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神龙点迷津

　　玉面神龙骆九辛，盟主暴亡之日拜访雷盟主的客人，盟主暴亡堡外当日的第一目击者、参与者。在盟主暴亡之后就离开了雷家堡，原本他们以为骆九辛是住在雷山镇里，当初徐恒他们在发现盟主遗体失踪之后下雷家堡的目的之一就是找玉面神龙骆九辛询问当日具体情况。

　　没想到一下雷家堡的他们却遇到了那一系列扑朔迷离的谜团，费尽辛苦解开谜团之后，却发现那三天的经历都是一场梦、都是虚幻，所有能证明那三天存在的证据都无故消失。好像那真是一场梦而已。雷盟主并不是暴亡，也没有人追杀雷盟主。

　　雷盟主是重病不治身亡，雷盟主没有被仇人追杀、那一切没有阴谋，如果真心实意的接受了这个“事实”，那么现实仍旧是美好的，一切都很美好。

　　太平盛世，国泰民安；江湖安定，百派齐鸣。

　　但徐恒，不死心。

　　他从来没有怀疑过那段记忆的真实性，纵使找不到那三天存在的证据，他的想法也没有动摇过。在某些方面，徐恒是一个很“自我”的人。

　　讨厌被任何东西操控。

　　例如酒精、赌博。

　　他对于自我的东西非常看重，自己的想法、自己的决定、自己的行动从不容任何人染指，记忆尤甚。徐恒在这一方面体现出超乎常人的执拗，对于苏素张潢川他们而言，在从那场“梦”中醒来后，脑中便不断有一个声音在催眠他们，那一切都是假的、快快将那场梦忘掉。

　　但已到了徐恒这里，那个声音出现的第一次就被他毫不留情的用承影剑斩断。不得不庆幸那位给自己修改记忆的黑手没有强行改变自己的记忆，否则他很可能会见识到作为孔周商天子三剑之一的承影剑拼死爆发会有多恐怖。是的，徐恒从拿到承影剑开始，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用承影剑把自己的记忆层层包裹起来。

　　可以说，只要敢对自己的记忆动手脚，徐恒就是拼了自己神死魂消、承影剑剑魂碎裂，也要跟对方拼了。

　　徐恒一直以为，记忆，是自己之所以是自己的根本。

　　记忆，徐恒永远的禁脔。

　　综上种种，在记忆之外，徐恒对自己的决定坚守如初。

　　送别剑辰的时候，他劝慰在场几人暂且将那段记忆放下，专心将自己的能力提升到能被知晓更多隐秘的程度，再去追查雷盟主暴亡事件被隐藏的真相。

　　但其中不包括自己。

　　不像是那几位出身武林世家背景深厚的好友，自己在江湖上没啥背景，于武功上不是旷世奇才提升空间不大，所以倒是不妨一直追寻下去。

　　所以他在来到西京城之后，第一件事就过来找骆九辛。

　　他隐约觉得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骆九辛会知道什么。

　　真是到哪哪里有事，自己就是单纯的到赌场来找个人，也会碰到乱七八糟的事情。

　　到底还是因为苏素跟着别人跑了心中有些恼火，纵然一坐下就认出横刀闭目的汝嫣鑫鹏、正在下棋的西京将军府两位幕僚、正自操劳着账本的赌皇斋老板娘，直到看出了乔装打扮的李长风，才想明白他们聚在这里不是为了看自己笑话、汝嫣鑫鹏出现在这里更不是为了让自己出丑。

　　皇京、西京城将军府、吐蕃国、西京城内首屈一指的大势力的管理者……他们聚在一起，不可能是为了吐蕃王子和自己抢媳妇这件事。他们谈论的，肯定是国家级别的大事。

　　真是搞了一场乌龙，但一想到苏素嘴边那一抹笑容，徐恒的心中也就释然了。最起码知道了这个媳妇是一时半会跑不了了。徐恒心中还是很畅快的，连带着走在前面带路的小灯红也顺眼不少。

　　此刻，正在一条白玉台所依附高楼之内的一条走廊上，小灯红在前带路，徐恒跟随其后，在这栋楼里绕来绕去。去见骆九辛。

　　苏素没来，是因为徐恒让她带路时提出来的一个奇怪的要求：

　　——玉面神龙不见女人。

　　于是徐恒独自见到了玉面神龙，骆九辛。

　　骆九辛是一个老人，一个玉树临风的老人。苍白的头发和眼角细密的皱纹没有妨碍他的俊逸，反而给他增添了青年人没有的魅力。徐恒敲门一下之后门立即就被打开了，身材挺拔的白衣男子出现在徐恒面前，审视的目光打量了徐恒一眼，就转身走进了房间：“关上门，来书房。”

　　徐恒被接待在他的书房。白玉台所依附的高楼深处，一个隐藏得很隐秘的房间。宽敞的房间，不见天日，温度奇高，除了一套桌椅，到处都是随意摆放的书和柔软的衬垫。

　　“骆大侠，晚辈徐恒、”

　　徐恒的自我介绍只说了一句，就被骆九辛打断：“我知道，关于你的一切事情，我都知道。”锐利的目光将徐恒从头扫到脚，复又回归到脸上，“直接说吧，来找我什么事。”

　　“是关于盟主暴亡之事。晚辈相信，您一定知道这件事。”徐恒斟酌许久，决定放弃试探、实话实说，他头一次在聪明程度上在别人身上感到压力，那双锐利的眼神让徐恒觉得什么试探都是多余的。

　　面对比自己聪明的人，最聪明的做法就是不要自作聪明。

　　“嗯，对，我知道，雷盟主的确是暴亡，而暴亡这个真相被掩盖了。”骆九辛想也没想就给出了回答，好像知道全天下没几个人知道的真相如同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我想这些你都知道，还有什么疑问吗？”

　　“有！”老人的目光扫来，徐恒心中一凛，停住话语。

　　骆九辛重新打量了一遍眼前的青年晚辈：“你不该有疑问的。”

　　“不该有疑问？”徐恒沉吟反问自己。

　　“你不是已经得出过结论了吗？”骆九辛把目光望向东北方，雷家堡的方向，“既然已经得出过结论了，那还疑惑什么。”

　　徐恒一条条回忆当时他告诉朋友们的话语：“长辈们不会害我们、现在的我们还不够强大、没有强大到可以被寄托秘密的程度……”

　　“如今的你们，武功既不够高、身上的名望不够厚重、手中的势力也不够强大，”

　　“所以你们的眼界注定无法理解我们的行为，就算将事情真相告诉了你们，你们也无法理解、无能为力，既然于事无补，那为何还要告诉你们呢？”

　　“所以我们什么都不配知道。”徐恒苦笑道。

　　骆九辛点了点头。

　　谈话到这里已经可以结束，已经注定不可能从眼前的老人身上知道答案。徐恒朝前一抱拳，已准备告辞。

　　“就这么放弃了？”

　　徐恒转身时，身后传来话语，青年急速转身，重新迎上那锐利的目光动作却慢了下来，躬身一礼，实话实话道：“差一点。”

　　“好，那就走吧。”骆九辛大手一挥，正式谢客。

　　徐恒目光动了动，突然笑道：“谢前辈指点。”

　　已经闭上眼睛的老人点了点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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