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大蛇与离去

　　日子也就这样淡淡的进入八月，山谷里的人没有再出谷。大家为了能有个好收成，不是在地里除草，就是在割草沤肥。在空闲的时候，大家都或多或少开了一些荒地出来，打算种些油菜花，来年收了榨油吃。听到要种好看的花菜，木秀可高兴了，一直嚷嚷着要吃花菜。一说到花菜，就想到吃面，可惜阿爹带回来的面条都让那三个人给吃了。虽然那三个人说一定会带很多很多的面条回来给木秀，但是木秀有点不相信。听爷爷说种油菜花有花吃，木秀就问爷爷：

　　“阿爷，那我们也种面吧，这样家里就有面吃，不用买了。”当时阿爷正抱着她，和那三个人在庄稼地里，聊着冬天该种什么。

　　“秀儿想吃面啦？”阿爷玩笑似的问问孙女。

　　“嗯，想吃，就像春节的时候一样，放点猪油渣渣和小青菜就行。不过不能放苦苦的花菜，阿秀要吃甜的。”木秀鼓着小嘴，皱着小眉头，就好像刚刚才吃了出花的芥菜苗一样。

　　“那你说要怎么种面？”陆护卫觉得这个扎着小辫子，簪着小野花的小女孩很可爱，免不得想逗逗她。

　　“你怎么连这个都不会，当然是撒面种啊。”前面的话还算靠谱。“我看过了，面篮子里还有一些碎面，把它揉揉碎撒上就好。第一年就先种少点吧，免得种不好糟践了粮食。”说完还傲气的扬扬小下巴，用着阿爷一贯用的语气。

　　“哎哟喂，我去过那么多地方，第一次见把碎面撒土里，就能长出面来着。”赵逸辰一听这童言稚语，立马绷不住大声笑了出来，哽在心头的郁气都散了不少。不禁又问：

　　“那碎面种出来的是啥？”

　　“还能是啥，当然是面条啦，一棵长一两把吧，我也不太懂。”说完，咬着手指思考了一会儿，继续说“那玉米一棵就能种出一个玉米咧，面肯定也是一样的，一棵长一把。阿爷，你说我说得对不对啊？”说完还向阿爷求表扬。

　　“对，哪能不对呢，我家秀儿会得可多了。”阿爷笑呵呵的附和自己的孙女。孙女还小，很多事要慢慢教。而那三个人有两个则笑弯了腰，有一个则只是稍稍牵动了嘴角。等他们笑完，木秀就问陆护卫：

　　“你刚刚说你去过许多地方，是真的吗？比我爹去的府城还要远吗？”

　　“嗯，比府城远多了。”陆护卫呵呵笑着回答。

　　“我听说有一种很大的海，里面有一种比房子还要大的鱼，你见过吗？”木秀不自觉的就把梦里梦到的东西说出来。

　　“这孩子之前老做怪梦来着，不过情人收了魂就好了。”阿爷看着三人有点震惊的表情，怕他们有什么想法，才解释了一下。

　　“没事，我还以为是你们大人和她说的着玩呢。”赵逸辰安抚了老人家后，回答木秀的问题“那个大海是很大，但是海里是不是有那么大的鱼，我们不知道。”

　　“明明就有的，很大很大的鱼，也有可凶的鱼。”木秀的梦里，这些都是真实存在的。“那你们去过那种很大片的草地吗，比这里大很多很多，一眼都看不到头那一种。”木秀继续发问。

　　“我还真去过那种地方，就在北方的边境，那里也有羊，不过和你们这里的不一样。”陆护卫想了想说道。

　　“是不是那种毛长长的，白白的羊······”

　　熊孩子的十万个为什么攻击力非常强，特别是那些“有见识”的熊孩子。几个人一边应付着木秀千奇百怪的问题，一边往回走。就在几人觉得招架不住的时候，木秀的五叔急匆匆的跑了过来，上气不接下气的喊着：

　　“蛇···蛇····大蛇···好大一···条···蛇，正在···正在吞羊···呼呼···羊···”

　　陈护卫一听有大蛇，赶紧跑过去，一把提起五叔，留下一句“我去看看”就跑开了。他刚刚一直注意着四周动静，当然知道五叔是从哪里跑过来的。在他的职责范围内，他绝不允许有危及到主子安全的东西出现。陆护卫见主子随后跟了上去，赶紧也跑了。阿爷怀里还有小木秀，只能先回家。

　　阿爷回到家，把木秀交给老婆子，交代家里女人一定要看好孩子后，带上四儿子出去招呼了几个没出去打猎的男人，抄起砍刀锄头就朝西面找了过去。等大家跟到西边峡谷的时候，正好看到陈、路两个护卫和蛇缠斗在一起。五叔和赵逸辰正蹲在一只全身布满粘液的小母羊旁边，看样子小母羊已经断气了。大蛇见人多，转身就想钻进峡谷边的石缝里。

