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章 崔家女儿

　　丹青绘画课让白雉娴找到了些用毛笔的手感，打算回去好好苦练一番写字画画。下课时那位崔盈盈小姑娘就欢脱地凑过来了，一把挽住她的手：“我要看你的小狗儿！”倒真是不认生。

　　“刚到我那里没几天呢，可能还有些怕生。”白雉娴向她解释，又看向跟着她的和明月，就柔声问：“你要不要看？”

　　和明月猛点头，白雉娴对她的胆怯也没什么办法，明明很想要做某件事，但是从不主动开口说，如今也只好顺其自然了。

　　临离开时，白雉娴瞧见了长公主那边，正在众星拱月呢，倒也没注意到她这里。那位杜子绢倒是哼了一声，一脸不屑，可眼睛也一直盯着她这边。

　　也许听到了她们的对话？

　　白雉娴想着要不要再拉拢一个盟友……唉，说拉拢多难听，就当交朋友……可皇室与权臣们的后代之间哪里有那么单纯，要不先搞定一个好了。

　　她便与崔盈盈还有和明月一同回了寝宫。

　　和明月看样子也是第一次来，她一进门就偷偷地四下打量，似乎对白雉娴的寝宫房子颇为好奇。崔盈盈大大咧咧地迈步进来，脚步虎虎生风，先是咋舌：“乖乖！公主你这屋子也太大了！”

　　只是公主寝宫而已，可比不过她母妃那宽敞的宫殿屋子，平时也不觉得很大。这会儿看去，倒觉得还是相当大的。

　　“有没有觉得很空？”白雉娴也不拿她们当外人，“我还有些犯愁空空荡荡呢。”

　　“我那小破房间，哼，还没你这儿一半大。”崔盈盈有些不高兴，“寄住姑姑家就是不自在，说点话动两动都有丫鬟婆子指责你，多烦啊。”

　　对方言及寄人篱下，只是如今只是初初打交道，又是人家的家事，白雉娴也不便多问，便没接着话，岔开话题，问了候在一旁的宫女，道：“那只狗儿呢？”

　　宫女立刻便把放在角落里的笼子提了来，又将饲养手册递到白雉娴手上。白雉娴吩咐她们拿些果子点心还有茶水来，便让人退下了。

　　“宫里的规矩可真好……”崔盈盈羡慕地看着宫女们进退有据，十分得体。“哪像我姑姑家里，丫鬟个个嘴皮子利索，比小姐还小姐呢。”言及于此，白雉娴便也能猜出几分来，崔盈盈怕是在丞相府中待得很是不如意。

　　和明月怯怯地看了她们两个一眼，也没说话。

　　“刚刚在课堂上还有人嫌我规矩大呢，这会子又觉得我宫里规矩好了？”白雉娴故意假装不满地看了崔盈盈一眼，然后自己又绷不住笑开，道，“没事，我这里不必拘礼。”

　　之前问了和明远那重生小子，知道自己与和明月不过见了两次，第一回就打了个照面，第二回就瞧上人家手镯，和夫人便打了只送进来，到那时也不过说了三五句话罢了，自然不熟。她也就不担心在和明月小盆友面前露出马脚。

　　三人便在凉凉的地毯上席地而坐了，各自靠着大软枕，虽说天还是有些热，但架不住软枕那真丝缎面质感，靠着也太舒服了。

　　“这软枕里面是绿豆壳吗？”和明月靠着大枕头，摸了摸枕头质感，便小声问。

　　“真的？”白雉娴也摸了摸，因为枕头实在很软又舒服又凉快，仔细一摸她也觉不出有什么不同，毕竟在现代社会很少会用这样填充物的枕芯了，而且她宫中俱是这样的枕头，她也无从有别的什么去比较。

　　“我只有荞麦枕，赶明儿我也弄一个。”崔盈盈也摸了摸，似乎挺开心的，白雉娴翻了两页养宠物手册就告诉崔盈盈怎么摸小狗，怎么安抚它，还有怎么防着被咬。崔盈盈与和明月都听得很用心，都明白了之后，宫女也端了茶水点心上来，还端了盆温水预备着给她们洗手，就过来给她们打开小狗笼子，接着站在一旁守着以防万一。

　　被关了两天的小八哥犬圆滚滚的，有点儿焉，不过连滚带爬地囫囵出来后，倒也胆大，四条小短腿儿这里走两步，那里走两步，十分憨态可掬。

　　“哎呀真好玩儿！”崔盈盈笑起来，“快过来，来呀！”她拿了个圆圆的樱桃逗那小狗，小狗晃晃悠悠地过来了，叫声也圆润。

　　“仔细去了核。”白雉娴忙道，虽然小狗吃颗樱桃应该没事，但是被核卡住就太悲剧了。

　　崔盈盈忙把樱桃核给抠掉，用樱桃果肉逗着小狗，小狗就舔舔，然后吞了，对她摇起了小小的尾巴。

　　“依我看哪，朝阳公主你这小狗儿倒是比长公主那狐狸犬讨喜，瞧它这笨笨的样子，多好玩儿。”崔盈盈笑道，又喂小狗吃了颗樱桃肉。“狐狸犬我也见过画册上的，漂亮是漂亮，可是那一身毛发就得仔细打理，没得抱了摔了还滚一身泥，多麻烦。这狗儿是叫八哥犬对不？短毛多好养啊。”

