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儿子给的第二次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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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幸福的新生活即将开启的时候，方媛不由地想起了一个人，就是她的前夫王家辉。如今他锒铛入狱，成了阶下囚。当她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时，一时很解气，但过后更多的还是难过。他虽然对不起自己，恨归恨，但她不希望他落到现在这个下场。

　　上次程石曾劝自己去探望一下他，她一直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去？如果他一直是春风得意，她是一辈子都不会再去见他。可他如今落难了，还是应该去看一下，去给他一些安慰和鼓励，毕竟夫妻过一场，况且他是自己儿子的爸爸，曾经也是一个好人。

　　在探视日，方媛来到监狱探视王家辉。

　　“王家辉，接见。”听到狱警的喊声后，王家辉一脸茫然。

　　王家辉自从被判刑以后从来没有人来探视过他，他就像一个被世界遗弃的人。

　　他和第二个老婆也已经离婚，那是一个无情无意的女人，也是他走向深渊的助推者，她是不会来的，即便是她来了，他也未必想见她。

　　过去的一些所谓的朋友和原来的下属一个个像躲温疫一样避恐不及，也不会来。

　　王家辉对世态炎凉这几个字有切肤的体会。

　　儿子和儿子的母亲更不会来了，他做了对不起他们母子的事，他们不来也是理所当然的。

　　“接见”对他来说是那么陌生，从监舍到接见室只有50多米，但他感觉很长。当听到有人来探视自己时，他很吃惊，也很紧张。到底是谁来探视自己？王家辉既期待，又忐忑不安。他担心弄错了，不停地问狱警真的有人来探视我吗？，没有搞错吧。

　　“没有，放心吧，快走吧。”

　　在他第三次问相同的问题时，狱警终于不耐烦了，催促他说。

　　走进接见室，王家辉显得格外拘谨，他的心在“怦怦”跳着。

　　这是方媛第一次来到监狱这种地方，到这里来探视让她觉得很不习惯，在之前她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这辈子会来到这种地方。

　　方媛向王家辉坐着的地方走去，隔着玻璃，她就看到了一个男犯人在那里张望，要不是狱警告诉她王家辉坐在哪个位置，她不会相信那个坐着的人是她的前夫王家辉。

　　方媛隔着玻璃在王家辉的对面坐下。已经十几年没有这样面对面了，她看见如今的王家辉完全没有了当年那种风流倜傥的潇洒劲，他穿着囚衣，失魂落魄、曾经英俊的脸庞苍老了许多。

　　她拿起了电话。

　　王家辉定了定眼神才发现是前妻方媛。虽然十几年没有见面了，可她变化不大，仍然是文静素雅的样子，而且气色还不错。他拿起话筒，有点不相信地看着对面的前妻。

　　“真的是你吗，方媛？”

　　方媛点了点头。

　　“你还好吗？”

　　他摇了摇头。

　　“我不好。没想到你能来看我！”

　　王家辉有些激动，声音嘶哑地说。

　　王家辉和方媛是大学同学。当时他是班长，还是学校学生会干部。他学习好、长得帅、口才也一流，在学校是个风云人物。他是很多漂亮女生追逐的目标，可他偏偏喜欢文静、不爱出风头的方媛。

　　后来他们恋爱了。

　　毕业后方媛分配到学校任教，王家辉分到了政府机关。

　　毕业后的第三年他们结婚了。他们有过一段甜蜜的爱情生活，育有一个可爱的儿子。

　　“说实话，我本来不想来看你，可看在我儿子的份上，我还是来了。”

　　“我很感激！你们母子都好吧？”

　　王家辉真心关怀地问。

　　“我们不错，小辉在美国的学业进展得很顺利。”

　　“谢谢你把小辉培养得这么出色。”

　　“这也有你的功劳，他从小被你抛弃，所以他懂事早，很努力。”

　　听到这里，王家辉惭愧地低下了头。

　　“我对不起你们母子俩，我有罪。”

　　王家辉一直胸怀大志，可他过于清高，不善于处理人际关系。几年过去了，和他一起分来的大学生，几乎人人都得到了提拨，最小的都是科长，有的甚至都到了副处，可他仍然是个小科员一个。

