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勇猛精进
陆元松不免有些发毛，他第一次看到体型如此之巨的狐狸，近距离相对，心中生出些许胆怯，随后脑海中忽然想起《大玄传》中武篇所言：何谓武？勇猛精进、杀伐决断、视死如归、义薄云天、除暴安良就是武！
武者，勇也，凭胸中血气，秉持武道，一无所惧，狐仙又能如何？
陆元松双腿微屈，双臂前拱，这个站姿是铁身功中最基本的站桩，名为铁背拱佛，两臂在前可攻，后背拱起为防。
“来，磨练我的武术！”
“嗷呜！”白狐陡然蹿动，一跃飞上陆元松头顶，熊掌一般大的爪子朝着陆元松当头拍下。
呼啸掌风，陆元松鬓角的黑发随风飘逸。
唰！陆元松动了，一踏足，足底猛然生出一股力量，支撑他往左边一闪，白狐恰恰落在他闪躲之前的位置。
通了足筋，奔跑迅如快马，灵转如意。陆元松踏足躲开白狐一爪，倏地回身一拳击出，拳风鼓胀，发出‘嚯’的声响。
啪！拳爪相接，巨大的反推力汹涌而来，陆元松身不由己倒退数步。
“呜呜！”白狐似有痛楚，低鸣一声，但庞大的体型却没有任何停顿，飞跃而起，前肢直抓陆元松的胸口。
“武者，勇猛精进！”陆元松体内血气翻涌，仿佛体内有股强横的力量要发泄出来，他一步踏出，青石地面顿时一震，粉尘飞扬。
一拳击出，手臂肌肉鼓胀，带动风啸。
砰！闷响声落，陆元松身躯一抖，白狐也由半空掉落。
“武者，杀伐决断！”足底如吸盘，卸去力道，陆元松不退反进，松拳握爪，猛地抓向白狐脖颈。
嘭！白狐首次后退一步，陆元松再次一步踏前，小臂翻折，以肘寸击。
“武者，视死如归！”
轰！白狐庞大的身躯倒飞而起，重重地摔落在广场上。
殷红的血迹自白狐右前肢渗出，白狐匍伏在地，幽幽低泣，双目居然有两行泪水流出。
三招打出，陆元松顿觉身心轻松，好似发泄了一番，然而，浑身却紧接着酸痛起来，他并不会武术招式，只凭借蛮力打斗。因为铁身功只是修炼功法，就好像一个人天天锻炼，全身肌肉喷张，力大无穷，却只会流氓一般毫无章法地打架，若要发挥出全身力量，就必须修炼拳法、掌法之类的不传之秘。
武道，是一个体系，人人都可习武，但并非人人都会武术。武术，是武学与搏击之术的合称！两者都修炼，才能踏上武士的境界！武生和武徒不过是练些力气、皮膜坚实抗打罢了。
陆元松深吸一口气，脑海中所有念头归于平静，他不动声色地看着伏在地的白狐。
“我知道你能听懂人言，现在，我问你答，若让我有半点不满意，我不介意让整个芦苇镇的人都看看所谓的狐仙长得什么样子。”
“呜呜！”白狐瞪着一双碧绿的眸子，泪水淌下，使得它的眼睛水波荡漾，模样颇惹人怜。
“你只需点头或摇头。”陆元松居高临下俯视白狐，双臂筋肉紧绷，不敢有所放松，免得这头白狐突然暴起伤人。
“你来自荒野？”
白狐‘呜呜’低鸣一声，摇摇头。
不是荒野来的，莫非是高岭本地的狐狸？陆元松眉头一皱，继续问道：“你就是高岭的？”
呜呜！白狐点头。
果然！陆元松心中一凛，高岭居然生养了这么大一只狐狸，看样子通了灵智，与传说中的狐狸精倒是蛮相符的，可它毕竟没有化作人形。
“你有没有跟你差不多大的同伴？”陆元松再次问道。
白狐瞪大眼睛，既不点头，也不摇头，表情迷茫，似乎不懂陆元松问话的意思。
“同伴，就是指你的同族。”
白狐点头。
陆元松双目一眯，一群这样的狐狸可不好对付：“你有多少同族？十只以上就点头，十只以下就摇头。”
“嗷呜！”白狐未摇头也未点头，而是突然仰头长啸，声音格外兴奋，身躯摇摇晃晃站立起来，幽绿的目光死死盯着陆元松。
“你这是干嘛？”陆元松做出铁背拱佛的姿态，小心翼翼防备着这只看似虚弱的白狐。
忽然，一阵恶风自背后袭来，恶风之猛，如鹰隼一击，根本不容陆元松躲避。
陆元松双膝微屈，右臂后扫而去。
嘭！巨大的力量拍在陆元松的后背之上，右臂狠狠扫到一块长有浓密毛发之处，却如撞击石壁，一股强横的反震之力震得陆元松的右臂骨头咔咔作响。整个身躯不由自主离地飞起，一口逆血涌上了喉咙。
“镇！”陆元松心底怒吼，身躯陡然迸发出一股力量，双腿在半空连踢数下，终于稳稳落地。
“噗！”那口逆血仍未止住，一口喷出，喉咙舒畅了许多。
“谁在偷袭？”陆元松愤愤然转身，目光一凝，却见一头体长两丈许、高一丈的巨大红色狐狸不带任何丝毫感情地看着陆元松，一双赤红的眼珠令陆元松汗毛倒竖。
