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身世迷离
此时天色已大亮，山火还在蔓延，但越来越小，有几处正在飘着浓烟，一眼望去，满目苍疾，给本就肃瑟的冬晨更添了几分凄凉。
二人缓缓站起身，在朔风之中贮兰良久，才齐齐舒了口气。蒙面女子回剑入袖，轻轻道：“他们都走了。”
萧千一疑惑道：“姑娘可知要杀我们的那个长衫儒士是谁么？”
蒙面女子目光闪了一闪，缓缓道：“我江湖阅历少，又极少在江湖走动，又怎会知道他是谁呢?”
“莫非你知道么？”
萧千一摇摇头道：“我从没有见过他。”
蒙面女子想了想，沉吟道：“我虽不知道他是谁，但以他的武功来说，已是武林中的绝顶高手，只怕天下已找不几个。”
”要不是我们双剑合璧，还有后来的那位高人赶到，我们早已死在了他手下。”
“嗯…后来的那黑袍人又是谁呢？”
萧千一喃喃道：“他为什么要救我们？”
蒙面女子想了好一会儿，还是摇摇头道：“不知道。”
“是不是后来的这位黑袍人的武学要高过那位长衫儒士，才把他惊走的呢？”
萧千一猜测道。
蒙面女子目光闪动：“是，也可能不是…听他们口气，似乎是旧识，很有可能难分高下。”
“嗯，有这种可能…所以他们才不愿动手”，
萧千一点点头：“我更想知道，救我们的那位高人到底是谁？”
蒙面女子摇摇头道：“他救了我们一言不发就走，显然不愿我们知道他的身份。”
他到底是谁？
为什么要救我们？
萧千一沉吟半响，任他搜肠挂肚，也想不出结果。
良久，他才轻叹道：“若不是姑娘及时出手相救，在下恐怕已经…。”
一语未了，他深深向蒙面女子弯身一躬。
蒙面女子挪身一避，沉声道：“若不是你自己身怀奇招，我就算想帮你，也是救不了你的。”
萧千一闻言心中一动，目注蒙面女子，奇怪道：“姑娘先前的招式与我使出的招式一模一样，是不是？”
“嗯…，”蒙面女子点点头道：“不错，确实一模一样。”
萧千一好奇心大起，脱口道：“这就奇怪了，姑娘是从何处学得此招的呢？”
蒙面女子看了他一眼，悠悠道：“这个招式博大精深，难度极大，自非一朝一夕所能练成的，我已练了十几年了。”
“你先说说，你是从何处学来的。”
往事如烟，又上心头，似乎那苍茫无际的大山深处…，那飘渺的云峰…，那终年荒芜人迹的绝谷…，那看似枯燥而又安定的生活就在眼前。
但却已然飘远。
过了好一会儿，萧千一才回过神来，长叹道：“我
从小就学这一招，十几年来从未有一天间断过。”
蒙面女子目光一震，陡然落在萧千一脸上。清亮的双眼中异彩大放：“你是萧，还是姓断？”
“姓萧还是姓断？”
萧千一诧异道：“姑娘怎么问如此奇怪的问题呢，我叫萧千一，当然是姓萧呀…。”
蒙面女子想了想，却语出惊人：“听你出神入化的箫声，你确实是姓萧。”
“但是，看你刚才使出的这招武学，你应该姓断才是。”
一个人姓什么是由自己的父母决定的，怎么可能跟吹萧、武学这些有关呢，这也太不沾边了吧。
萧千一简直听得蒙了，诧异道：“姑娘的话，我听得不太懂，你能不能说得直白一点？”
“好，”
蒙面女子目光闪动：“听你的箫声，与天音四圣中的箫圣极为相似，箫圣本名萧北斗，所以你是姓萧的。”
“但看你刚才所用的武学招式，却是当年的天下第
一高手无衣刀客才能具有的武学，无衣刀客姓断，所以你应该姓断才是…。”
萧千一吓了一跳，急忙摇摇手道：“不…不…，我可是姓萧，不姓断，更不是什么无衣刀客的儿子。”
“姑娘千万别弄错了。”
他上次被人误当成无衣刀客的门人，闯下大祸，差点丢了性命，早已有了心理阴影。
而现在，他再也不敢造次。
蒙面女子看着他，目光顿时一暗，幽幽道：“那你父母是谁呢？”
“能不能告诉我？”
这个问题他已听过好几次了，也一直纠结在心中。
随即，萧千一摇了摇头：“我从小就没有父母，我也不知道他们的姓名。”
“这…？”
