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花样骚扰
第二天清晨，杨承房门紧闭，书丢在桌上，口里朗声吟诵，读书声传到门外，飘在院子上空。
杨扬在门外听了好一会儿，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不久，四邻八乡受三倍谢媒钱所诱，被半拉半劝，请到杨家的媒人们坐了满满一屋子。媒人们听杨扬说了择媳的条件，一个个头摇得像拨浪鼓，各找借口告辞。
杨扬气得跳脚，让老张备下厚礼，带了家丁，直奔朱员外家而去。他就不信了，凭他家的条件，求娶不了朱员外的小闺女。
吃午饭的时候，三胖告诉杨承：“朱员外把礼物扔出来了，员外说，跟朱员外恩断义绝，自现在起成了仇人。”
杨承不解：“以前是什么关系？”
三胖道：“我们家开绸缎店，朱员外家开药材铺，哪有什么头关系，不过是遇着时，彼此打声招呼。”
都是商贾，算是同一阶层。
杨承吃完饭，在院子里走两圈消食，门外来了几个五大三粗的青年。当先一人，约摸二十三四岁，正是昨天来过的吴良，一见他便笑道：“表弟，走走走，我们去山里打猎，你也一起去吧。”
杨承望向三胖。
三胖对自家大少爷偶尔的失忆已习以为常，介绍道：“都是太太娘家的人。”
这几人，都是吴氏的侄子。吴氏和吴财商量了半天，最后觉得，只有不停让人来骚扰杨承，让杨承书背不下去，这样五天之期到了，他便无法背出《论语》。背不出《论语》，朱老秀才自然不会收他为学生。连书都没得读，还想考秀才？做梦去吧。
这么一来，按照约定，杨承也就无法继承杨家的家产了。
杨承看了几个青年身上的绸衣一眼，转头进了房间，把门带上了。
太祖曾颁下商贾不能穿绸缎的规定，不过到现在，已经没什么人遵守了。吴家倒是农籍，能穿绸缎，不过可以预见，这几人身上的衣裳，定然是吴氏帮衬的。
对吴氏，杨承没有好感，对她的侄子，自然不会假于颜色。
“哎，哎……”吴良连声叫唤。
杨承自然不理，道：“关门。”
吴良大声道：“表弟，你怎么能这样呢？你要不打猎，我们去喝花酒也行。要不然，去城里逛逛。你有多久没去金陵城啦？你不知道……”
絮絮叨叨的，没完没了。
杨承听得心烦，道：“关门，放狗。”
哪儿来的狗啊？三胖挠头想了想，指使桃子去邻居家借狗了。
吴良说着说着，就要挤进门里去，要不是杨扬有言在无，谁敢吵着杨承打折谁的腿，他早闯进来了。
小厮们把门关上了。
吴良几人在门外扯着嗓子吼得起劲，突听一声狗叫，转头一看，一只黑色土狗伸着舌头走到他们面前，那凶相，差点没把他们吓尿。
“快跑。”吴良撒腿就跑，还不忘招呼一起来的堂兄弟。
看他们的狼狈相，三胖哈哈大笑，道：“还是大少爷有办法。”
吴氏气得半死，真的说放狗就放狗，一点亲戚情面都不讲啊。
杨承的院子里安静了半天，天快黑时，来了几个吊儿郎当的少年，领头的人十八九岁，长得那叫一个猥琐，对开门的桃子道：“我们请你家大少爷去喝花酒，你快禀报一声。”
桃子翻了翻白眼，“咣当”一声把门关了。
几个少年在门外大喊：“杨兄弟，去喝花酒啊。你不是最喜欢这调调儿吗？”又有人喊：“黄花香新来了一个粉头，长得可真好看，今晚让给你啦。”
黄花香是邻村一家妓/院，货色当然不能跟城里的大妓/院比。不过他们只是富绅的儿子，也不能跟金陵城里那些真正的纨绔比，而且进城比较麻烦，所以是黄花香的常客。
杨承自桃树上摔下来后，便改了性子，一直没跟他们混在一起，他们还纳闷着呢。今天吴氏派小溪找到他们，许以两贯钱的重利，让他们带杨承玩几天，只要拉着杨承玩几天，两贯钱就是他们的了。这几天在黄花香的花费，算吴氏的。
两贯钱啊，够他们在黄花香消费好几天了。想着接下来的日子艳福无边，几人兴奋得脸上的青春痘粒粒饱满。
杨承紧闭的房门纹丝不动。
三胖懊悔得直想撞墙，早知道大少爷这些狐朋狗友会来，大黑狗就先不还邻居给了。
现在这些人守在门口，想去借狗也出不了。
就在三胖急得在院子里绕圈圈时，杨承开门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杯茶，慢慢呷了一口，道：“不用理他们，由他们嚷去。”
三胖急得变了声，道：“那怎么行？若是让员外知道……”
若是让员外知道，一定会打折他的腿的，想到昨天那一巴掌，他就觉得脸上热辣辣的。
清泉腰围围裙，手提菜刀，凶神恶煞般走了出来，道：“他们敢吵着大少爷，小的就敢把他们砍翻。”
几个小兔崽子，一吓唬，准跑。
杨承拦住了他，道：“不用，由着他们去吧。你做了什么菜，这么香？”
他们不是担心大少爷受他们诱惑嘛，见杨承这么淡定，心都放肚子里。
清泉给杨承介绍晚上的菜肴：“东坡肉、炸灌肠、水晶肘子、松鼠鱼、鸭血粉丝汤，还有八宝饭。大少爷觉得可还使得？要是有什么想吃的，小的再做去。”
杨承道：“够了。”
清泉讨好地道：“员外吩咐了，大少爷读书费脑子，让小的多做些鱼肉。”
确实是有鱼有肉。杨承道：“再炒一个青菜吧。”
清泉应了，道：“大少爷请去正堂就坐，小的这就起锅，端了过去。”
不是说君子远疱厨么，大少爷怎么能离厨房这么近呢。
杨承点了点头，刚走到廊下，就听院门外一阵嚎叫，接着是杨扬气急败坏的喊声：“打，给老子狠狠地打，让这些兔崽子吵我儿子读书！”
三胖和桃子以及众多小厮面面相觑，接着佩服得五体投地。原来大少爷说不用理他们是这个意思啊。
清泉怔了怔，咧开大嘴笑了起来，跟着这样聪明的大少爷，日子才有奔头啊。
杨承微微一笑，在堂屋坐了，静等清泉上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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