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0章 毒杀之疑

　　明贵妃基本在自己寝宫待着，还未到殿内，白雉娴就听见小妹妹正哭着，进了门，发现贵妃娘娘证亲自抱着哄着，并没有假手宫女和奶妈。白雉娴瞧见妹妹身上穿着薄薄的衣衫，肚兜和裙裾都有点潮湿。

　　白雉娴一进门就撞上了这一幕，关心道：“妹妹是不是太热啦？”她走过去瞧瞧，没有尿湿呀，就是小妹妹哭得脸通红的，看起来很不舒服。

　　“一直打着扇呢，也放了冰盆子，可就是哭。”奶娘在旁边禀报。

　　“苦夏苦夏，夏天是比较难熬。”白雉娴说道，又拿起扇子给妹妹打扇。小孩子哭闹不休是挺难熬的，声音又响亮。明贵妃只得抱着小女儿柔声哄着，满脸焦急。

　　两人折腾了好一会儿四公主才安静下来睡着了，白雉娴想了想，问：“要不屋子里多放些清凉的瓜果？那些熏香多是人工制的，小孩子总比大人敏感，放些荷花啊莲蓬啊，瓜果自有清香，有些地气或许妹妹会安静些。”

　　明贵妃想了想便同意了，白雉娴自己其实也不常用安神香什么的，虽说古人熏香，但天天用，再好的鼻子也迟钝了，弄些花儿草儿还好些呢。

　　好不容易把四妹妹白雉雪哄睡着了，白雉娴便和明贵妃轻手轻脚地离开，去到明贵妃的花厅里。白雉娴也不拐弯抹角，就问了：“母妃知不知道父皇新收了一个厨娘的事？”

　　“封了御女，怎么了？”明贵妃气定神闲，看起来好像没有皇后娘娘那般气急，但白雉娴还是捕捉到了她眼中一抹哀伤，一瞬即逝。

　　“是不是她当了父皇的妃子就不能再做好吃的了？”白雉娴装作天真地问。

　　“那倒不是，只不过不能随随便便给旁的人做了而已。不过她好像已经把手艺教给了宫里的厨娘。”明贵妃回答，“娴儿怎么了？还想吃些点心？”

　　“是啊，她的点心可好吃了，”白雉娴道，继续小孩子状态——确实，现代不少点心挺好吃的，在古代能吃到是万幸。不过这位穿越党当了妃子，后面就难搞咯，“母妃，我能不能去瞧瞧她？”

　　“当然行，”明贵妃应道，又疑惑了，便笑道，“莫不是心疼母妃，要给母妃出气？”

　　“母妃嫉恨么？”白雉娴瞧着她的反应，丈夫被分享，哪有人不难过的。

　　“在这宫中，最不能要的便是嫉恨二字。”明贵妃微笑道，“母妃只是有些难过罢了，男子喜新厌旧，本就是天下常理。”

　　那就好。白雉娴还是挺怕自己娘亲特别痴情于帝王的，当初金枝欲孽热播的时候，几位小主中唯独玉莹毫不动情，手段狠辣，可后面一动情，却也是惨。

　　“母妃想得明白便好。”白雉娴拍拍她的胳膊，也不在意自己是不是离了格——她已经和明贵妃混熟了，自然开始慢慢显现出原本的性子来，小孩子性格一天一变也没什么，她只要事事做得好就行。

　　伤心难过都不要紧，只不过是一时的，陷进去可就不好了。只要本人能想得通，她也不需要太操心。

　　诸事心中已定，接下来白雉娴要做的事情只要按顺序来就好，便命软轿车向嫔妃们住的宫殿走去——嫔妃们住的地方要小得多，除了皇后贵妃和贤良淑德四妃九嫔有单独宫室，作一宫之主外，其余四品往上的妃嫔可以住在四妃九嫔宫宇中，四品以下的嫔妃们还是住一大排宫殿，颇像联排别墅，只不过屋子更小些。

　　宫妃品级其实白雉娴搞得不大清楚，反正只要知道皇后贵妃四妃只要不出大错，一辈子位置就是稳的，剩下的嫔妃才是宫中厮杀的主力军就行了，品级高低瞬息万变，全凭皇帝一时喜怒。

　　这会儿公主驾到，还是皇帝当年亲口册封的二公主，嫔妃们纷纷出来请安，人数至少有二十个，其中一个还带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子，那孩子见了白雉娴也只行一点点礼，衣着则比嫔妃们还要精致。白雉娴想了想，便问：“三妹妹可好些了？”这问法倒也巧，面前这个小女孩八成是三公主，但是啥都有个万一，是以她没有直接叫她三妹妹，而是向着见过的宋才人问的。

　　“回朝阳公主话，已经好些了。”旁边的宋才人低声应道，同时将手边的小女孩略微推上前教她向白雉娴行礼问安。

　　现在的白雉娴倒是第一次见到三公主，也知道她的母亲是宋才人，品级并不高。

　　三公主名号倒是皇帝起的，称为宜娟公主，单名一个萱字。白雉娴走过去拉起她的手上下打量，方道：“萱妹妹身体可好全了？”

　　“回二姐姐的话，还没。”三公主说话还有些奶声奶气，但神色似乎有点惧怕。白雉娴瞧她小脸儿没多少血色，看来身体是不大好，也不知道是天生的还是其他原因害的。

　　“萱妹妹不要紧张，有空常到姐姐那里玩可好？”白雉娴就温和地跟她说，“姐姐这边有很多好玩的，还有其他小姐姐陪你玩，你还能跟雪妹妹一起睡午觉，好不好？”

