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替身
相比她先前的甜美悦耳，萧千一突觉她的叹息声中，更有一股磁性，像一弯清泉在浅浅悸动，涟漪到令人无法抗拒。
他忍不住脱口道：能为两位赶赶车，也是我的荣幸，姑娘你别客气，何况我也是在为自己赶车。
“哦……那就难为萧公子了，其实赶车这活儿，还真有点辛苦，你习惯不？”
她温婉的语气中，流露出些许关切。
萧千一忙转身跳下马车，忙朗声道：别的东西我不敢说，至于赶车，我还是行的。
此时，寒风更骤更厉，吹在脸上，如刀锋划过，隐隐作痛，全身上下冷嗖嗖的。
这还只是马车停下的情况，若马车一旦开跑，情形会更冷更糟……。
但萧千一已义无反顾，他昂头挺胸，迎着酷冷的寒风，大步向前走去。
就在他正欲跨上马背的那一刻，一个人影已走到他身边：外面风寒露重，萧公子还是先把这些穿上吧，以免冻坏了身体。
他声音低沉，正是先前的车夫。
说话间，他已把身上的大衣和风雪帽脱下，递了过来。
萧千一略一迟疑，接过衣帽，穿在身上，全身顿时暖活了许多。
“谢谢兄台”，
萧千一忍不住双手一拱，一种雪中送炭的感激之情涌上心头，他睁大眼睛，试图想看清对方的模样。
怎料此时星沉月隐，正是黎明前的黑暗，除了只能看见对方的身影外，一切都是模模糊糊……。
“小兄弟不必客气，那就辛苦你了，”
车夫说完，转过身，钻进了马车。
蹄声“得……得，”车轮飞滚，猛烈的夜风扑面而来，刮得双耳“呼……呼”作响。
萧千一端坐在马背上，双眼望着前方的黑暗深处，迎风挥鞭……。
黑幕渐渐散去，天色泛白，黎明时分，前面终于出现了一大片房屋。
汉阳城。
萧千一心中一喜，他忍不住扭头向身后看去，马车内一片寂静，似乎那两人已经熟睡。
“也难怪他们几天几夜没有睡觉了，就让他们多睡一会儿吧……”。
萧千一暗自摇摇头，又回过头去，他实在不忍心叫醒车内二人。
很快，马车驶进了汉阳城。
汉阳，历史名城，有江南四大名楼之称的黄鹤楼就在座落在这里。
当年唐人崔颢来此，乘兴登楼，题诗怀古，名垂千秋，更是将黄鹤楼扬名海内，引得无数文人墨客、豪商大贾来此寓居。
此时天色尚早，城中一片安静，大街上还见不到一个人影。
看着两旁重重叠叠的房屋，一望无际，萧千一不自觉地放慢了速度……。
他久居山中，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世面，难忍心中的好奇，不禁左看看，右瞧瞧……。
直到两旁的房屋渐渐稀少，他才猛然惊觉，原来马车已出了汉阳城……。
他抬头望去，前面一派天空地阔，水随天去秋无际。
回头一看，马车中依旧一片安静，里面的人似乎仍在酣睡未醒……。
该不该叫醒他们？
萧千一迟疑了片刻，而就在时，马车一滑，驶进了前面的古道上，他正想停下马车，猛地一抬头，却发现原本平坦宽阔的大道上，在不远的路面上竟耸立着两颗大石头。
萧千一心中一个“噔咚”，这不是我曾经用过的套路么？
莫非又有人拦车？
好奇心驱使下，原本正欲停下来的马车又飞速向前……。
他想看个究竟。
走到近前，他不禁抽了口冷气，那两块石头高若数尺，大乎寻常，单块至少也在数千斤以上，挡在古道左右的中央，马车无论如何是过不了的。
若是有人故意把这么大的石头放在路上，那这人的力气岂不是骇人听闻？
萧千一忐忑不安地停下马车，心里渐渐涌起无尽的恐惧。
他举目四望，突然发现路边数丈处，一个人从树丛中缓缓走了出来……。
萧千一悬空的心，刹那间一揪。
只见他身着灰衫，缓缓而来，步履沉挫，双目精光隐露。
虽然人还在数丈外，但似乎有两支无形的冷箭射来，令人感到森森寒意……。
萧千一情不自禁地缩了缩身体……。
那灰衣人径直走到马前丈余处，才停下脚步，静静地盯着萧千一，冷哼道：陌寻花，老夫在这等候多时了……。
一听名字，萧千一就知道对方认错人了，他连忙道：前辈可能认错人了，我叫萧千一，不叫那陌……陌什么的……。
“我认错人了？”
那灰衣人也就四十来的样子，随即冷笑道：……哈哈……哈……姓陌的小子，你少来这套，在我面前玩花招，是你找错人了。