这只红色狐狸是白狐三倍之巨！爪子犹如磨盘卷上利刃，獠牙森然，三尺之长。
“嗷呜……”赤红狐狸仰天长啸，浑身毛发簌簌地抖动。
“呜呜！”白狐附和着嘶鸣，摇摇晃晃走到赤红狐狸的身边，低头亲昵地蹭赤红狐狸的前肢。
两只狐狸当着陆元松的面互相鸣叫，仿佛在交谈。
“这么大的狐狸！”陆元松抹去嘴角血迹，看着一大一小两只狐狸交流，不禁咽了一口唾沫，一只白狐他能勉强应付，如今又来了一只，而且看上去无比强大，他如何是对手？况且，刚才那赤红狐狸背后偷袭，以致陆元松受了伤，这下恐怕逃走都艰难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陆元松心念一转，就准备三十六计先走为上，他目光不着痕迹四处一扫。
广场上除了八尊石像，再无其他，显得空空荡荡，无路可逃，除非长春园陆氏下人听到这里的动静赶过来，他才有一线生机。
可这赤红狐狸如此高声长啸，那长春园仍无动静，怕是听不到此处声响了。
莫非只有死路一条？而且要死在一只狐狸手里？
陆元松岂会坐以待毙，他双膝微屈、双臂前拱，再次做出铁背拱佛的姿势。若不能逃，且无人来救，就只能拼死一战了！
“武者，视死如归！”
血气升腾，陆元松再次察觉体内似乎力量充盈。
“来呀，小爷不怕你！”
赤红狐狸低头蹭了蹭白狐的脑袋，慈爱的神色自目光中一闪而逝，抬起头来居高临下俯视陆元松，嘴巴张开，居然口吐人言！
“人族小子，你竟敢打伤盈儿，好大胆！”
“你……你说话了！”陆元松愣住了，他万万想不到这只赤红狐狸居然会说话，这哪里还是简单的长得巨大的狐狸，简直就成了精怪！
“说话有何难？喉咙骨节一通，自然畅所欲言。”赤红狐狸眼珠红色渐消，变作碧绿，幽幽的眸子如深潭，似要将人的魂魄吸入其中。
“不愧是狐仙！”陆元松足筋跳动，随时准备逃走。
“小子，不要想着逃，在我面前你没有任何逃走的希望！”赤红狐狸身上冒起淡淡的红光：“而且我若想杀你，你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可能，老老实实的，我问你答，若是让我满意，自然会放你走。”
这话听在陆元松耳中，好似打了他一耳光，就在不久前，他也是这般对待白狐的，所谓风水轮流转，大致就是如此。
陆元松苦笑，或许是报应，所不同的是，他逼问白狐时，白狐不会说话，陆元松难以得到太多信息，而现在面对赤红狐狸的逼问，两者能够互相沟通。
“你想知道什么，只要不是太过分，我绝对知无不言。”
赤红狐狸低沉一笑，身上红光骤然耀眼起来，令陆元松心中一惊。
红光流转，遮住了陆元松的目光，待红光消退，陆元松看时，却见白狐身旁的赤红狐狸的身影居然消失，原地站着一位红裙女子。
“这是……”陆元松目瞪口呆：“幻化人形的狐狸精！”
这红裙女子看上去不过二九年纪，身披红裙，头扎贵妇髻，柳眉杏眼，琼鼻朱唇，美貌之出众，无论是前世今生，陆元松都是从未见过的，可称之为绝色。她五官精致，却并非一眼倾心的那种，而是见过后心痒难耐，具有致命诱惑力，甘愿为其做一切的红颜祸水。
陆元松所能想到形容此女子的词语便是：魅若妲己，惑似褒姒。
这种女子若是行走在外界，绝对是祸国殃民的角色，陆元松心里不断给自己暗示：她是狐妖……她是狐妖……狐妖！
“你是陆氏后人？”红裙女子正对着陆元松，檀口轻开，声音温润，略有沙哑，但仿佛有磁力，一下让陆元松情不自禁将心中的警惕消除了大半。
“是，我叫陆元松！”本来有心说假话的陆元松，看到红裙女子幽幽的目光时不知为何竟然实话实说。
“元字辈。”红裙女子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之色，她细细地打量着陆元松的相貌，忽然笑了：“陆氏的希望不就是元字辈么，呵呵，难道便是你？”
“什么？”陆元松不明所以。
“既然如此，”红裙女子笑容依旧，却很冰冷：“而且打伤了盈儿，我就不能放过你了。”
“你要……出尔反尔！”陆元松听不懂红裙女子的言语，但从此女的表情和语气，他怎么会不知道她已莫名其妙地动了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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