　　在一次同学聚会上，到场的男同学几乎都有了官衔，除了他。大家非常不解当年在学校最风光的他，为何到了社会却变的如此暗淡无光？

　　看到那些在学校表现平平，如今踌躇满志的同学，让王家辉深感不平和受刺激。听着同学们的高谈阔论，王家辉落寂地坐在角落里默默无语。

　　那些曾经追求过王家辉，嫉妒过方媛的女同学看见王家辉如此不得志，她们非常庆幸自己没有被王家辉选中，否则她们会像现在的方媛一样连件像样的首饰都没有。

　　可方媛并不在乎这些，也没有受个别女同学幸灾乐祸式“安慰”的影响。看见一脸失落和委屈的丈夫，方媛坐在他身边抓起他的手，轻轻对他说：

　　“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最棒的那一位，他们谁都比不上你。”

　　王家辉看着妻子，向她投来了苦涩的一笑。

　　方媛从来没有因为丈夫没有一官半职而嫌弃他，总是给他安慰和鼓励。回到家里，王家辉总是在向方媛诉苦、报怨。方媛一直在扮演耐心的聆听者和暖心的开导者。

　　一次方媛又安慰开导他说是金子总会发光，让他不要灰心，继续努力工作。王家辉一听方媛的老生常谈，气就不打一处来，他向她吼道：

　　“收起你的说教吧，别把我当做你的学生，这些全是谎话。难道那些当官的是瞎子吗？我干的工作好坏他们看不见吗？”

　　他“咣荡”喝一大口水继续说：

　　“你没有听说社会上广为传送的名对联吗？上联是：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下联是：说你不行你就不行行也不行，横批：不服不行。多精辟呀，多写实啊。难道我还会相信什么努力工作吧，太阳一定会照在你身上的屁话吗？”

　　“社会上是有这样的现象，可也不是全部，你不要看得太绝对了。”

　　方媛劝他说。

　　“什么不要太绝对了，我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吗？”

　　他越说越激动，他站了起来。

　　“那些被赏识，得到提拨的人不就是一些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请客、送礼、阿谀奉承，溜须拍马的马屁精嘛。”

　　“不可否认有这样的人，可有相当一部分人是凭实干干出来的。你要想成功，就多学学那些人。”

　　“你又在给我说教了，我可不是你的学生。”

　　从此以后，王家辉变了。他变得虚伪，工作不再像过去那么认真、那么勤奋了，他开始钻研关系学，他用很多时间来拉关系，他千方百计去迎合领导。

　　果然，时间不长他就当上了科长。他从中尝到了甜头，他后悔自己成熟得太晚，浪费了大量宝贵的时间，如今他要快马加鞭，把宝贵的时间都抢回来。

　　凭着他的智商，自认为玩那些把戏就是小菜一碟，他玩得越来越游刃有余，有时他甚至会被自己高超的演技而感动。他嘴上奉承那些领导，心里却鄙视他们，恨不得把他们都玩死，才解气。他阴一面阳一面。虽然虚假，但他确实在成功。

　　后来他当上了副处。他得到了他想要的。

　　方媛并没有因为他的“成功”而高兴，反而因为他以这种方式“成功”而担忧。

　　在短暂的兴奋过后，王家辉又不快乐了。他经常在家里独自饮酒，过去他可是滴酒不沾。有一次他独自喝得半醉，他哭了，而且还很伤心。他抱着方媛哭诉他很累，一点都不享受。他说他都不认识自己了，自己是谁，他也不知道。

　　可第二天他一如既往地扮演着那个他自己也不喜欢的虚伪的王家辉。

　　与此同时他和方媛之间的关系也是越来越疏远了，因为他变得让方媛越来越不认识了。方媛总是劝他继续做原来的自己，不要变成一个失去了自我和自尊的人。他说自尊值几个钱，有权有势那才叫自尊。

　　他也越来越觉得方媛不能成为一个助他成功的女人，于是他开始向一个经常向他暗送秋波，颇有能量的女人靠近。

　　那个女人答应会帮他在场面上疏通并建立人脉关系，保证他仕途通畅。于是他拜倒在那个女人的石榴裙下，并把自己整个人都献给了她。

　　那女人不能满足这种与他地下情人的关系，便抛弃了自己相貌平平、烂泥扶不上墙的丈夫，要求和他正式结婚。

　　为此，王家辉也犹豫过，挣扎过。可最终抵不过那个女人的百般色诱以及她吹嘘自己如何如何有能量。他天真地想，有了这个女人，今后自己在仕途上会一路畅通。于是，他不顾夫妻情份和年幼的儿子，向方媛提出了离婚。