　　陈护卫一看，和路护卫默契的对望一眼，一个袭击蛇头，一个拉蛇尾。阿爷等人见了，也都纷纷上前帮忙压制住蛇身，不让它蜷曲，不然蛇能把人缠死。尽管蛇的力气很大，但是两个护卫似乎有些本事。最后蛇被长匕首刺穿七寸，痉挛了一会就没动静了。大家这时才一把坐到地上，浑身打颤。好险，要是让它逃了，过后肯定会回来祸害人。

　　渐渐的，大家找回了力气，开始站起来观察大蛇。这一站起来，阿爷才知道自己的右脚崴了，还有一个族叔左手腕脱臼。其他人除了点小擦伤，都没什么事。陆护卫帮两个人正了骨，就问大家要怎么处理蛇。这是一条网纹大蟒蛇，将近七米长，大概一百二十斤把。像这样大的蛇，大家都有一种敬畏而恐惧的心理，要不是刚刚惹怒了它，大家可能就放它走了。几个老人商量了一下，觉得只将蛇皮剥下来，蛇身就去拿去远一点的地方挖深坑埋了。

　　两个护卫配合村里几个老人，将蛇皮整个剥下来，年轻的汉子们则将蛇身抬到峡谷里找个地方埋上。而五叔现在也在刨坑，就在小水塘旁边，他要把小母羊葬了。这只小母羊可是他一点一点看着长大的。眼见天就要黑下来，大家赶紧把手上的事忙完，拉上蛇皮回去。四叔和五叔在前面赶羊，陆护卫扶着阿爷，一群人紧赶慢赶了半个时辰，终于在天全黑的时候回到了家。

　　二叔和阿爹正举着火把，准备和风家父子一起去看看情况，今天他们去山里打猎去了，不在家。一回来听家里女人哆哆嗦嗦的说什么大蛇进村的，半天搞不清楚状况，女人总是这样抓不住重点。不过他们还真是错怪女人们了，毕竟阿爷出去的时候只交代了有大蛇进村，要看好孩子守在火堆边，不要出去乱走动。而且招呼大家的时候，也只是高喊“去打蛇啦”。就这样，女人们怎么可能知道具体的事情啊。

　　“我就知道那里有蛇，只是没想到是这么大的蛇。”二叔听完整件事情，举着火把将蛇皮看了一遍说道“我每次经过那里，都能闻到蛇腥味，以为那是个大蛇窝。我还想着哪天蛮军退了，就出去买些雄黄，探探蛇洞去。”之前的雄黄都洒在了房子周围，剩下的不多点，家里人进山要用。二叔是一个捕蛇老手，对蛇的气味相当敏感。

　　“我想之前丢的那只羊羔，肯定也是这蛇吞的。”阿爹想到之前家里也丢过一回羊，家人还以为是羊贪玩钻到石缝里被卡住出不来，还出去找了一圈。

　　“这蛇那么大，别哪天把孩子给吞了。幸好发现得早，不然想想都让人害怕。”木秀一个堂叔奶奶一边说，一边远离蛇皮。

　　大家一时也没想出来该怎么处理蛇皮，就只能将它放在缓坡上，各回各家去了。那边，五叔和几个小伙伴还举着火把，围着蛇皮不时踢一脚。

　　“你们不知道，我那时候有点口渴，就想去水塘那里喝点水。突然就听到我们家小母羊‘咩咩’的叫唤，我赶紧顺着声音找了过去。”说完，五叔还夸张的擦了擦额头上根本不存在的汗水“我的个乖乖呀，那么大一条蛇，吓得我一个屁股墩就摔到了地上。眼见小母羊没声音了，我赶紧爬起来，一路跑回来喊人。······”

　　二叔听着五叔还在显摆得没完没了，赶紧叫他回家。大家都没吃晚饭呢，自己饿得两腿打飘，那小子居然还那么精神。这一晚很多人都睡不好，不是噩梦就是失眠。当晚五叔就发了热，毕竟才十岁的孩子，第二天瞪着熊猫眼，一副精神不振的样子。二叔和风家父子研究了一番，决定将蛇皮缠绕着钉在树桩上风干。那根木头是家里之前修房子的时候砍的，有二叔腰那么粗，被刨得滑溜溜的，十二三米，很适合用来钉蛇皮。于是当天，一根钉满蛇皮的木桩，就立在了凹洞中间特地留出来聚会用的空地上。

　　又过了两天，赵逸辰带着两个护卫离开了山谷。他们在这个山谷里已经一个月了，外面应该也乱得差不多了，到他出手的时候了。走之前，他答应木秀会给她带很多面条，还有真正面条的种子回来给她。木秀听来可高兴了，她还要求赵逸辰给她带两棵石榴树，她喜欢吃石榴。以前每年中秋她生日的时候，她都能吃到一两个石榴，可惜今年阿爹不能去府城，买不到石榴。赵逸辰认真的答应了木秀，看见她笑了，才转头离去，木秀的阿爹和二叔亲自将人送到出口，确定他们安全离去才回了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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