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世情心通透

　　这一晚徐恒说过什么他就没有在意过，财神爷的全部心神都放在女儿身上。

　　看着她终于忍住了眼泪，不再哭泣；看着她用小心翼翼的眼神去看身边的男子；看着她对那个男人讨好的笑，殷勤的服侍；看着她望向那个男人从心底里溢出的高兴；看着她望向自己警告自己不准动徐恒一根毫毛的眼神……

　　有女心向外人，虽苦不悔，何其哀！

　　财神爷痛苦的闭上眼，努力忍住叫出手下高手来把徐恒碎尸万段的冲动，这么忍着，终于忍到了宴席结束。

　　“我吃饱了，”经过一番小心翼翼的讨好，苏素终于获得了徐恒的原谅，满心高兴的站起身来，看了徐恒一眼，得到应允后拉着徐恒脚步轻快的走出宴厅，“走，去睡觉了。”

　　徐恒转身对着自己说了什么，然后两人就这么走了，自己的亲生女儿连招呼都没跟自己打。就这么走了。

　　财神爷呆坐半天，待两人走远之后猛地起身把整张桌子掀翻，一位位姬妾们反应不及，好几个被桌子碰到，还有几个被淋了一身饭菜。但苏灿还觉着不解恨，揪着徐恒甩巴掌时说过“活该”的几个姬妾一人好几个巴掌，把她们都赶了出去，接着又开始打砸扔摔发泄怒火……整个夜宴厅杯盘狼藉，乱七八糟。

　　徐恒被苏素拉着走出宴厅，一路无言直接回到徐恒的房间，进门一下把徐恒推倒在床上。

　　顺手点了十几个穴道。

　　毫无防备的徐恒立时动弹不得，只能看着苏素拿起茶壶直接将残茶饮尽，摸了摸肚子舒坦的舒了口气。

　　这似乎是，撑着了？

　　徐恒心中好笑。

　　好笑之余，不知该如何评论这场晚宴，苏素的演技真好，自己差点就行了，但这场宴席可以说是寡而无味，从徐恒对苏素甩巴掌开始，财神爷就已经心不在焉了，徐恒说什么他都只是点头，目光就没离开苏素。

　　不过徐恒也隐约感觉到了财神爷在平静下的怒火，整个酒宴期间有无数道目光从自己身上扫过，引起一片鸡皮疙瘩。

　　好几次徐恒都以为只要被突然冒出来的一对高手给砍成肉酱……这次可把未来的岳父得罪猛了，以后也不知道该怎样弥补，不过，好在苏素看起来挺满意。

　　苏素的心情似乎很好，哼着歌把门栓关好，舒展了舒展身子，朝徐恒躺着的床边走来。

　　“嘿，怎么，过河就想拆桥，这是准备为那一巴掌私报公仇啊。”

　　哑穴没封，徐恒能说话，在苏素走到床边这不长的距离里，他脑中有好几个疑问闪现，到最后只说出了一句调笑，成功的让苏素笑了。

　　“我就卸磨杀驴怎么了？！现在的你还能反抗不成？”一片黑暗之中，苏素的眸子迎着外面的灯光显得闪亮亮的，语气少有的不再是冷冰冷的，而是带着一种调皮的意味，伸手把徐恒的鞋子和外衣脱掉，摆成一个自己满意的姿势，“嗯，我今晚就是准备私报公仇，准备睡了你！”

　　女子爬上床，侧躺在徐恒身边，把男子的左胳膊横伸当做枕头，拉过另一条胳膊搭在自己身上，抱着徐恒蜷成一团，一如在天山山脉中两人抱在一起的睡姿。

　　“晚安！”苏素轻轻亲了一下徐恒的脸颊，呢喃完最后一句，很快就沉沉睡去，徐恒瞪着眼看着屋顶，心中好气又好笑。

　　“这哪是睡我啊，不过是和我睡而已……”

　　嗅着怀中女子的幽香，徐恒压抑近月的疲惫终于抑制不住，洪水般爆发开来将他淹没，不一会儿也沉沉睡去。

　　而在夜宴厅中，灯火通明、一片狼藉的厅里，财神爷少见的、没露出财神爷招牌式的笑容，而是时而咬牙切齿，时而唉声叹气，直到天亮。

　　天色将明的时候，一个身着灰袍、满面愁苦的仆人打扮的男人躬身走进厅堂，来到财神爷面前行了一礼，看财神爷没有反应，就转身挥手叫来佣人们收拾这一片废墟。

　　将军府的佣人们手脚麻利，手脚轻快，将破碎的家具菜肴残骸打扫干净，新的家具搬进，好像所有佣人都有武功在身，收拾整个宴厅的行动利落而麻利，片刻间一个焕然一新的厅堂就出现在财神爷身边。