　　“真的王家辉，当年我是那么的恨你，那时小辉才几岁，你就让他承受了那么多的痛苦。”

　　“我有罪，我对不起儿子。”

　　“你还对不起我的母亲，我母亲对你像亲儿子一样，可你让她伤心。”

　　“是的，我不是人，她老人家去世时，我也没有去给她送终。”

　　一直低着头认罪的王家辉，擦了一下眼泪接着说：

　　“我感到我最对不起的还是你了！”

　　他想到当年方媛对他的温柔体贴，在他不顺的时候鼓励他，在物质生活上也从未向他提出过什么要求，从未给他施加过任何压力。面对这样一位贤惠的妻子，自己竟然狠心将她抛弃了。想到此，他开始哭泣，一种发自内心的真正忏悔的哭泣。

　　“方媛，你知道吗，我后悔过。在小辉小的时候，我到小辉的学校去看过好几次，可他不理我。我给他买东西，他也不要。我想去看你，怕你骂我，我也不敢去。我想去见小辉的外婆，我更没有这个勇气。”

　　“我真是谢谢你还有这份心。当初你那么绝情地离开我们，你有没有想过给我们祖孙三代造成怎样的伤害？”

　　方媛本来是打算安慰王家辉的，可是见到他以后，心中的怨气不由地冒了出来，便控诉他。

　　“是，我现在想想真是不能原谅自己，我怎么能抛弃你们和那个女人好？”

　　和那个女人结婚以后王家辉发现自己掉入了魔窟。这个女人在外面装得温柔、贤惠，可一回到家里就对他指手画脚，所有家务活全推给他干。过去方媛是舍不得让他干活的。

　　她脾气暴虐，经常莫明其妙大发雷霆、歇斯底里。为了息事宁人他只有忍让。别看他在外面是王处，可一回到家里，他就要看她的眼色行事。

　　这个女人想王家辉为了往上爬可以抛弃他的结发妻子跟自己好，他同样可以为了找到更有能力的女人而将自己抛弃，因为他有让女人欢心的本钱。所以必须管紧他，不能让他的尾巴翘起来。

　　有时王家辉也会扪心自问，我舍弃了那么多珍贵的东西，得到这些，值得吗？王家辉自己也很清楚，官场虽然有阴暗面，但那毕竟是少数。和那些勤勤恳恳工作，认真担当着一份责任，有着良好业绩的人相比，他有深深的自悲感，并时常感觉不踏实。

　　他经常担心像自己这样靠拉关系爬上来的人，总有一天会被打回原形，这让他整天如履薄冰。他开始觉得官场没那么好玩了，他开始厌倦了。

　　他最害怕的是廉政风暴，因为他在那方面也是不干净的。一旦风暴来临，他定会暴露。与其提心吊胆地受贿，还不如自己也下海去赚。他觉得自己这些年付出得太多、太多，他要用金钱的形式把它们都捞回来。于是，他毅然决然地辞了官，成立了一家贸易公司。

　　公司成立即初期，碰上了几次好机会，王家辉的公司确实也赚了些钱。到后来，由于他不善于管理，加上那个女人的干涉，公司表面繁荣，实际上亏空很严重。

　　眼看着公司就要破产倒闭了，他感觉自己已经到了穷途末路。怎么办？就在他绝望的时候，那个女人又给他指出了一条出路，就是伪造假材料，向银行借款，拿到钱后，移居海外，一走了之。

　　刚开始他有些害怕，犹豫过，可看到自己到头来，什么也没有了，他心有不甘。于是他铤而走险，编造假材料向银行借了巨款。

　　就在王家辉准备开溜的时候，他的图谋被银行及时发现，并向公安机关报案。

　　他是在机场被逮捕的。当冰冷的手铐将他的双手铐在一起的时候。他的心坠入了无底的深渊，他觉得自己完了。

　　后来，他被检察院刑事起诉。他因以非法占有为目的，诈骗银行贷款，而且数额巨大，情节特别严重，被判处10年有期徒刑，并处以罚金。

　　“你为了实现你的所谓的理想，不仅狠心抛弃我们母子，你也毁了你自己。”

