放到了桌子上。
“是小王爷啊，您好久不来了，这几匹好马可都是为您准备的。”老板见到人是安不语上前很客气的打招呼，顺手牵了一匹深棕色的马过来。
安不语伸手接过马绳，又用手拍拍马背，见马的反应很不错，对着老板笑道：“你家的马都是好马。”牵着马又走向月祈舞，“上马。”
此刻的情景，让月祈舞一阵蒙圈。安不语到底要作何，她到现在都不知道，而且还傻傻的跟了出来。
“我们……”刚开口，话未说完，腰部一紧，人直接飞了起来，片刻落在了马背上。
“我们出去玩，所以你就别那么啰嗦了。”安不语把人抱上马，“抓紧缰绳，我们走了。”
月祈舞紧绷着身子，双手僵硬抓住安不语递过来的缰绳。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而且每次对于她的无理，从未做过什么反应，应该说都是等她做过之后，才反应过来。不管哪次，从未有过讨厌的感觉。这让月祈舞忽然想起了碧青的那句话“主子，你是不是喜欢上驸马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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