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黑血指
左南惊怒交加，双眼燃起熊熊仇火，他身形一闪，正欲越过人群，扑向庄外。
突然，一左一右两只手伸过来，拉住了他的双臂。
他极不情愿地回过头来，却见是楼林、楚公子。
六目相对，熟悉的面孔，熟悉的人，却像有一块巨石压在心头，竟无语以对。
“现在事情危机，生死关头还得庄主指挥全局”。
过了片刻，楼林涩声道。
左南默然不语，目光闪闪地望着庄外，那弥漫着无尽杀机的黑暗深处，任瑟瑟冷风吹起他满头霜发。
夜风啸啸，发如雪。
凌乱、峥嵘，如一根根银针，怒指苍天。
好一会儿，他才缓缓收回目光，犀利的目光随之黯淡下去，无奈苦笑道：这样看来，以后为我坟头烧纸的人都没有了……。
说话间，已回身向大厅走去。
此刻，所有的人都退了回来，嘈杂声中，惊慌、恐惧，血腥的气氛笼罩着整个大厅。
左南一走进来，厅内顿时雅雀无声，每个人的目光都落在这个饱经沧桑的老人身上，脸上都闪烁着希翼与不安。
左南沉沉地看了众人一眼，没有说话。
突然，他神情抽动了一下，似乎发现了什么，径直走向大厅里的角落。
这个原本不小的角落里，已密密麻麻地排放着数十具尸体。
这正是先前发出惨叫的那些人，短短的片刻间，他们已变成了一具具尸体，被同伴抬了回来。
左南目光凄戚，面容悲痛，他深深地鞠躬、跪拜在地，然后缓缓站起来，一具一具地察看过去。
他们虽面容鲜活，却已断气，只是身体热气未冷。他们全身上下完好，没有其它伤口，也没有激烈的打斗痕迹。
只是在他们咽喉上，赫然有一个血洞。
那血洞呈扁圆状，三指来宽，似剑非剑，似刀非刀，却已穿透后颈，一击封喉。
血，正从伤口汨汨流出，汇集成一条条，一滩滩，最后全部连成一片。
血，原本腥红夺目，而这些人身上流出来的血，却漆黑如墨。
厅中之人，个个骇目惊心，面色剧变。
不一会儿，白石铺成的地面上已是黑光悚目，浓墨重彩中，一股令人呕吐的血腥味迎面扑来，瞬间已充斥整个大厅。
这是死亡的气息，恐怖、阴冷、摄神夺魄。
“一指封喉，”
人群中的小影子对萧千一低低道。
“这是什么武功，如此厉害，连血都变成了黑色？”
萧千一圧低声音，却仍掩饰不住心中的好奇与惊骇。
小影子想了想：不知道，但肯定不是刀、剑一类的伤口……。
“各位，可曾看出他们是死在何种武学之下么？”
一个悲怆、苦涩的声音打断打破了厅中的寂静。
说话的人，正是左南。
此刻、他已从悲伤中抬起头来，正黯然地看着众人。
“一剑封喉，狠毒绝伦”。
“可是，江湖奇人异土虽多，可并未听说过有这号人物的存在。”
“我当时就在他们后面，根本什么都没有看到，就见他们狂吼着倒了下去……，”
“嗯……嗯……不要说对方对手的武学兵器，连对方的影子都没有看见”。
众人一时议论纷纷，当时在场之人更是余悸犹在，惊恐不已。
“从这血都变成了墨汁看来，极有可能是对方下了剧毒……或者是对方的兵器上带有剧毒……”。
众人各抒已见，议论纷纷。
突然，左南摇摇头：你们说错了，这不是剑伤，而是指伤，而且他们也并没有中毒。
“玄天指？”
“金刚指？”
“修神洞海指？”
已有人猜测纷纷，叫出声来。
左南还是摇了摇头：不、不……这些武学虽然是不传绝学，名扬天下，但是比起这种这一指封喉的指功来，还是差得太多，不是同一级别的武学……。
众人面顿时面面相窥，齐齐看着左南，满目期待。
楚公子嘴唇动了动，终于忍不住道：但凡指功造成的伤口，呈圆洞形，但从他们的致命伤口看来，呈扁圆形，似乎与指功不太相符？
“问得好！”
左南看了看他，黯然的目光中闪起一丝赞赏之色：你很细心，确实说得不错，但这种指功并不是单指成形，而是两三个指头拼在一起，所以洞金烁铁，无坚不摧，十丈之内取人性命，杀于无形。
“更与众不同的是，凡事死在这种指功之下的人，全身的血液都会变成黑色”。
天下竟有如此厉害的武学？
众人一时哗然，本来惊骇的脸上，又多了几分恐惧。
楚公子似乎不太相信：可是当今天下，并没有听说过有这种武学的存在呀，对方到底是什么人？如此狠毒？
“黑血指”，
一直双眉紧锁的楼林脱口道。此语一出，大多数人面色茫然，似乎大感陌生。
而少数年长者，则是神情一变再变，如同见到了妖神鬼怪一般的恐怖。
“你们说的可是“黑血屠夫”？
终于有人忍不住惊叫起来。
