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死城
果然不出所料，不到黄昏时刻，两艘大船就已经稳稳当当地停在了小小的渡口。
大船进不了里面的窄小水道，需要岸上的人放下船板，把骆驼等大件东西运下去。
“奇怪，怎么没有人，以往来都会有人来接船的。何况咱们这么大阵仗，肯定听到了啊。”
金万特意雇来的船长从另一艘船上冒了出来。他站上甲板，朝着渡口处的茅草房喊道：“索玛！来大客人了！快出来。”
岸上没有人应，静的只有细细的风沙声。
船长隐隐有些不安，朝着近旁船上的人群喊道：“你们等着，我趟过去看看。”说着他一个猛子扎入水中，竟没有溅起水花。
他像一条天生的游鱼，很快就游进了水道，上了岸，手脚麻利的扳动岸边的枢纽，一块高悬的铁板在铁链窸窸簌簌的声音中，缓缓降落在船舶的甲板上。
一行人带着自己的行李依次下了船。“奇怪，索玛去哪里了？黑水河如今正是航运旺季，一年就只有这一个季节。她应该守在这里的。”
精瘦的老船长嘀咕道，“你们的物资都在那条船上，我让副手先把这艘挪开。你们先等等。”
“为何渡口无人值守？”江雁行问道。
老船长指挥完船舶转向，不解道：“我也不知道。我上一次来是半月前开小船来的。这里的人还很热情的找我换了很多蔬菜水果什么的。今日也许是索玛有事没来吧。这小城本来就只有不到一百口人，以采摘沙漠里的特有的名贵药材为生，每年夏季趁着黑水河被融化的雪水灌满，能通船，才能把积攒一年的药材卖给前来收集的药商。我以前随药商来过许多次，不似今天这般冷清。”
江雁行皱起了眉，沉声道：“这里有点不对，大家提高警惕。”
巴特牵住为首的骆驼走上铁板，骆驼们温顺的跟在他后面，缓缓走了下来。驼铃声悠悠响起。
“金家主已付过钱了，十天后我们还会回来接你们。黑水河航期极短，如今已是盛夏末了，很快天气就会转凉，雪山上的雪水会再次凝结，不到半个月后水位就会开始下降，如果十天后的现在你们还不能回来，我们就会马上开走，绝不会多留一刻。这么大的船，水浅了很容易搁浅。那你们就只能徒步千里回去了，或者等来年通航再回去。”
老船长跳回船上，道：“利害关系我也讲清楚了，这里到了夜里不太安全。你们还是赶快找到本地人家留宿吧。”
众人拜别了船长，由巴特牵着骆驼走在前面。
叶澄瑜对他特别的长相有些好奇，跑到他身边同他聊天。
“你们牧族人怎么长着这么高的鼻子啊，头发比我姐的自来卷还卷。”她想要伸手去摸她一头蓬乱的卷发。
巴特慌忙躲避，怯生生的道：“主……姑娘，我的头发脏，还是别污了你的手。”
叶澄瑜嘟着嘴巴，“什么啊，不给摸就算了嘛。”
“不是的，不是的。”巴特慌忙摆手，“姑娘不怕脏就摸吧。”他乖乖的把头伸过去。
叶澄瑜拍了拍他的脑袋。咯咯的笑道：“你们牧族人都像你这般瘦小么？”
巴特悄悄的抬头，迎上她清亮的眸子，又低下了头。“并不是所有的牧族人都像我这样的，我的父辈兄弟都高大强壮，只有我是这样的。”他的头更低了。
被他牵着的大骆驼不安的碰碰他的头。
他回过神来，紧紧牵住烦躁的骆驼，才发现他们几乎已经走进了小镇中心了，一路上一个人也没碰到。
这里是一个戈壁一样平坦的圆形广场。广场中间是一面平日里有大事急事召集镇民用的牛皮大鼓，已经是老旧不堪。
周围还有一些简陋的小摊，摊上摆着一些在沙漠里极为珍贵的蔬菜，盐和水果。
通向广场的各条小路上许多的土房子门房大开，里面没有打斗的痕迹。
“这里一个人都没有？”叶澄瑜瞪大了眼睛，“喂！有人吗？”她的声音在空旷的广场上回荡着。
“看起来他们没有遭受致命的危险，但是走的很匆忙，摊贩都来不及收摊。”临漳拿起近旁水果摊上一个苹果，掏出手帕仔细擦拭后，啃了起来。
叶怀瑾嘴角一抽，“你还有闲心吃，这里如今就是个死城，后面是沙漠，前面就是河，没船走不了。而且我们就是从岸边来的，你们说他们能逃到哪里去？”
“只有沙漠。”江雁行低声道。
“可是他们走的如此匆忙，肯定什么也没带，近百号人在沙漠里要如何生存？不到三日便会脱水而死！”妙仪神色凝重。
“所以到底是什么东西让他们连带东西的时间都没有，不得不舍弃了这座小城逃入必死无疑的沙漠呢？”
临漳吃完了苹果，道，目光里竟带着一丝隐隐的兴奋。
叶怀瑾叹了口气，“我只知道他们是人，我们也是人。这玩意儿他们怕得很，只怕也会对我们产生威胁。这还没进沙漠呢就遇上这么古怪的事情，不祥。”
“你何时这样迷信了？”江雁行蔑道。“既来之则安之。我们先寻一处安全的地方借宿。”
“是是是，各位，我们先找一个腥味不那么浓的地方吧。”巴特有些惶恐。
“腥味？”江雁行回头。
“是啊，这些骆驼从进这个镇子就很烦躁不安，感觉它们挺害怕的。要不是我一直牵着这匹驼首，其他的骆驼只怕要失控。”
“可我没有闻到什么腥味啊。”叶澄瑜像个小狗一样四处去闻。
巴特看着她可爱的举止，紧张感稍稍缓解。
“我小时候在草原上生活过，时常有野兽偷食牛羊。每一种野兽都有一股特别的腥味，需要全部记下来，时刻提防野兽来袭。所以我对味道都特别敏感。这种腥味，我觉得可能不是一般的野兽。”
“该不会就是狰吧？”叶怀瑾道，“要真是，那可算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妙仪摇摇头，道：“古书语狰不喜喧闹，多远离人群。按理他们应该躲在沙漠深处。”
“好了，你们再讨论也讨论不出个结果。还是先找地方住吧。”
临漳催促着，“天就要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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