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刀光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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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弟弟去世了，那10万块钱已没有了用处。本想让姚财来拿着他的10万元钱立刻滚蛋。可是，看见瘫倒在床边已满头白发的母亲，还有那老实的都不敢表达自己想法的爸爸，这个失去了弟弟的家还怎么过下去呀。是谁造成了这一切？满腔的仇恨让杏子改变了这一想法。

　　难道让他拿着钱就这么走了吗？不行，不能就这样便宜了姚财来。就因为是你姚财来厚颜无耻的打扰，让这个家出现了如此的变故。弟弟的死与你有直接的关系，你不是想招惹我吗？那就来吧。

　　为此，张杏子决定好好教训姚财来，让他为自己的行为付出必要的代价。

　　弟弟走了以后，悲痛的父母想让不幸的儿子早一点入土为安，不要再被这纷扰的世界所打扰。可杏子坚决不同意，她要让弟弟在家里再待上七天，她要再陪弟弟最后一程。

　　张杏子告诉姚财来，如果他愿意，在弟弟的第7天过来娶她。她提出的条件是要将婚礼办成葬礼，在婚礼的当天她要为弟弟出殡，要让姚财来给弟弟披麻戴孝，让姚财来在弟弟的坟前磕头。她就是想用这种方式出自己的一口恶气。

　　为了能娶到年轻美貌的张杏子，向人们展示他姚财来的本事，毫无廉耻之心的姚财来有什么不敢干不愿意干的呢？别说让他披麻戴孝，在坟前磕头。就是让他喊张杏子弟弟是亲爹，他也会干。

　　姚财来想，大家不是都说我又丑又老瞧不起我吗？可是我有钱噻，我就是要用钱把张杏子买来，让你们都看一下，到底钱是不是天底下最历害的东西。然后我要让年轻的张杏子为我这个丑老头生很多娃儿，还要让她在餐馆里为我干活，用最多5年的时间就让她为我把10万块钱都赚回来。哼哼，我的10万块钱可不是白拿的哟。

　　“我原意，我原意。你说什么我都原意。”

　　虽然姚财来居心叵测，但表面上却装出一副俯首帖耳的样子。他点头哈腰，满口答应。

　　看着为了达到目的，不要自尊，没有廉耻，满脸淫邪的姚财来，杏子如同看见了一只“嗡嗡”作响的大绿头苍蝇，落在了洁净的食物上，让她很膈应。

　　弟弟去世后的7天里，杏子天天都坐在弟弟的床前。小屋内冷风嗖嗖，而弟弟已不再惧怕这寒彻骨的冰冷了，他就像睡着了一样，面容很安祥。而张杏子还是为弟弟盖上了厚厚的被子。看着他，真希望奇迹出现，弟弟能死而复生。然而杏子坐了七天，奇迹终究没有出现。

　　当村里听说杏子的弟弟死了，都扼腕叹息。多漂亮多聪明的一个娃儿，年纪轻轻就这样死了。大家都认为这是姚财来想用钱去买他的姐姐所造的孽。

　　当人们听说弟弟都死了，张杏子还要坚持嫁给姚财来，都非常地不理解。特别是年轻小伙子们痛心地直想撞墙。他们哀叹老天不公，怎么能让这样一朵美丽的鲜花，嫁给牛粪不如的姚财来呢？杏子姑娘是不是已经被刺激得神志不清了？

　　人们都知道，这个姚财来长得丑陋，岁数偏大且不说。他还五毒俱全，有尖酸吝啬的臭名声。他的前妻就是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离开了他。杏子嫁给他肯定是要受苦的。

　　已经想明白的母亲几次苦苦哀求女儿不要嫁给姚财来，她不要那十万块钱。可不知为何女儿主意已定，她坚决不原意更改。

　　母亲看女儿这样的态度让她很惊恐，莫非女儿的脑子受了刺激，已经出了什么问题？母亲实在不敢想下去了，母亲觉得这一切都是自己造的孽，她真是追悔莫及。

　　实在改变不了杏子的想法，母亲要为杏子准备一身新衣裳，要为她准备一些必要的嫁妆，被杏子坚决拒绝了。

　　她对母亲说，你以为我这是出嫁吗？我这是去战斗。她说话的语气听上去好像她要奔赴的是一个惨烈的战场。

　　其实，张杏子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准备，她悄悄为自己准备了一个嫁妆。她去市场买了一把黑色的，寒光闪闪的剪刀。她把它放进了自己简陋的箱子里。她对自己说，这就是我的嫁妆。

　　第七天，弟弟的葬礼和杏子的婚礼如期举行。

　　披麻戴孝的姚财来在杏子弟弟的坟前磕了七个大响头，嘴里念念有词，他在求杏子弟弟饶恕他。

　　姚财来心是虚的，他明白杏子弟弟的死与他有关。因为张杏子弟弟是因他而受伤，他也清楚地记得自己在张杏子弟弟的病床前说的那些话，就是在他说完那些话不久，张杏子的弟弟就去世了。难道张杏子的弟弟是听到了自己说的话因愤怒而死的吗？

