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收拾残局

　　崔老夫人将信将疑的抬眼，看了李夫人一眼。

　　李夫人咬牙，表情怨毒地笑起来，“若她不是咱们家的女儿，还怎么进咱们家的门？再说，若她真不是杨家的女儿，那就是欺君！”

　　崔老夫人双眉略微地舒展，咬牙缓缓道：“我就不信，她犯了欺君之罪，太后还能容她如此！”崔老夫人话罢，又提醒李夫人道：“务必得等这件事儿度过去，否则，咱们还要被动！”

　　因着粮油铺子的关系，豫国公府几乎变成了整个洛阳的笑柄。因着成日都是上门要账的，年节里上门拜年的人都少了大半。

　　到了初二，楚夫人带着三房的嫡子女同三老爷一块儿回了宿国公府小住。

　　杨辅着急着铺子的事儿，初二一早又带着李夫人进了宫，问杨柒柒究竟要怎么应对那粮油铺子的事。

　　“父亲，我只能从长安的铺子暂时填补一些，把宫里的窟窿给补上。剩下的，我也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若是不想一赔五，要不然就去找从前的那几个大掌柜，请他们帮忙高价进货。这样，总比一赔五要省一些。再不然，就是让李元忠再想法子找找货源，没有货源，这粮油铺子往后自是不能再卖绵糖。其实，不卖绵糖也没什么的。只是，因着这件事儿，铺子算是信誉扫地，往后只怕干什么都难了。”杨柒柒说着，啧啧叹道：“可惜了那两个好铺子。”

　　杨柒柒说的有理有据，又格外真挚，杨辅瞧不出里面有什么水分，也想不出什么更周全的办法，只得点了点头。

　　李夫人还有些不甘，道：“你就没有别的办法了？那铺子，也有你的心血。”

　　杨柒柒神情一黯，缓缓地垂下了头，“母亲，我也很心疼，很是不甘心。可有又什么法子？”

　　李夫人道：“那银子谁来陪？你来出这个银子？”

　　杨柒柒冷哼了一声，幽幽道：“母亲，做生意总是有赔有赚的。<>我是想给您出这个银子，可我也实在是爱莫能助。我连最赚钱的铺子都给您了。您总不能让我把二师哥送我的田庄也给卖了还钱吧？”

　　李夫人一扬眉毛，理所当然的点头道：“这又有什么不对的，当初不是你二师哥赔了我三十万两的白银，我何至于要你的铺子？”

　　杨辅自然不知道李夫人拿钱给杨柒柒出去做生意的事儿，一听这话，当即皱了眉，冷然问道：“三十万两白银？你哪儿来的这么多钱？”

　　李夫人面色微僵，小声解释道：“这不都是我的嫁妆、平日省吃俭用的用度、和我家里的贴补钱吗！”

　　杨辅气的额上微微凸起青筋，指着李夫人，竟有些不知该怎么说好，抬手点了点，道：“你可真是……”

　　李夫人慌张地申辩道：“老爷，咱们平日里府上的开销有多大，你也不是不知道。靠着那些佃租生意，也勉强能有些富余。可如今儿女都到了娶亲嫁人的年纪，总要为她们多置办一点儿吧？再有，往日各家的走动，那银子都是流水一样的往外洒。”

　　杨辅瞪着眼睛，问李夫人道：“那你自己的私库还有多少银子？”

　　李夫人小声答道：“也不过是剩下二十多万两，再多也没有了。”

　　杨辅一副不知该如何说的模样，袖子一挥站了起来，道：“那些银子先用你自己的私库来补，公中的银子，没有我的允准，你不许动。”

　　李夫人神情很委屈，也没敢再多说什么，站起身同杨辅一道走了。

　　之后，杨辅果然说到做到，让李夫人先拿出银子，派李元忠去寻那几个被他赶走的大掌柜，高价买那些人手上的货。当初李元忠赶这些人走的时候，别提多趾高气昂，如今没过多少时日，转头又来求人家，也只得硬着头皮，低三下四的自打嘴巴。<>