左南沉重地点点头：不错，黑血指正是“黑血屠夫”横扫天下的绝技之一，当年不知有多少的英雄豪杰丧生在他手下。
苦涩、苍凉从语气中一字字透出，如利箭一样直插入厅中每一个人的心底。
“黑血屠夫四十年前不是已被人杀掉了么？”
“还听说惨遭灭门，整个庄园一百多人没有留下一个活囗”。
人众中，有人忍不住提出了疑问。
左南目光闪了闪：不错，他确实死了，也惨遭灭门，武林中都这么认为。
“但二十年前，黑血指却再现江湖，令武林十大高手灰飞烟灭，一夜间，全部在江湖上销声匿迹”。
这段往事，当年沸腾了整个江湖，在场的人中有不少人听说过。
楚公子不解道：你是说他死而复活，并没有真正死去？
左南摇摇头：不 ，据当年参加围剿的人说，黑血屠夫的确是死了，二十年前出现江湖的是他的传人。
说到这里，他脸上尽是悔恨之色：要是早一点就好了……迟了，现在迟了，都怪我，害了大家，害了数百条人命“。
说到这里，突然长跪在地，四下深深一拜。
一旁的楼林赶紧扶起了他，劝慰道：人在江湖，福祸无常，这原本怪不得你。
话到这里，他目光一扫众人，声音顿时大了许多：况且我们伏魔庄也是高手如云，现在数百兄弟拼死一搏，鹿死谁手，也还很难说……。
此语一出， 众人脸上的恐惧顿时变成了无畏、自信，豪气高涨。
“是啊，刚才是敌暗我明，算不得真正动手”。
“他武功再高，终是人单力薄，我们群起而上，我就不信他有三六臂”。
“他既然已经在庄外，却不敢进来，显然是对我们心存畏惧”。……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此起彼伏。
左南却摇摇头，悲愤道：不、不……只怕不是你们想像中的简单……他既然已在庄外出现，看来今晚确实没有一个人能活着走去了……这灭顶之灾已在劫难逃。
他话未落音，突有人大声道：师父又何必太过悲观？我们背水一战，说不定鱼死网破，结局是胜是负还未可知呢。
众人循声看去，说话的是楚公子。
另外也有二人出声附和道：庄主不必多虑，说不定我们可借此机会，一荡邪魔……。
左南爱怜地扫了他们一眼，嘴角泛起苦涩的笑容：鱼会死，但网不会破。
他突抬起头，目光转向那乌黑的夜空，戚声道：你们可知他的武功有多高？
楚公子脱口道：有多高？
左南的面色抽动了一下，摇摇头嗄声道：不知道，天下没有人知道他武功有多高，因为见过他武功的人都死了。
楚公子嘴唇微动似想现再说什么，但终于没有出声。
厅中刹那间一片寂静，左南继续道：你们认为少林、武当二派的掌门人武功怎么样？
楼林双眉轩动：少林，武当二派乃是武林中各大门派的群龙首尾，少林的金迦玄功，武当的佛罗神掌俱是冠绝天下的名门绝艺，他们的掌门人自是难得的武学宗师。
左南悲凉的神情变得十分怪异，点点头道：不错，但他们却都死在“黑血屠夫”的传人之下，一指毙命，而且是在二十年前。
二十年前既有如此功力，那现在呢？
岂非更高得不可思议？
众人脸上那丝激情悄然逝去，神色黯然，个个不言不语，凝神听下去。
“武林十大高手，你们应该听说过吧？他们在四十年前是当时武林中人都公认的绝顶高手，但“黑血屠夫”一现江湖，他们便悄声匿迹，十人中有几人被灭门，其余的也不知所踪。”
当年江湖上沸沸扬扬的往事，现听起来仍那样惊心，那样血腥，众人黯然的神情又多了一层死灰之色。
楚公子不解道：那黑血屠夫传人到底是什么人？如此猖狂血腥，难道天下就没人治得了他么？
夜风吹进来，左南的满头白发随风飞舞，根根如针。
他用手拢了拢，微平复下情绪，长叹道：此事说来话长，关系到当年武林中一桩公案，得从六十几年前说起。
说到这里，他看了看门外，怆然叹息道：有些东西，藏在心里，再不说，就没有机会了……也罢，趁着还有些时间，我就讲讲这段武林秘闻。
在这强敌当前、生死存亡的关头讲故事，似乎不太合适。
但全场却没有人反对，反而个个竖起耳朵，面露期待之色。
“六十年前，江湖中出现了一个极为厉害的大魔头，把武林搅得天昏地暗，黑白两道死伤在他手下的不计其数，却无人是他的敌手”。
楚公子脱口道：黑血屠夫？
#####如果有读者猜出“黑血屠夫”是谁，我奖励大红包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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