　　这些天，姚财来经常做恶梦。昨天晚上他还梦见张杏子的弟弟瞪着愤恨的眼睛站在他的床前，两眼放射出红色的火焰。吓得他魂飞胆破，他想站起来逃跑，被张杏子的弟弟扑过来，掐住了脖子。

　　姚财来惊醒了，一身的冷汗。他回想着梦中张杏子弟弟那双怒火燃烧的眼睛好怕人啊，白天想起都会让他后背直冒虚汗。

　　姚财来一边磕头，一边求张杏子的弟弟放过他。

　　葬礼过后就是婚礼了。

　　身材臃肿的姚财来稀疏的头发仔细地梳成了大背式，像两个大水泡似的眼袋，托着两只突凸的眼珠子。

　　他白色孝服的里面是崭新的西装，还系着很喜庆的大红色的领带。他本想脱去孝服，被张杏子制止了。他只好穿着孝服向村里走去。

　　张杏子穿着她平常穿的衣服，头发有些凌乱，一缕青丝，被雨水打湿，贴在她的额头上。她柳叶一样的眉毛上挂着水珠。她虽然面色苍白，但那对杏核一样的大眼睛，此时正燃烧着仇恨的烈火。

　　围观这场婚礼的人有很多。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善良的人们，有人叹息，有人抹着心酸的眼泪。

　　一群不谙世事的小孩子，跟在这对“新人”后面起哄。

　　“快来看，快来看，姚胖子又结婚了，姚胖子还给小舅子披麻戴孝了。为啥子没有喜糖？”

　　姚财来听见小孩子这样喊，他立刻从口袋抓出一把糖，转过身来，向空中一抛，糖果像下雨一样散落下来。

　　“娃儿们吃喜糖了。”

　　于是那群孩子们便纷纷去抢落在地上的糖果。

　　看见这个年近半百的男人，仗着自己有几个臭钱，乘人之危，廉价买走别人本可以无限锦秀的人生，许多村里的年轻人都恨得牙齿“咯嘣、咯嘣”得响。

　　当这对“新人”路过村里一户农家时，房门突然被撞开，一个愣头青高举着一个大缸从屋里冲出来，他高举着大缸。

　　紧张的姚财来结结巴巴地问：

　　“你，你要做啥子？”

　　愣头青最后狠狠地将大缸摔在门前的石板上，四分五裂的大缸发出了“哐，啪”的一声巨响。

　　姚财来吓得“妈呀”一声跳了起来。尽管他很有分量，但为了防范自己不被飞起的碎片击中，他跳得还蛮高，像一个弹起的大皮球。实际上那些碎片根本击中不了他。

　　张杏子则面无表情，她的心思似乎在另一个世界，此时她对现实的一切都已经没有了反应。

　　一股浓烈的酸辣气味，立刻扩散开来，仿佛只要有一点小火星儿，空气就会爆炸。

　　愣头青的妈妈从屋里冲了出来。

　　“我的小祖宗，你这是做啥子嘛，你把老娘的泡菜坛摔破干啥子哟？”

　　看见儿子满脸通红，站在那里只喘粗气，眼睛还一翻一翻的，像一个要斗架的小公鸡。妈妈继续骂道：

　　“你咸叫萝卜，淡操心。别人嫁人，你发啥子疯？人家又不是你媳妇，也不是你的女朋友，你为啥子又是要撞墙，又是要跳河？你为啥子看不过去？你有气没处发，现在又把老娘的泡菜坛子抱起摔个稀巴烂。我的坛子，我可惜的泡菜呀!”

　　姚财来娶了张杏子，成了村里许多年轻人的仇人。这个既贪得无厌又胆小的男人此时最想的就是快一点离开这个他招人痛恨的地方。于是，他明显加快了挪动自己肥胖身躯的步伐。

　　杏子就要跟着姚财来走了。母亲抱着杏子哭成了泪人。

　　张杏子抚摸着母亲满头的白发说：

　　“妈妈，你和爸爸都老了。”

　　实际上杏子的父母还都不到50岁，可看上去就像六、七十岁的老人。

　　“你们要照顾好自己。”

　　“我们晓得。”

　　母亲泣不成声。

　　“那些钱，你们就安心地花吧，是女儿孝敬你们的。”

　　“呜，杏子啊！”

　　母亲抱着杏子失声痛哭。

　　“你们把房子修一下，冬天不要漏风，夏天不要漏雨。”

　　母亲点头。

　　“你们吃好一点，不要经常吃咸菜，那样对身体不好。”

　　母亲再次点头。

　　“你们买一些新衣服穿，妈妈你穿上新衣服一定很好看。”

　　“现在还好看啥子嘛。”

　　母亲抹着眼泪说。

　　“妈妈，人家都说我长得漂亮，因为我长得像你，你没有觉得吗？”

　　“我那有那么漂亮？”

　　母亲不自信地说。

　　“你真的很漂亮，只是你自己不知道而已。那是因为你整天都心情不好，看见什么都觉得丑，包括对你自己。”

