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八 路遇故人，来者不善

　　《太祖皇帝本纪》节一：

　　太祖，齐鲁南邑里人，姓徐氏，字巍。父曰召公，母曰隋蓁。其先隋蓁尝行大泽之坡，梦与神遇。是时雷电晦冥，召公往视，则见於其上。已而有身，遂产太祖。

　　太祖为人，长身而壮硕，仪表堂堂，风流倜傥，少尚豪奢，重情义，善结江湖奇人异士。每开宴席必请江湖侠士于座，高谈远古，阔论古今，比武试剑，行侠仗义，得送号曰鲁东豪侠。及壮年，家道中落，落入江湖为侠，广施仁义，无不称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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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层层油脂从树枝架起来的肉块上沁出滑落，滴到下面熊熊燃烧的火焰上，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一股肉香味同时飘扬到空气之中。

　　“该翻另一面烤了。”

　　清亮的女声从身边传来，提醒着徐恒接下来要做的步骤。但香味早就先声音一步，引得徐恒难以专心看书，他收起书本，转头看向一眼盘膝坐在旁边，神情专注地盯着烤肉的女子。

　　明明是一位超凡脱俗的女神，就算是坐在但是却面无表情的盯着烤肉垂涎不已，这种反差让徐恒不禁莞尔，觉得很有意思。忍不住多看了一会儿。

　　女子对徐恒的注视视若无睹，还是在看着皱了皱眉头，又提醒了一遍：“该翻另一面烤了。”

　　当然，虽然女神超凡脱俗，不沾人间烟火，不会跟自己一般计较，但是自己的“冒犯”也要有个限度。

　　“好嘞！”

　　徐恒赶紧应了一声，收回目光，开始专心对付烤肉。

　　其实本来今天的食物是一只兔子来着，但是当徐恒已经提着一只兔子回来时，发现女神站在竹梢，神情专注的盯着一只正在啃竹子啃得不亦乐乎的大老鼠。虽然没有说话，但是这样的行为对女神来说无疑就是表态了，徐恒就义不容辞的跳了下去，一下子就抓起了这只大老鼠。

　　大老鼠发出吱吱吱的叫声，四只小短腿四处乱挠，可是腿太短了根本挠不到人。徐恒提着老鼠的尾巴仔细打量了一下，发现这好像并不是一直老鼠，看起来像一只老鼠，但是区别又不少：棕灰色的毛皮，钝圆的头颅，尖长的大门牙，短小的四肢，以及肥硕的身体。

　　虽然不太清楚这是一只什么东西，但是，真肥啊……它身上肥嘟嘟的，全都是肉，轻轻一拍，全身乱颤。

　　既然这么肥，那么一定很好吃吧。

　　徐恒看了两眼也是动心了。

　　索性把左手提着的兔子一扔，拿出承影就开始给这只倒霉的大老鼠去毛、开膛破肚。

　　去内脏，刮油脂，清洗，收拾木柴，点火，烤肉。

　　一气呵成，特熟练。

　　烤了这么久，厚厚的油脂全部被烤化渗出，薄薄的一层油皮紧贴着瘦肉，颜色光泽俱佳……终于到了可以一尝美味的时刻。

　　徐恒拿出调料袋，在烤肉上均匀的撒上盐粒、花椒等调味料，再稍微翻烤一下，使调味料渗入肉里，随后把烤肉架拿起，挥剑由中间斩成两块，其中一块地给身旁的女子。

　　女子接过，凑到鼻边轻轻闻了一下，眯了眯眼，露出享受的表情。随后调转目光，看向徐恒，后者立马收回目光，转过身子，眼观鼻鼻观心，大口大口的吃起烤肉来。

　　边吃烤肉，徐恒边往远处眺望。

　　他们从北往南，走了三天，穿过皇京的三个大郡，江南的一个州，来到了江南五州的中心，即江湛附近，包围住万剑山庄的陵门、安池等雄伟山脉已遥遥在望，只要再穿过江湛、穹州，就能进入南疆了。

　　此刻的他们正坐在一座悬崖的断壁之上，再往前往下几十丈就是山间的一条道路，时间是下午近傍晚，天还没黑，山路上偶有行人，但是谁也不会想象的到组成道路的断壁上会有人在烤肉吃。

　　徐恒吃得快，半只烤肉都吃完了，身旁的女子才吃了不到一半。他本想再拿出晋王给的本纪看看，但是随意往崖下山路上望去的一眼，却让他无法再收回目光。

　　崖下山道上，正有两个身影经过，看其身形，是一男一女，并且岁数不大。男的身穿武师打扮的紧身衣服，面庞清俊稚嫩，一边走一边半侧着身子和身旁的女孩说笑。女孩看起来年龄更小，身上的衣服虽然因行走山路而弄脏弄破了些许，但仍旧能看得出来，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千金，整个人的气质与其手中握着的长剑有些不搭。

　　“邵老哥的侄子，邵正武？他这是从漠北回来的吗？”徐恒摸着鼻子，根据男孩身上的细节猜出了来历，但是对旁边那位就有些疑惑了，“他身边的女孩是谁？”

　　他转头看了一眼女子手中还有一半的肉架，犹豫着要不要下去和邵正武打声招呼。

　　从漠北归来的邵正武风尘仆仆，不知道自己路过的这段山道上正有个熟人，少年心性的他，离家数月，临近归家，心中全都是欣喜之情，身旁的女孩虽然不怎么说话，但是阻挡不了他的滔滔不绝。

　　“我记得静仪你说过是淮北人士吧，那一定没见过这个东西，”邵正武伸手一朝正在路旁竹林里啃竹子的肥硕老鼠，把它吓了一跳，楞了一下迈动小爪子就跑，“这个肥东西叫竹鼠，夹棍烤竹鼠烤起来，肉色褐红油润，肉质嫩软，那滋味，啧啧啧，可是我们江浙美食之一啊！来江浙不吃一次烤竹鼠可以说是人生一大遗憾……”

　　“原来那东西叫竹鼠吗？”

　　徐恒摸摸下巴，回头看了一眼身旁女子还有一小半的烤肉，把竹鼠列入食单。

　　崖下少年已经说完了竹鼠，开始列举自己在漠北馋的不行的江南美食，少女之时偶尔点点头，或者轻轻地嗯一声，只是走着走着，突然停住了脚步。

　　至少一般心思都放在少女身上的男孩也停住了步伐，顺着女孩儿目光望去，才发现握剑拦住两人去路的壮年汉子。

　　壮年汉子身穿着一套黑色的镖师服饰，胸前用金线绣着“威远”两字。能用金线绣字，这个威远镖局应当是一个大镖局啊。

　　邵正武看到男子，楞了一下，随即惊喜道：“田哥？！你们不是往州走了吗，怎么又到了这里？”

　　语气又惊又喜，看来是以前的相识，分别后又遇到友人，少年时惊喜的，但是徐恒在扫过这位王哥紧握宝剑的手，严肃的神态后，却觉得有点不妙。

　　他看看女子手中不剩几口的烤肉，把目光又转向崖下，喃喃道：“来者不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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