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七 另辟蹊径

　　“是确认不了，”邱启明沉吟一阵，道，“不过这条路走不通，还有另一条路可以走。”

　　“什么路？”

　　“当年那项任务是道门中人发起的，不如从侧面入手，查查当年道门里是谁组织了这项任务，到底去做了什么，有没有记录等等的，把这些查清后说不定能反过来验证出这个张真安是不是张国安，或者另有其人。”

　　“这不更难了么？”师承然眉头一皱，“咱们现在只知道任务是由一个姓陈的道士发起的，天下姓陈的道士没有一万也有八千，而且还是在八十年前，上哪查去？”

　　“听起来是很难，但也不是无从入手，”邱启明一笑，“我已经考虑到名字有可能对不上，所以仔细琢磨过。按照日记中的记录，这次任务是陈教长主动联系红十五方面军高层以后才有的，你想啊，这个陈教长既然能说动红十五方面军高层去搞封建迷信，自身绝对也是有名有姓的人物，姓陈的道士虽然多，但到这种程度的估计也就那么几个，找起来应该不难。

　　还有，陈教长挑选那么多生辰相近的人来执行任务，还让他们背口诀修道术，在纯阴和纯阳的屋子里呆着，很可能是想用这些人布个什么阵法，按张国安说的，这个阵法需要十二个人来布，道门里一下要这么多人来布的阵法并不多，也不难打听。

　　咱们先把那个年代陕西最有名的陈姓道士和所有可能的阵法罗列出来，然后相互对照，看有没有人和阵法属于同一个门派的，再找上门去查，就算查不到，也总比去查红军当年的机密档案难度小。”

　　“师弟，我发现你的头脑比起师姐我也是不遑多让啊？”师承恩似乎也觉得这个方法可行，“这种事只能派我爹出马，他虽然没溜儿，但至少认识的人多……”

　　说着拿出手机给师道斋拨了一通电话，“喂，爸，干啥呢，有事找你帮忙……没空儿？那我和师弟造人去了啊……又有空儿了？你让你那些老朋友帮忙找找一个姓陈的道士，民国时期的，地位应该挺高的，人们都叫他陈教长……啥？不用查了？你知道……啥？咱们的师祖爷！？那咱们龙门派有没有需要十二个人一起布的阵法……”

　　耳听师承恩一惊一乍的语气，似乎事情已经有了眉目，邱启明一阵喜出望外，觉得便宜师父有时也挺靠谱，等师承恩挂掉电话，立刻问：“师父找到那个姓陈的道士了？”

　　“应该找到了，”师承恩点点头，“这个人的地位相当高，而且辈分上算是咱们的师祖爷。”

　　自打入门后，邱启明只认符阵师协会，鲜少听几个人谈起龙门派的事，往上捣只认识师道斋一个，“是谁？”

　　“你还记得干妈说过民国时期龙门派分成三支的事么？”

　　“记得，莫非这个陈姓道士是龙门派某个分支的？”

　　“正解，”师承恩点点头，“这个人叫陈至霖（陈至霖实为北京白云观龙门派第二十一任掌门，其生平事迹全为笔者杜撰，绝无诋毁、污蔑、编排道门先辈之意），是龙门派陕西支派的掌门，当年全北方的道门中人就没有不认识他的，所以我爸一听我说民国姓陈的道士就想起了他，而且我爸还说陈至霖在1936年神秘失踪了。”

　　“地点和时间都对得上，这种牛人肯定也能说动红十五方面军高层，不就是咱们要找的人么？”邱启明有些兴奋，“那咱们门里有需要十二个人一起布的阵法么？”

　　“有，”师承恩又点点头，“我爸说叫什么十二地支阵，也叫十二凶兵阵，需要十二个人一起布，但这个阵法是禁阵，只有掌门级别的才会，我爸也只是听说过，不知道具体是什么。”

　　“那基本没跑了，陈至霖十有八九就是咱们要找的人，”邱启明两眼冒光，“你问问师父知道陕西支派的总庭在哪里么？咱们去一趟。”

　　“不用问，这是常识问题，是个道门中人都知道。”