　　“我是鬼迷心窍，我现在万分的悔恨。”

　　王家辉声泪俱下。

　　方媛看着这个正在哭泣的男人，这个现实版的陈世美，心想，真是活该。当年自己把所有的爱都给了他，可他却卖身求荣投到别的女人的怀抱，走向歧途，现在得到了报应。

　　“这有什么办法，你自己种的苦果，你必须自己尝。”

　　“方媛，我很后悔，可是没有后悔药啊。要是我当初听你的，那怕我现在仍然是个小科员，我该多幸福。”

　　王家辉现在对他过去不屑的科员一职充满了怀念。

　　“王家辉，我一直在想，如果你坚持踏踏实实做人，凭你的才气，虽然可能慢一点，今天你也许会有所成就吧？不至于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成就我不敢说，但我绝对不会到这种地方来。是我太贪婪，我想要的东西太多。”

　　“你能想明白这些也不错。”

　　“方媛，跟你离婚以后，我还时常想起我们在一起的幸福时光。有一次我在梦里喊你的名子，被她听到了，她竟然动手打我，还要死要活的。她竟逼着我给她下跪，才肯罢休。”王家辉终于找到了倾诉的对象，他要把自己多年来受的委屈全都倒出来。

　　方媛听到这里，她摇摇头，她恨铁不成钢地说：

　　“你的那些丑事，不要让我儿子知道，宁可让他觉得你是一个负心的爸爸，也不要让他知道你是一个窝囊的被别的女人折磨的爸爸。”

　　方媛生气地说。

　　“我只跟你说，那怕你恨我、瞧不起我、笑话我，我也要告诉你。我入狱以来，没有人来看我，我没有一个亲人，我毁了自己的一生，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我万念俱灰，我好几次想自杀。”

　　王家辉再次声泪俱下，他哭得很可怜。

　　方媛用无奈的眼神看着王家辉。

　　“我现在人虽然还活着，可我的心早就死了。”

　　方媛有些心软了，她想“自古贤妻夫祸少”王家辉落到这步天地，有一大半是被那个女人害的。她想自己当初不要放弃他，他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自己也是有责任的。可是当时他已经走火入魔，自己当时能把他拉回来吗？

　　“好了，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你好好在这里改造吧，我和小辉还是关心你的。”

　　王家辉听到这话，他止住了哭泣，他抬起头来，两眼放出希望之光。

　　“真的吗？你和儿子还关心我？”

　　他像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看着方媛。

　　“不过你不要期望值太高，我只是关心你而已。”

　　“我知道，我已经很感激很知足了。”

　　他用手擦掉自己的眼泪。他问：

　　“我的事，小辉他知道吗？”

　　“他听说了。”

　　方媛叹了口气说。

　　“我给儿子带来了耻辱。”

　　王家辉再次低下了头。

　　“算了，事已至此，想多了也没用。好在，你的事并没有给小辉带来太多负面影响。我想，小辉是一个心理素质很好的孩子。”

　　“那就好。”

　　听方媛这么说，王家辉心里多少有了一些安慰。

　　“另外，小辉说了，等你老了，出来以后他来养你，让你安心改造。”

　　开始王家辉好像没有听清方媛说什么，当他用怀疑的眼神注视着方媛。方媛肯定地向他点了点头。

　　当王家辉确信他听的没错时，他的泪水再一次喷涌而出。他像一个犯了大错后得到宽恕的孩子啜泣着说：

　　“方媛，下辈子做牛做马，我也要报答你们母子啊！我万万没想到，我儿子能说出这种话，让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也让我羞愧难当啊。”

　　“儿子他要孝敬你也是应该的，毕竟你给了他生命。”

　　“可我没有尽到爸爸的义务，”

　　王家辉用拳头捶着自己的胸口，扪心自问地说：

　　“在他小时候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在干什么呢？”

　　“这些，我儿子已经原谅你了。”

　　王家辉手握电话，他泣不成声。

　　“王家辉，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善良和爱永远是主流，邪恶是少数。你儿子他是一个非常好的孩子，他在用他那颗宽容、善良的心还在在爱着你这个爸爸。”

　　“方媛啊，听你这么说，我快受不了啦！”

