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张大壮的记忆
鬼魂张大壮同志听着电话挂点之后的忙音，忽然满脸挂着眼泪傻呵呵的笑了起来。
娇娘在他旁边蹲了下来，看他团成一个相当不圆润的球体之后，轻声道：“你答应了我的。”
张大壮鼻涕眼泪一把抬起头道：“是，我答应了你，可是你先让我哭完不行吗？”
娇娘撇撇嘴：“你是个会哭的鬼就很了不起吗？”
她这话说的奇怪，钟嗣薇和张大壮都没听懂。
娇娘抬脚踢了他两下道：“哭完了吗，哭完了起来。”
张大壮人不如其名，只有刚见面时候喊得那几下吆喝有些威慑力，现在只是委委屈屈从地上爬了起来道：“你们跟我走吧。”
娇娘点点头，回头对钟嗣薇道：“走吧，咱们去看看。”
工业园区占地辽阔，建筑风格具有鲜明的科技特色，排列整齐。此时由于灾后重建还只是开了个头，所有的企业都搬了出去，里面空荡荡的没有人行走。而一切都已经在大火之中烧的干净，只有残垣断瓦和一些破败的植物灰烬。
张大壮走在前头，手里还不忘提拉着那根警棍，具有极高的职业素养。只是他带的路越走越往里，空气静的可以听见脚步声的回音，尤其是只有钟嗣薇一个人类的脚步回音，仿佛心掉在了嗓子眼，有什么东西正潜伏在某个角落随时预备冲出来。
他们也走了很久，大约已经达到工业园区某个不常来的库房聚集区，张大壮指着一间如今看来已经焚毁殆尽的库房遗址道：“就是这里。”
娇娘道：“这里是什么？”
张大壮道：“这里存了一批东西，是领导直接叫人拉进来的。谁也不许看，不许打听，直接送到了这里面之后卸货，之后锁上之后就没有人再来过。”
娇娘蹲下来伸出手摸了一下那片墙。
焦糊的味道仍旧在空气之中徘徊不去，带着一种诡异的熟肉的味道。
钟嗣薇只要联想到这种味道是源于何处，立即冲向一个角落开始干呕。
而娇娘只是轻飘飘的看了她去的方向一眼，就对张大壮道：“领导，是哪个领导？”
“唉，”张大壮坐在这片断墙处道：“我只是一个小保安，其余的人全是领导。不过能做这种事儿的，我猜得是最上头的人，旁人没这个权力，也不敢这么干。”
娇娘道：“这些日子你在这，还看见了别人吗？”
张大壮的眼睛里又浮现出一层悲哀：“看见了很多人。有些人来了又死了，有些人来了又走了。很多人在这里哭，哭完了也走了。”
娇娘定定的看着张大壮道：“你知道我不是问这个。”
她的眼睛闪烁着剑尖才会有的那一点寒芒，吓得张大壮打了个激灵道：“啊，是，也有几个人来过，到这里看了一眼，然后就走了。我一直赶他们走，他们不走，然后里面有一个人瞪了我一眼，像是要再让我死一遍。”
他强调道：“死一次已经很疼了，我不想死第二次。他不许我和别人说，要不是我答应了你……”
张大壮赶紧问娇娘道：“我说了这个，他不会杀了我吧。”
娇娘客气的笑了一下道：“那就看你能不能想起来，这些人长什么样子，有没有在哪里见过他们？”
张大壮愁眉紧锁半天，一拍大腿道：“有个人，我见过！”
有很多时候，人们往往会忽略一些小人物。殊不知这些每天忙碌在第一线的小人物他们所掌握的东西更是无人可能想到的。
娇娘问道：“是谁？”
张大壮比比划划半天，说：“方脸，浓眉大眼的，有一次我看见他给京城里来的领导开车！”
“那个领导是谁？”吐得都是酸水的钟嗣薇终于飞奔回来赶上了尾声，对着空气追问道。
张大壮道：“那我就不知道了。”
钟嗣薇脑袋转的快，又一心想要报仇，不像是娇娘慢悠悠的稳当当的咬文嚼字，当即道：“谁接待的这个领导？”
张大壮道：“徐处长，徐世国。”
钟嗣薇楞了一下：“我知道他，他，他不是死了吗？”
张大壮也蒙了，一脸委屈的看着娇娘生怕自己被冤枉：“我可不知道他死了。当时确确实实是他来的。再说了，接待这种事本来就是他的活，上面来领导了肯定是他陪着，我也没撒谎。”
娇娘颔首道：“我知道了。”
她见张大壮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随时预备趁自己扬起巴掌的一刹那往后躲，也不免笑了一下，于是道：“此件事了，你已经没有了执念，赶紧走吧。”
张大壮道：“我能去哪里？”
娇娘双手结印，引来北风缠绕在张大壮的身上。
在场只有钟嗣薇一个不能见鬼的凡人，于是再也没有人能够看见在这一刹那张大壮一身长风自地面直冲向北方那星辰永恒之地。
娇娘轻声道：“轮回去，不是一件好事吗？”
钟嗣薇并不曾看见，但仍能感觉到一股隐约的气流掠过自己的裙摆。她紧跟着道：“他走了？”
“对，”娇娘颔首，与钟嗣薇道：“怎么？”
钟嗣薇道：“那我们上哪里去找这个人呢？”
娇娘转过身领着她往工业园区外面走，口中道：“你还敢找这个人？他是京城来的人。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儿，没准人家是手眼通天的人物。再说，还能驱使一个能够压制鬼魂的人到这里打扫现场，你说，你还要报仇吗？”
钟嗣薇只盯着眼前的路一门走，像是跟谁置气：“我要！是你怕了！”
“呵，”娇娘冷笑一声，连走都嫌烦，直接飘在半空之中跟在钟嗣薇身后道：“我有什么可怕的？我答应了你，我们之间有了契约，我就是魂飞魄散也要完成你的愿望！”
钟嗣薇道：“那你还在这里说什么？”
娇娘展开双臂，在她的身后出现了一道透明的漩涡：“你问我要去哪里查，自然是要去查这几年到这里来视察的大人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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