　　白雉娴也笑，后世她也没养过宠物，可惜一介普通小职员每天奔波上班加班，工资普通生活平常，节假日还要听爹妈吐槽怎么还不找个男人嫁了啊之类的话，没心情也没闲钱养宠物……现在倒好，虽说是古代，某些方面憋屈了点还有个倒霉未来虎视眈眈，但生活也真的是无忧无虑。

　　“还没名字呢，”白雉娴想了想，“要不你帮着起个名字？”她瞧见和明月一脸羡慕，穿越小说看得不算多，但也知道庶女生活不是太好过，就算和明月是家中唯一的庶女，还很受宠大概也一样。对着这样的乖乖女，白雉娴不觉便柔声道：“你要不要也逗逗它？”

　　“是啊，我瞧着你畏手畏脚的，用得着这么别扭嘛！”崔盈盈也说，递了颗已经去好核的樱桃给她，“来！你也试试！小心别咬了手指头就好。”

　　和明月就壮着胆子开始逗小狗，那狗儿倒也乖觉，吃东西颇为斯文，从人手上衔开吃食也不会追着人手，和明月逐渐胆子大了些，还敢伸手摸摸小狗的后背呢。

　　“真好玩，”她羡慕地说，“哥哥们不许府上养狗。本来三弟有一只的，可惜也被夫人罚没了。”

　　“怕是养了也放在外宅看家护院。”白雉娴说，“那么多丫鬟婆子，冲撞了也不好。你若喜欢，常来看看就是了。”白雉娴也注意到，和明月刚才话里说的是“夫人”，并不是“母亲”或是“娘亲”这样的称谓。

　　“可我不能常常进宫……”和明月不再逗小狗，回去扯自己的衣角，一脸犹豫。“除了女课外，每五日才能进宫一次给皇后娘娘请安，也不一定回回都能来公主宫里。”

　　“下了女课后，你是不是要回府学习一些家务事？”白雉娴依稀记得课表似乎是每月前十日女课，剩下的时间便是自行消化练习当月功课，剩下二十几天她这个公主是没什么特定的事情要做，便想起来问问她们在宫外的都做些什么。

　　和明月点头，连崔盈盈都郁闷起来：“唉，那些家务事，不过就是怎么恩威并施，管教下人丫鬟婆子，若是众人都跟宫女似的木头桩子一个，哪里还用得着管。”

　　白雉娴暗暗好笑，崔盈盈小盆友虽说十岁上下看着比自己大点儿，可说话还这么直白，都承认自己是寄人篱下了还有这般性格，有几分像红楼梦里的湘云呢。

　　“唉，你们俩又不是嫡长女，何必学得这么辛苦。要是能住进宫来就好了，我这里天天好无聊的。”白雉娴掰着手指，道，“每天见母妃问个安，每五日给皇爹爹和皇后娘娘问个好，每天再瞧瞧才两岁的雪儿妹妹……就没事可做啦！”

　　“哎呦，总归是要嫁人的。我自己不好说，月儿妹妹，嗯，我可以这么叫吧？”崔盈盈侧首询问了下和明月的意见，见和明月点头认可了自己这样称呼她，便继续道，“不说一定得到皇上的指婚，和将军宝贝这个独女，那是全京城都知道的事儿，家事又好，将来做一府主母那也是很有可能的，哪能不好好学呢？至于公主这般逍遥的日子，我们求还求不来呢！”崔盈盈笑道，“学管家可到处都是事儿！”

　　“我瞧你的心气儿也不是肯做小的，自然这些也学的认真了？”白雉娴带着开玩笑的口吻跟崔盈盈说。

　　哪知崔盈盈嘴巴一撇，嘟囔道：“我不愿意那也得能我自己拿主意才算啊……”

　　一听这话白雉娴忙截住话头，道：“你们在宫外要学如何治府我也听说了，若是宫里也能学到管家呢？”白雉娴也知道自己这点子相当任性，但她也确实对宫中生活觉得无聊了，有几个能常来常往的姐妹淘，一是能打发无聊时光，二来嘛……以后知道消息一定更灵通！

　　和明月和崔盈盈哪里知道白雉娴苦于信息闭塞，两人偷偷笑了她好一会儿，说她身在福中不知福，白雉娴故意哼哼唧唧表示日子就是很无聊嘛我就是想要人一起玩嘛。

　　三人玩笑了一阵，逗完小狗各自洗了手。

　　说了半天小狗儿还没定名字，不过也不是特别着急的事情。三个人也相谈甚欢，说起最近流行什么衣裳，头上戴什么钗子，京都中有什么好的吃食玩物……白雉娴内心暗叹女孩子无论多小都爱这些，聊起来倒也有趣。

　　不过似乎很不幸的，每次她在自己寝宫呆久点儿都有人来找，这回则是……“长公主到！”

　　崔盈盈脸上就露出了不喜，和明月缩了缩，白雉娴暗暗叹了口气，对旁边候着以防小狗咬伤的宫女说：“叫人再打盆温水来。”

　　这位长公主姐姐来，怕是不会太开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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