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人间血狱
惨剧重演。
燕飘零仿佛又回到了自己部落被屠夜。
趴在地上，浑身颤抖，拳头都咬出血来了。
抬头望去，眼前一片通红，烈焰冲天。
遥望图门部落的营寨，熊熊烈火已烧遍了木栅栏，正向营寨里的木屋漫延。
烈火在木头上肆虐的“噼噼啪啪”声音清晰可闻，远远都能感受到熊熊火焰的灼热。
营寨中间的尸体，堆积如山。那些断头残尸，虽然很远也依稀可辨。
浓浓的血腥气息被劲冽的山风吹过来，混杂着被烈火烘烤的腥臭焦糊气味。
远远望去，营寨里面已没有会动的东西了。
燕飘零吃力爬起，只觉小腹一阵痉挛。
根本直不起腰身，只得抽搐着跪倒树根后面。
眼睛一阵赤疼，粘稠的液体溢出脸窝，顺着脸颊，流经嘴角，渗进嘴里，一股咸腥味。
血泪又流了！
颤抖着把拳头往嘴里死命塞，可怎么也堵不住嘴里发出的“呜呜”鬼嚎。
整个人蜷在黑暗冰冷的丛林里，犹如孤魂野鬼。
“我好恨！”
燕飘零悲恸欲绝，痛极生恨，“为什么要进图门部落？为什么要和他们接触？我就是个天煞孤星，为什么要连累他们？”
情绪汹涌，想法偏激。
来来去去只想着，如果自己不接近他们，他们就不会死。是自己害了他们，无法原谅。
愤恨欲绝，无法自已。
心神已陷入歇斯底里，濒临失守。
这时，内心深处忽然闪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灵光，似乎要努力唤醒浑噩的灵智。
燕飘零隐约感到，那便是炼心境的玄意。
可是，情绪太过激动，一浪接一浪冲击灵智堤防，眼看就要崩溃。
心海忽又闪现一丝明悟，“这是心神的一大考验，成神成魔在此一役。守则成神，溃则成魔。”
“不能成神，如何报仇？”
报仇的执念适时帮了一把，灵智隐隐占据了上风。
燕飘零急忙咬住舌尖，运起炼心法门，竭尽全力收摄心神。
内心天人交战，攻防互易，灵智终于掌握了主动。
虽仍愤恨若狂，但心神已没有了失守的危险。
灵台一恢复清明，对自己的满腔怨恨便转化为对凶手的刻骨仇恨。
“庄无极，必爆你头！”
燕飘零把拳头握得“咯咯”作响，伏地低低嘶吼，犹如一头重伤垂死的猛兽。
半晌，抬头望去，泪眼朦胧中，依稀看到图门营寨外面人影晃动。
“凶手！”
燕飘零一激灵，全身汗毛根根竖起，犹如一头在冰天雪地里发现了猎物的饿狼。
悲愤化力量，“腾”地跃起。
灵智已恢复，并没有冒失冲出。
申屠猛已死，这些行凶之人，十有八九是庄无极的门徒。
那可是炼心修神的人啊。冒失冲出，等于送死。
燕飘零略了一眼图门营寨周围地形，发现与丛林的另一头比较靠近。
那边的丛林和图门营寨之间还有几颗大树，几座巨岩，很适合隐蔽。
更不犹豫，丛林潜行，迅速向另一头窜去。
很快，便到了目的地。
这边离图门营寨果然近多了。
依稀看到营寨边上站着十来个人影。
打量一下图门营寨和丛林间的大树、巨岩，燕飘零沉吟了一下。
如果顺大树和巨岩摸过去，离那些人就很近了，很容易暴露。
如果当中有修神者，可就必死无疑了。
就算没有修神者，被十多位炼心者围困，也是凶多吉少。
可是，仇人就在眼前，先不提打不打得过，如果连他们面目都不能认清，又怎能甘心？
燕飘零略一眼烈焰地狱般的图门营寨，一咬牙，决心已定。
深呼吸几下，将两丝热力运至脚尖。
却不敢调动炼心罡气，因为紫光太明显了。
伏低身子，轻轻一蹬，便闪现丛林外一座巨岩后面。
探头望去，那些人并没有什么反应。
心稍定。
稍停一下，又猫一般窜至前边一棵大树后面。
几次纵跃，已伏到了离营寨十多丈远的一座巨岩后面。
就着火光，凭着炼心者敏锐的感觉，已能看清那些人的面目了，也能隐约听到他们的谈话。
燕飘零悄悄探出小半个头，边逐一打量那些人，边竖起耳朵，听他们的言语。
一共十二名年青人，九男三女。
都穿着斜襟麻衣，腰带上挂着各式兵刃。
夜风将他们的话语送了过来。
“这帮家伙还真嘴硬，死也不肯说出那姓燕的下落。”
“说与不说有甚分别，姓燕的死定了。”
“当然，一名普通武者，得罪了我们巫祖，哪还逃得了。”
“普通武者……又怎杀得了庄三少爷？”
“巫祖圣谕，说有一名妖族的修神者助他。”
“修神者！”数声惊呼。
“哼，修神者有什么了不起，巫祖震怒，已命高师兄和赵师兄赶来了。”
“高师兄？赵师兄？听说可都是得道境三重的修神者了呀。”
“错，赵师兄最近已晋阶得道四重。”
哗声一片。
忽又听一人傲然道：“得道四重就吓坏了？你们知不知道，庄二少爷早已在附近了。”
“天啊！庄二少爷，他可是得道九重啊，听说已一脚踏入通灵境啦。”惊呼连连。
“庄二少爷在南边。”一人截口，“听说在探索古神废墟。”
半晌，一人道：“所以，我们想立功，就要尽快抓住那姓燕的。再晚点，就没我们什么事喽。”
“是极！是极！下一步，我们该去哪找？”
“听说那西门部落和姓燕的关系也不错。”
“那就去西门部落，顺便把他们灭了。”
……
燕飘零竖着耳朵倾听，心情越来越沉重。
眼前十二名炼心者，已经够喝一壶的了。
还要来两名修神者？
庄无极那老鬼也太看得起了吧！
还有那什么庄二少爷，得道九重，在古神废墟？
简直就是拉起了天罗地网。
还怎么逃得了啊？
听到他们说要去西门部落，还轻描淡写说要灭族，燕飘零大吃一惊。
想起那粗豪勇武的西门狮，脑海浮现他率众冲向申屠营寨相助时的情形，燕飘零登时急怒攻心。
这群恶魔！
一定不能让他们再去屠戮西门部落！
可是，怎样才能阻止他们呢？
燕飘零心念电转。
首先想到的，就是杀了他们。
可是，一对十二，怎杀得了他们？
能逃得掉就烧高香了。
又沉吟半晌，目光渐坚定。
打是打不过的，逃还是有可能的。
既然这样，那就现身，引他们追杀。
这样一来，他们就无暇再去屠戮部落了。
决心已定。
又想，“该往哪逃？”
第一反应就是南边，到古神废墟找魔女古月冷。
可是，往南走，就要进入妖兽盘踞的天妖山脉，古神废墟里还有得道九重的庄二少爷。这条逃亡路线，着实凶险。
转念又想，那天马和小火似乎挺谈得来，魔女也是得道九重的修神者。
忽又想起一人，只觉小腹一热。
那绝世尤物，妖女宁花舞，不也是在古神废墟么？
这样想来，往南边逃，虽然凶险，倒也未必没有生机。
想到这里，主意已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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