　　“常识问题？我怎么不知道？”

　　“你一入门就直接学道术了，好多东西我还没来及说，”师承恩道，“其实龙门派发源在陕西，后来才发展到全国各地，祖庭就在陇县龙门洞。龙门洞的名字也是因为龙门派来的，不过现在成了旅游胜地，真心修行的道士全搬走了，现在那边大多是假道士，修道成了副业，挣钱成了主业。以前我听我爸议论过这件事，说为了GDP迫使修道之士集体搬家，是道门的一大不幸。”

　　“师父还说过这种话？”邱启明深感师道斋到处招摇撞骗的道门中人才是道门的一大不幸，“那师父说过那些真道士搬到哪里去了么？”

　　“好像是个叫天云观的地方，具体位置我不知道，不过应该离龙门洞不远。”

　　“有道观的名字就好说，大不了去了再慢慢打听。”

　　“今天怎么也不去了，咱们先找地方吃饭。”

　　要说邱启明确实不是坐飞机的料儿，虽然这几次飞来飞去都硬撑着没吐，但一系上安全带就连水都喝不进去，早饿得前胸贴后背，当即和师承恩就近找了一家餐馆吃饭。

　　饭吃到一半，邱启明的手机忽然响了，掏出来一看是林风雅打的，有些犹豫要不要接。他在香港这几天林风雅也打了两次电话过来，但都被他以漫游费太贵为由匆匆挂了，他原本以为林风雅能领悟到他的深意，但很显然，林风雅相信了他的借口。

　　手机空响一阵后没了动静，师承恩问：“谁打的，怎么不接？”

　　“就是你第一次带我去见的那个客户，林凤雅，”邱启明也没隐瞒，“她好像对我有意思，总打电话过来。”

　　“这是好事儿啊，”师承恩一愣，“干嘛不接？”

　　“不太合适，”听对方这种措辞，邱启明没来由一阵失望，闷声道，“都不是同一个门派的，不，她根本不是道门中人。”

　　“不是道门中人怎么了，”师承恩明显没听懂邱启明的言外之意，“龙门派又没规定门下弟子只能和道门中人谈恋爱？”

　　“她再打过来我就接。”邱启明有些哭笑不得，师承恩有时心细如发，海里掉根儿针都能发现，有时心大得天也能装下，难道一点也没觉察自己对她有意思么？

　　两人说着话，电话又响了，邱启明见又是林凤雅打的，犹豫一下后接了，“凤雅，我正要给你打过去，怎么了？”

　　“启明，你回来了没？”林凤雅的声音很小，似乎刻意压着，“我这边出事了，好害怕……”

　　“回来了，一个小时前刚下的飞机，你那边出什么事了？”

　　“你回来了！那你现在能赶过来么？越快越好！”

　　“行，我这就过去找你，”邱启明有些好奇林凤雅遇到什么着急的事了，非要他过去不可，对师承恩道，“我得去一趟林凤雅那里，你要不要一起去？”

　　“我去干什么？”师承恩摇摇头，“打搅你们的好事儿啊？”

　　“师姐，我和人家那是纯洁的客户与大师的关系，”邱启明连死的心都有了，“那你先回家，给我留门，我回去睡觉。”

　　出餐馆到路边，邱启明打了一辆出租车，不一时到了林凤雅学校，找到对方的宿舍，敲敲门后里面没动静，掏出手机拨过去，“凤雅，我在你宿舍门外，你在哪儿呢？”

　　“我马上出来。”林凤雅挂了电话。

　　等了片刻，宿舍门打开了，房间里没开灯，黑乎乎一片，一道身影忽然闪出来，险些撞进邱启明怀里，正是林凤雅，一脸紧张道：“启明，你可算是来了，刚才吓死我了。”

　　“怎么了这是？”邱启明赶忙扶住她。

　　“是郭春晖，”林凤雅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他……他来找我了？”

　　“郭春晖来找你干什么？”邱启明一愣，“还想骗你跟他和好？”

　　“不是，”林凤雅摇摇头，“他前两天跳楼自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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