“不……不，你真的认错人了，我不姓陌……”，
萧千一急忙分辩，他正想跳下马背……。
一只手如影子般闪了过来，萧千一顿觉全身一软，已跌倒在地。
一击就倒，那灰衣人也是大感意外，怔怔地看着地上的萧千一，满目狐疑，竟然没有再次出手。
萧千一挣扎着爬起来，向车厢中急喊道：快醒来呀，有人打劫……。
他连喊了几遍，可是车厢内却仍毫无动静。
这是怎么回事？
气氛刹那间凝结， 情况大异寻常。
萧千一几乎忘了还有一个要命的人正站在自己身边。他惊诧地睁大眼睛，怔怔地看着那绿幔重蔽的车厢……。
直到这时，他才感觉到昨夜那双男女的神秘、诡异、不同寻常……。
呆了呆后，他突然有一种想推开车门的冲动，想看看车厢内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他才跨出一步，又倏地停下，目光落在车厢后面。
在那里，不知何时已站立着一个蓝袍人。
他正手负手而立，一动不动地看着紧闭的车厢，目光如同一道冷寒的白练，令人彻骨生寒……。
萧千一心中又是一惊，目光不自觉地一扫，在左右两侧……。
一绿一黑两条人影早已分别站在路边的树丛中，无声无息，如同伺机的猎鹰……。
“完了，看来这次是躲不过的了……”，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萧千一不由心中骇然大惊，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欮风呜咽，落叶低息。而车厢中，依旧毫无声息。
片刻之后，那四个人各自向前跨进了一步……。
然后又向前缓缓跨进一步……。
他们走得很慢，一步又一步，神情之间慎重无比，似乎对那轿中之人大有顾忌……。
瞬间，萧千一已然明白，这四人是冲着车厢里那对男女来的，原来那车夫之所以几天几夜没睡觉，极有可能就是为了逃避别人的追杀。
他们都是些什么人？
他们之间有什么仇恨？
圈子越来越小，四人越逼越近……。
无形的猎网之中，萧千一已忍耐不住，他冲到车厢边，推开了门……。
目光扫处，满腔的热血顿时一冷，呆立当场。
车内空无人影，那对神秘的男女早已不知去向。
就在这一刹那，一条人影闪电般划过来，一掌印在他后背上，萧千一的身体顿时飞起来……。
“嘣”地一声，竟然穿透马车的窗板，直向外飞跌……。
“哇……哇……”，
两口鲜血凌空飞洒，萧千一的身体如落叶般横飞……。
击中萧千一的是那个绿袍人，他得意地笑了笑，大喊道：各位兄台，千万别让他跑了……。
话未说完，他已钻进了车厢内……。
对面的黑袍人大声道：秦兄弟，你大可放心，这次他是逃不了的……。
说话间，身形一闪，一探手，已把萧千一扣住。
“嘣……嘣……，”
就在此际，马车里陡然传来几声大响，紧接着木屑纷飞，布帛飘零……。
两掌之间，好好的一辆马车已被彻底散架，夷为平地。
绿袍人站在车底的木板上，似乎仍不解气，神情间，一副挖地三尺的狠劲。
目光扫处，灰衣人、蓝袍人、黑袍人俱是面色大变，几乎同时失声道：铁小姐呢？
空气瞬间凝固，三人面面相窥。
“那个贱人……”，
绿袍人从牙缝里崩出几个字，倏然抬起头来，目光落在萧千一身上，他突然冲了过去，一掌砸下……。
突然一只手伸了过来，托住了他的手臂。
只闻一声低咳，有人道：断山掌出，绝无游魂，果不愧为天下风云之最的第一掌。
绿袍人的手掌极不情愿地停留在空中……。
他霍然转身，一个灰衣人已站在他身旁，他目光一变，嘶声道，：风大侠，你这是干什么？
灰衣人目光一闪，沉声道：这小子罪该万死，就地而诛实不为过，但铁老爷千叮万嘱一定要抓活的，他不但要亲自审判，而且要让此贼立于光天化日之下，让万人审判……。
“你若让他死得干净利索，不但令天下无数男儿难洗头顶之耻，而且也难洗那些无辜女子之恨…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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