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许诺
听管她们的人说，那小妹妹被绑住了放在了蒸笼里面蒸熟了做了下酒菜！
这世界上，怎么有这般惨绝人寰的事！她们被硬生生送入一个更加绝望的境地，比十殿阎罗更恐怖，十八层地狱更绝望！
她还记得她死的那一天，因是那富人家纳的第十二房姨娘提起从未见过凌迟，她被从柴房里面带了出去。那时候她早已经瘦成了一把骨头，那姨娘见了她却笑嘻嘻道：“好一个美人坯子，不如留下来伺候老爷。”
然那姨娘正当新宠，老爷只是笑道：“与你高兴一回，才是正经。”
这十二姨娘志得意满，伏在这老爷耳旁说了两句什么，眼睛却一直在她身上流连。那老爷却大笑抚掌道：“小十二鬼机灵，哪里知道的这些。这也是了，你不说我也不知道呢。”
十二姨娘道：“奴家不过道听途说，老爷试过了才知道呢。”
在这位十二姨娘的笑颜如花之中，她被一张渔网紧紧捆住吊在了树上。
渔网的线勒入她的骨肉，把那点可怜的附着在她骨头上的肉连着皮切割成了一个方块又一个方块。一个手里连着尖头菜刀围着围裙的壮汉仰着头，提着刀，就着这个姿势从她身上切下了那方块大小的一片肉。
“疼！好疼！怎么不杀了我！蒸了我！”
她满脑子都是痛苦，嘴里被塞进麻布只泄露出小动物似的呜咽声。
那壮汉转身将这片薄如蝉翼还滴答着血的肉放在了旁边小童托举着的盘中道：“老爷，姨奶奶，这还热乎着呢，请您二位尝尝。”
不知为何，此刻她在痛苦的嘶叫之中还能听得见自己的血液从伤口滴落在地的声音，像是她幼时在家中廊下奔跑，身后的三哥哥擎着斗笠在后面追她，那时候雨打在屋檐就是这样的一个声响。
而她蠕动着如一条可悲的虫子，在渔网的空隙之中看见那老爷正与那位十二姨娘分食她的血肉！
十二姨娘大笑道：“大腿柔嫩，你这夯货，还不多来些！”
他们的脸颊正在鼓动，牙齿正在咀嚼，似乎正在吃一份美食，发出一种奇特的声响。
她忽然觉得，这几个人，或许也很好吃。
在一片一片的凌迟之下，亏那执刀的师傅手艺不精，还不到上千道她就已经濒临死亡，却听见十二姨太那染着鲜血的嘴唇张合道：“奴家幼时听封神演义，说妲己常有心痛病，吃了比干宰相的心才治得好的。”
那老爷早已满头大汗眼瞳放大，嘴边还带着肉渣，转过头用一双充满着欲望的眼睛盯着她道：“剖出心来，拿水汆烫一二，拿来与我和十二下酒吃。”
她就这样死了。
她曾经活的锦衣玉食那般无忧无虑，最后的死法，是被当成一盘菜，凌迟只是做菜的手法。
等到她重新醒了过来，据说那富人老爷家中早已死绝，个个都是身上千百刀伤，剖心而死。而那老爷与十二姨娘尤其惨烈，身上的每个部分都被做成了一道菜，被摆成了一桌宴席，将他们的头颅摆在两侧，竟如同他们自己吃了自己。
这终究是一场无头案，岭南那蛇鼠一窝的郡守到底没有查出来是谁杀死了他的同好兄弟。
而原家姑娘成为了络织女，一日日的用血液凝结的丝线织补着身上那点早已没有的血肉，织成一个娃娃陪着自己，做眼睛的是当年三哥哥抹额上那颗一模一样的黑曜石。
“三哥哥，很疼。”络织女呢喃道：“你去哪了，怎么不来救我呢”
娇娘蓦然站在原地，竟然见络织女的眉目之间流露出一点温柔，如坠入一个温暖的梦境不愿离开。
娇娘不知道她的过往，仍心存不忍，然而此时络织女却趁她不备之时忽然拢住手中红丝将她紧紧裹在面前。红丝如同削金断玉的力气，已经割破娇娘的皮肤，就在这一刻，娇娘的剑彻底刺入了她的咽喉。
络织女竟仍然喘息道：“想活着……见白翊吗……答应我……我放了你……”
她已是同归于尽的模样，娇娘道：“你说。”
络织女道：“通宝三年，宁陕太守家的三公子，他后来，怎么样了！你要帮我找到，他怎么样了！”
娇娘已经被红丝逼迫在她面前，手中离朱剑因为动弹不得而整个穿过她的喉咙卡住了她的声音。她却仍然道：“你答应我！”
娇娘见她执念，不知为何竟然不忍道：“好。”
下一刻，络织女的红丝寸寸断裂，她整个人以断线纸鸢的姿态迅速向下坠落，只有那半截娃娃被她紧紧握在手中，一刻也没有松开。
没有任何声响，她落在了地面，容颜消散如灰尘，没有惊动任何凡人。
她曾经以最痛苦的方式死去，如今也不是毫无牵挂的消散于天地间。
娇娘慢慢落在了地上，在络织女消失的地方，有两枚幽幽发光的黑曜石安静地躺在地上。或许是因为它曾经被帝王后妃握在手中而沾染了正气而不会消失，亦或是它早已成为络织女的执念，固执的留在了人世间。
娇娘俯身捡起揣在怀中，此时漫天星空正亮，而她始终不知络织女的前因，只是身上一层隐隐的枷锁，是她曾经承诺络织女的事情。
宁陕太守家的三公子。
多少朝代过去，那春风得意马蹄急的少年公子，究竟身在何方，投了多少胎身，而他究竟在当年都遭遇了什么，究竟还有谁能说清。
娇娘解决了心头之患，纵使又添了一重惦记，终究是少了燃眉之急。她望着楼底白家空荡荡的灯光，忽然很想很想见到白翊。
她御风起身，只觉如此深夜，这寒霜已经在她身上覆盖了好几层，几乎令她的灵魂打了一个哆嗦。
如此星辰如此夜，她知道她需要向白翊解释这件事情，然而归心似箭，她来不及去思考这件事，只能一心本想遥远的长白。
而她心上之人，尚且好梦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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