　　“妈妈也知道自己的性格不好，我一有点事就愁眉苦脸，尽看到坏处，看不到好处。”

　　“是呀，妈妈，你改一下嘛。”

　　“我改，我改。”

　　“妈妈，我告诉你，我不是什么精，我就是你的女儿，一个普通的农村姑娘。”

　　“杏子啊，我的女儿。我早就想明白你不是什么精了。都怪我过去太迷信了，才会相信那些疯话。我这样对不起你和你弟弟，你要是精，早就把我吃掉了，可是你还是孝敬我。你如果是精，那有这么好的心肠嘛，你对你弟弟比我这个做母亲的都好。”

　　母亲哭着紧紧地搂着杏子说。

　　杏子又看了看站在一旁伤心抹泪的爸爸，她对母亲说：

　　“妈妈，你以后要对爸爸好一点。对他说话不要太凶了。”

　　“我晓得，你放心，我再也不会了。”

　　“爸爸是男人，他力气大，你是女人，你以后还要依靠他，把他照顾好一点。”

　　“我会的。”

　　“有些主意你让爸爸来拿，你不要操那么多的心。女人操心太多，人老得快。”

　　母亲忏悔地对杏子说：

　　“女儿，当妈的都知道了。过去，妈妈太糊涂了，做了很多对不起你，你爸爸、你还有你弟弟的事。把你们姐弟俩害成这样。我是一个有罪的人，我今后要好好赎罪。”

　　“爸爸、妈妈，女儿走了，你们多保重吧。”

　　张杏子向父母深深地鞠了一躬，她擦干眼泪，提着自己简单的箱子，跟着姚财来上了他的车。

　　一出村，姚财来就停下车，迫不及待地把身上的孝服脱下来，塞进了后备箱。然后驾车向着美丽的山城方向逃离似地疾驶而去。

　　张杏子坐在车的后座位上，她疲惫地闭着眼睛，她正在奔赴一个战场。她紧紧地抓住自己的箱子，一时一刻也不愿松开。

　　到了山城的当天，姚财来为了让人们在第一时间知道他娶了一个绝色美女，不顾张杏子的心身疲惫，马上就迫不及待地在他的餐馆宴请他的那些狐朋狗友。

　　尽管杏子面容憔悴，穿着普通的衣服，来宾们还是觉得她貌美惊人。看着来宾们惊讶的表情，姚财来得意无比。他大声吆喝着，唾沫星子乱飞和来宾们不停地碰杯狂饮。

　　张杏子实在无法在这种场合待下去，她感到自己心慌气短。她对姚财来说自己身体不适，想到房间去休息。

　　姚财来看到张杏子脸色确实很难看，他大发善心地说：

　　“好好，你先去休息吧。”

　　杏子上楼以后。姚财来的这些狐朋狗友便开始肆无忌惮地胡闹起来。他们嘴里说着污秽的语言，不时暴发出放荡的笑声。

　　这些人中，除了一些的猥琐的男人以外，还有几个打扮恶俗，行为轻佻的女人。她们穿梭在男人中间，与他们打情骂俏。她们不时地咬着男人的耳朵，好像在营销什么营生。

　　那些男人听完后，猛点头，然后是快笑岔气般淫荡的笑声。

　　一个中年女人晃动着自己的水桶腰扭到姚财来跟前，用她那与身材极不相称猫叫一般的颤音对他说：

　　“姚老板，娶了这么一个美人儿回家，也不要忘记你的那些小妹妹哟。”

　　“哎哟我的大妹子，不会，不会，怎么能忘记。哈，哈，哈。”

　　姚财来笑得浑身的肥肉乱抖一气。

　　“那好嘛，你一定要经常来哟，不会被管住了吧？”

　　“不会，不会，我男子汉大丈夫，谁也管不了我。哈，哈，哈。”

　　不多一会，每张桌子上就杯盘狼藉，大部分人都已经开始东倒西歪了。很多人干脆就在地上吐了起来。一时间，餐馆内呕吐物的臭味、酒味、烟呛味混浊在一起，乌烟瘴气，令人窒息。

　　经过一番折腾，这场姚财来的婚庆宴终于散席了。姚财来送走他的狐朋狗友，带着满身的酒气，摇摇晃晃地来到楼上的房间。他看见美貌如花的张杏子坐在那里，他便浑身燥热，眼里透着淫邪的目光，他左右摇晃着自己肥胖的身体，向着张杏子扑去。

　　姚财来没想到自己差点扑到一把锋利的剪刀上。看着直对着自己喉咙的刀尖，让他的酒劲瞬间消失，冷汗从他肥腻的后背上渗出。

　　姚财来看见这把剪刀，闪着森人的寒光。它足有一尺长，它张开着，看上去像鳄鱼张开的大嘴，它锋利无比，它足以剪断自己的脖子。

　　握着它的那只手在颤抖，那是愤怒的颤抖、那是要拚命的颤抖。

　　姚财来的脖子立刻就感到一阵麻辣，他似乎闻到了自己的血腥味，他吓得魂不附体，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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