　　三公主看向母亲，宋才人点点头，就高兴地答应了。

　　白雉娴便用三公主身子还没大好，人多不宜为理由打发其他妃嫔没有什么事就各自回去歇息。宋才人瞧着眉目温婉，也是她母妃那一挂的美人，看起来皇帝老爹是喜欢这类型啊。

　　其他嫔妃扫上一眼，倒是各有千秋。白雉娴本想记下她们的长相的，转念一想……现在她是公主，身份比嫔妃更高，架子得端着点儿，就问：“哪个是父皇新入的厨娘？”

　　这一句颇有些下马威的含义，如果那穿越党是个心机深沉的，想必就会面上不显，笑盈盈地出来回话。

　　然后就这么出来个亮眼的美人儿，身穿粉红纱衣，长得十分明媚，脸上没有一丝尴尬地对她行礼：“苏晨露见过朝阳公主。”

　　“晨露，倒是个好名字。”白雉娴点头，倒也懒得自称本宫了。“我记得你很会做点心，可教了宫中的厨子？”

　　“已经悉数教授。”苏晨露回答。

　　“那倒好，我可喜欢你的点心了。”白雉娴笑道。晨露便也行了礼就打算退下，这时，嫔妃宫殿内传出来一声尖叫，众嫔妃纷纷回头，只见一个小宫女慌慌张张地冲出来，脸色惊惶，本想向在场品级最高的宋才人禀报，一见今天公主在，便改向白雉娴跪下，道：“不好了！莺儿姐姐好像……死了！”

　　见惯了自己寝宫里宫女们规规矩矩，白雉娴倒是对嫔妃群居这边的宫女大呼小叫有点意外，看起来挺像大宅门内斗的嘛……本来打算来瞧瞧人就走的，这回倒是出事了不能立马拍拍屁股走人了。

　　“莺儿不是……”一个嫔妃捂住了嘴。

　　“莺儿是谁？”晨露微笑道。白雉娴心下一凛，这女子不简单，一进宫没多久，面前就死了人，倒是丝毫不显得慌张，再加上还是穿越党，好似更为麻烦了。

　　“谁不知道莺儿是三公主的贴身宫女，”另一个嫔妃道，穿着打扮倒挺素净，说话却能呛死人，“正好朝阳公主在此，不如公主来主持主持公道？”

　　“宫女也是一条命。”白雉娴道，心下暗笑“居然拿我个小孩子出来当枪使”，表面上温和冷静地继续，“不如叫个太医来瞧瞧吧。”

　　因此白雉娴便被请进嫔妃们的联排寝宫中，坐了上座，宫女们奉上了茶点。白雉娴冷眼瞧着……嫔妃们的宫女绝对没那么训练有素，倒是更像安静些的丫鬟。

　　宋才人因为生了公主，在其他嫔妃中位份最高，此刻坐在白雉娴下首的地垫上，脸色很是紧张。其他嫔妃只能站在周围等着。三公主倒还算天真烂漫，趴在大软枕上好奇地瞧着白雉娴的衣服，不时用手摸一摸她的纱袖。

　　“喜欢这颜色？”白雉娴温和问道。

　　“二姐姐的衣服摸起来好舒服。”三公主羡慕地说。

　　“回去我让宫女找找，还有没有这料子，再给你做一件。”白雉娴便许了，她身边的宫女有小记事本还有铅笔，自然记录下来这些——倒是十分省事。

　　太医很快检查完毕，走过来道：“回公主的话，那个宫女死了，死因是中毒。”

　　“什么毒？”

　　“砒霜，量还不小。”太医回答。“之前有其他宫女瞧见她偷吃了点心。”

　　宋才人脸色立即煞白，对白雉娴道：“莺儿是有些贪嘴，但一向照顾三公主细心体贴……怎么会？”

　　“拿那点心来给我瞧瞧。”白雉娴道。

　　不一会儿，一个小宫女就畏手畏脚地端上一盘吃了几块的点心。宫中点心一般都是八块一盘，这点心像是什么水果馅的糕之类的，白雉娴瞧着上面少了两块，便问：“还有谁吃了？”

　　“我！”三公主说，“莺儿姐姐先吃了一块，然后给我吃了一块！”表情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宋才人脸上骤然变色，白雉娴忙让太医检查三公主，片刻才得知三公主前段时间得了热感冒，刚刚才好，只是身子虚些罢了。众人方放下心来。

　　“这点心……”宋才人盯着那盘子，有些犹豫。“这点心是……苏晨露亲手做的。”

　　白雉娴瞧了一圈站在一边的嫔妃，众人脸色各异。苏晨露倒没有什么特别反应，走上前来，对白雉娴盈盈一拜。

　　“晨露绝不会做此等害人之事，望公主明察！”她倒是说得斩钉截铁，面色如常，“本是好心做些点心哄三公主高兴罢了，如今我又不是非自己下厨不可。”

　　白雉娴眯起眼，“起来吧，说的有些道理。若要下毒，这也做得太傻了点，谁能保证莺儿吃下的是有毒点心？同一盘点心还分了好坏，太医，你且去查查。”

　　太医领命，银针一一刺过，方道：“回公主话，其余点心都没有毒。”

　　“这事儿可蹊跷了。”白雉娴笑道，转向宋才人，“谁要害三妹妹？若是害三妹妹，父皇定不饶她！”她看向苏晨露和其他嫔妃，“若是有人借刀杀人……那可有趣了。”

　　嫔妃们互相看看，苏晨露嘴角浮起一个冷笑来，非常小，但却被白雉娴捕捉到了。

　　“此事非同小可，”白雉娴道，“我年纪还小，不如报到皇后娘娘那里，再做定夺吧。”

　　这话一落地，苏晨露脸色微变。

　　白雉娴疑心更重了。不是吧，这才来几天，就敢跟皇后结下梁子？还是这事还真跟她脱不了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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