蒙面女子黯淡的目光又泛起好奇的光亮：“那你从小跟谁一起长大，是谁教你那式武学的呢？”
萧千一目注天际，缓缓道：“我从小就跟舅父长大，是他从小就教我用树枝画这个招式的。”
“在出江湖前，我并不知道那是一招极为厉害的武功招式，还以为是一幅普通的图画呢。”
他一也说，一边想。似乎努力想从遥远的天边找出那个曾经熟悉的地方。
但他失望了，留给他的只是陌生、迷茫…。
而唯一还在的，就只有他的诚实。
他不想对一个曾经救过他两次的姑娘撒谎，他缓缓收回记忆的目光，目注蒙面女子道：“我的已经说完了…现在该轮到你了。”
蒙面女子悠悠道：“我跟你一样，从小就学这招剑法，学了十几年，不同的是，教我这招剑法的人是我的父亲。”
“这是一招剑法么？”
“嗯…，”
蒙面女子点点头：“确切地说，这是刀法与剑法的完美结合。”
萧千一心中又是一动。脱口道：“你父亲？”
“令尊怎么称呼？”
蒙面女子长长一声叹息，却默然无语。似有难言之
隐。
“这…就奇怪了，”
萧千一见她不说，也不好勉强，只得叹息道：“江湖莽莽，武林浩瀚，这一式武学招式，有很多人会，也并不奇怪…。”
“不…，”
蒙面女子霍然抬头，目光瞪着萧千一，一字一句道：“你错了…天下虽大，但会这式武学的，普天之下，也只有两个人。”
萧千一一怔：“只有你和我？”
“不错，不会有第三个的，”
蒙面女子斩钉截铁道。
萧千一目中尽是不解的疑惑：“姑娘这样肯定，有什么依据吗？”
“当然有，”
蒙面女子缓缓道：“因为这式剑招是由当时武林两个极有名气的高手合创而成，虽然只有一招，却汇聚二人毕生的武学精华，集千万招于一招。”
萧千一突然觉得这蒙面女子绝非一个平常的侍女，
她似乎大有来头，说不定能从她口中打探一点与自己相关的事情。
想到这里，他情不自禁道：“那两位高人是谁，姑娘能不能告诉我呢？”
蒙面女子瞪着萧千一的目光渐渐变得灼热，一字一句道：“其中一人，便是当年有天下第一高手之称的“无衣刀客”断朝阳。”
萧千一心头一跳，失声道：“又是无衣刀客，他为什么要创这招剑法？”
不知为什么，他对无衣刀客这几个字莫名其妙地感到恐惧。
蒙面女子定定地看着萧千一道：“因为他创这式剑法是为了留给他儿子的。”
萧千一全身一震，他突然想起伏魔庄主左南的话，心头缓缓落下一块石头，轻吁道：“据说，无衣刀客当年被黑血传人血洗，只是漏掉他的首徒左南。”
“他自然是不会有儿子的了。”
蒙面女子目光闪了闪，扫了四周一眼。沉声道：“那只是江湖传言，真实的情况是在极为紧急关头，突
然来了一位世外高人，将他刚刚满周岁的儿子救走了。”
萧千一闻言犹如一块巨石击在后背上，不由全身一颤：“你说的…是真的？”
他心中不知为何，莫名其妙地一陈紧张，语气竟有点断断续续。
蒙面女子点点头道：“不错，只有无衣刀客断朝阳的儿子，才会这举世无匹的一招。”
“况且，你年纪也正好相符。”
“你是说，我是…，”
萧千一心头早已乱七八糟，连连摇头：“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但他心里，顿时涌起无数的疑问，向着恐惧的边缘靠近。
蒙面女子的双眼突然变得幽怨无奈，深深地望着萧千一道：“你回去问问那个养育你的舅父，他一定知道真相。”
“他可能就是，当年救走你的那位高人。”
萧千一大声道：“不可能，不可能…，他若知道，
为什么不告诉我，还要我去问别人？”
他声音变得凄伤，楚痛，似乎在问天？
问地？
问蒙面女子，却又好像在问自己。
蒙面女子缓缓走到他身旁，目光变得柔和和爱怜，柔声道：“也许是我错了，这只是我个人的猜测而已，你就当我是开个玩笑，不要放在心上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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