　　佣人们无声退去，只剩下刚开始进来的那个男人站在财神爷身后，低头垂手，伴着自家主子发呆或是沉思。

　　艳阳高照，晴空万里，又是晴朗的一天，但苏灿的心情却不怎么晴朗。

　　在太阳通过窗户照到大厅中时，财神爷猛然从思索中惊醒，看了看四周对四周环境以及时刻的改变迷惑不已。其身后站着的管家老黄适时出声：“老爷，您已经在这厅中沉思一夜了。”

　　“呵呵，素儿回来，让我想起了很多往事，不知不觉竟然想了一个晚上，”苏灿习惯性的想笑一笑，却发现全身酸痛到根本笑不出来，只能无奈的扯扯嘴角，“老啦，不中用了，只是坐了一晚上就有点撑不住。”

　　老黄接住老爷伸出的手臂，扶着财神爷站起身来，闻言低了低眼帘，低声道：“老爷不老，才四十三岁。正当壮年，不老。”

　　“也就在你眼里我还不老，在其他人眼里都是老头子啦！你看看整个西京有那么多人，巴不得我头脑糊涂，身体垮掉，早点睡死在那些个姬妾怀里呢！”

　　苏灿笑着骂了一句，在老仆搀扶下慢慢走出宴厅，绕着回廊在将军府里信步游走。

　　“老爷不老，老爷随时可以年轻起来！让那些意图不轨之人鸡飞狗跳！”

　　两人走了许久，老黄突然吐出一句话，财神爷诧异的扭头看了看他，看到那一副熟悉的愁苦样子，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怎么，这一路不说话都是在想这句话啊！”

　　老仆在主子的大笑声中低眉顺眼，坦然自若的行礼回道：“回老爷，是的。”

　　财神爷笑了好久才停下来，接着撤掉搀扶活动了活动手脚，继续往前走去。老黄收起礼节跟在财神爷身后，听了财神爷的一路自言自语。

　　“老了终归是老了，新一辈的年轻人们迫不及待的露头，越是看到朝气蓬勃的他们，就越觉得自己不中用。霸天已经走了，老张说他生而无悔死也无憾，走的很安详，一点也不担心他自己预言的乱世的到来，而剩下的几个老家伙也都一副老神在在、胸有成竹的样子。

　　应和着谶言的酆都鬼城已经出现，霸天也坚定无比的去赴死了，近几年来，各地到处有奇兽异动，天灾人祸、诡异事件频繁发生，谶言正在一点点的应验，就算是对江湖漫不经心十几年的我，也能从中嗅到一丝大变将来的气息，我就不信深处江湖他们还能感受不出来。

　　所以我就想啊，趁着尚且平安的那么点时间，和家人多待一会儿，所以才趁武儿那五万兵马还没死光严令他带兵回西京，趁着素儿被徐家的小子从南疆她那里拐出来赶紧叫来看看，和她妈待在一起那么久，要是被培养成下一代教主，我可不得心疼死啊！

　　可这丫头，还没嫁到徐家就忙着把胳膊肘往外拐，好不容易见一面还偏要那么气我！”

　　说到这里老黄小心翼翼的看了看老爷的脸色，看到是笑脸才为小姐松了一口气，而这恰巧被财神爷看到，笑眯眯的眼神的看过去，很期望从这个向来喜欢沉默的老仆这里听到些什么，老黄也不负重望，酝酿了许久才说出一句：“素小姐也是为了您好。

　　“为了我好是为了我好，我知道素儿一回来肯定会想方设法来揭我伤疤，可我是真的气啊！”苏灿负手站在一块占地颇大的湖边栈道上，看着清澈湖水中游动的各色锦鲤，话语气哄哄的，语气却是快意，“徐家小子竟然敢那么对素儿，素儿还那么向着他！在我面前谁还敢让素儿受一点委屈？！徐恒甩那一巴掌的时候我是真的给气疯了，好几次差点发令叫人来把那小子剁碎拿去喂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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