　　“你好好改造吧，等你出来后好好地爱你的儿子，把你这么多年欠他的全都补上。”

　　王家辉抬起头来。

　　“我还配爱我儿子吗？”

　　“只要儿子还认你这个爸爸，你就配。”

　　“方，我现在除了想哭，我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过去口才一流的王家辉真的什么也说不出来，他现在只会感激地哭泣。

　　“所以你要勇敢地面对现实，好好改造，好好活下去，将来出来了好好去爱你的儿子吧。”

　　“我恨不得现在就见到我的儿子，我宁愿给儿子跪下来谢罪。”

　　“王家辉你也不要这样，你毕竟是个父亲。我儿子也不希望你这样。你应该像一个父亲的样子，重新站起来。让他为你而自豪，而不是难为情。”

　　“方，我听你的。我一定要重新做人，我要抬起头来。我有好多年没有见到儿子了，都不知道他现在长成什么样子了？”

　　“我儿子不仅心地善良，学习好，那也是一表人才，比你当年还要强好几倍。”

　　方媛自豪地说。

　　“是吗？谢谢你把他养育得这么好。”

　　王家辉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王家辉，我这次来还想告诉你一件事。”

　　王家辉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警觉地看着方媛问道：

　　“什么事？”

　　“我马上要结婚了。”

　　王家辉的眼中闪过一丝忧伤和失落，但马上又被一种关切所取代。

　　“他人怎么样？你了解他吗？千万别，”

　　后面的话王家辉没有说出来，但方媛明白他的意思，就是别再找一个像我这样的人了。

　　“谢谢你的关心，他非常好，最起码他人品绝对可靠。”

　　听到方媛提到了人品问题，他不由自主地身体又向下缩了一节。

　　“那就好，那就好”

　　王家辉喃喃地像是自言自语地说。

　　“我这次来看你，还是他建议的呢。”

　　“是吗？！看来你终于找到好人了。”

　　王家辉又感激又吃惊地说。

　　“是的，上苍是公平的，让我方媛下辈子有了依靠。”

　　“你要结婚，儿子知道吗？”

　　“儿子知道，他支持我。”

　　王家辉心中不由的一阵酸楚，但他立刻又意识到自己已没有了酸楚的资格，他马上说：

　　“噢，好，好。”

　　“我给你带了些吃的，放到门卫那里了，多加些营养吧。”

　　“谢谢！谢谢！”

　　“你自己多保重吧，我以后有空还会来看你。”

　　王家瑞辉鼻子再次发酸。

　　“你结婚以后，就不方便过来了吧。你的心意我领了，好好跟他过日子，我会照顾好我自己的。”

　　“他是一个心地很善良的人，就是以后我来看你，他也不会反对的。”

　　“那你一定要代我谢谢他，只要你过得幸福，我觉的我的罪孽就轻一点。”

　　“我会的。”

　　“你转告儿子，我会好好改造的，我还会好好锻练身体，让他放心。我将来会以一个新的面貌出现在他的面前。”

　　“那就好，你这样，也不白费我们大家对你的苦心。”

　　探视结束时间到了。方媛起身要回去了，王家辉眼里流露出依依不舍的神情。

　　方媛走出了探视室，外面的清新的微风吹拂着她的短发，她不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她觉得自己心里好敞亮，因为她让一个绝望的人重新看到了希望。

　　王家辉还沉静在刚才和方媛见面的激动之中，在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人关心他，他没有被世界遗忘，想到此他激动万分。

　　方媛这个他初恋的女人，他儿子的母亲，一个被他深深伤害过的前妻，不计前嫌过来看他，让他羞愧，也让他冰冷的心开始融化，让他看到了在他的人生中还存在着希望。

　　她是一位多么美好的女人啊，可再也不属于他了。愿那个要跟她结婚的男人，永远爱她，不要再让她受委屈了。他在心里默默祈祷着。

　　一想到儿子，还有他说的话，他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他想为了儿子，也要好好活下去。此时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要好好改造，争取立功减刑，早一天出去和亲人团聚。

　　他仿佛有了第二次生命，而且这次生命是他的儿子给他的。他为自己第二次生命的诞生，他在监室里，痛痛快快、无所顾及地痛哭了一把。他要让泪水把自己冲刷得干净再干净一些，他要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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