　　花出去五万两，也不过勉强添了几个小单子。如归锦楼、百戏楼这样的大酒楼饭馆，都不肯再用粮油铺的东西。

　　商家这个东西，一旦信誉扫地，买卖就很难再做起来。

　　最后，李夫人还是要填补生前的六十万两银子。她自己的私库全添了不说，还暗暗典当了好些首饰细软。万不得已，才同杨辅开了口。

　　崔老夫人心里却是很不乐意的，原本她是把这错处怪在杨柒柒头上的。可听说李夫人前后竟有近六十万两银子的私库，难免心中存疑。怀疑李夫人的私库，是从贪墨公中银子而来。

　　这中间乱七八糟的事儿，实在太琐碎，不提也罢。

　　粮油铺的这件事儿，过了五日，才总算彻彻底底地解决。若非有杨柒柒从长安挪回来的三百担绵糖，豫国公府就没法安安稳稳地收场了。

　　这日，正是初七人日。照着往年惯例，各家皇亲国戚、朝臣贵胄，都会入宫列席这日的宫宴。

　　在大雁，没有父母给儿女守孝的说法。过了杨景谏的头七，又逢他是为国捐躯，没有那么多的忌讳。因此，杨辅和李夫人等也自然要出席的。

　　歇过午觉，杨柒柒一壁对镜梳妆，一壁听竹意叙叙的同她抱怨道：“姑娘，照我说。您就不应该管那破事儿，让宫里怪罪下去，二夫人吃不了兜着走。”

　　杨柒柒细长的手指，挑着小妆龛里的花黄，曼声道：“凡事别只看眼前，我这样做，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这么一场大戏，就补上一个李氏，还不够我费心费力的呢！”

　　竹意笑嘻嘻道：“索性，咱们这里外赚回来了三十万两。也是姑娘您聪明，把二夫人都给摸透了。”

　　“说来说去，一是怪她不信我，二是怪她贪得无厌。<>我也是笃定了，她绝不会留我原来的大掌柜，才肯在她说要的时候给她。”

　　“真是，姑娘事先没知会，奴婢心里还真心疼呢！”

　　这大坑原是杨柒柒自李夫人开口管她要铺子的时候就挖好了的，只等着李夫人自己一脚踩进陷阱。把她的人更换后，她便将这些人都转到了自己从前就暗自开起来的小铺子去。又让归锦楼和百戏楼给李元忠大单子，派人把宫里的单子接去通运。她这一个圈套、跟着一个圈套，狠心把洛阳的通运粮油铺给砍了，就是为了让李夫人能够越陷越深，最后不得不打起秦岭金矿的主意。到时候就算慕容时小心谨慎，没有被拖下水，可也免不得惹上一身脏。

　　杨柒柒随意挑了一个银色的花胜，凑趣的贴在了额上。

　　正装扮的功夫，竹枝进了门，道：“姑娘，二夫人和三姑娘入宫了，直接去了李贵妃的仙杼院。”

　　杨柒柒含笑，道：“母亲进宫了，咱们也应该去仙杼院。”

　　同太后问过安，杨柒柒便带着竹枝、竹意等人去李夫人处。

　　到了仙杼院，便瞧见外面的太监宫女站成一排，守在外面。一瞧，便知道里面是屏退了左右再说话。见杨柒柒来了，李贵妃的大宫女茗春见是杨柒柒来了，忙陪着笑道：“姑娘且等等，奴婢进去通报一声。”

　　杨柒柒微笑着颔首，但见茗春转头的时候向着旁边的宫人递了一个眼色。那宫人便是不着痕迹地微微挪动了身子，正好挡在了杨柒柒的跟前。很快，茗春笑呵呵地返回，请杨柒柒进门。

　　此时，出了李氏与杨玉娆，正殿里还坐着慕容时。众人见杨柒柒进了门，是表情各异。杨玉妍眼中的厌恶和憎恨一闪而过，勉强带着笑，这笑容充满了抵触。

　　李夫人面上也有些很不欢迎的神情，虽然淡淡的，旁人未必能瞧明白，但在杨柒柒眼里，是清清楚楚的。

　　慕容时殷勤的含笑，道：“七表妹怎么过来了？”

　　李贵妃也客气地说道：“快坐，茗春，去拿陛下前两日赏下的春茶来，柒柒最爱喝这个的。”

　　茗春忙应了一声，恭敬地退了下去。杨玉妍听见这话，心里大是不痛快，但觉李贵妃从来没有像这样近似于巴结一样的对待她。

　　杨柒柒不用再多看，也能瞧出在她来之前，几个人必然是在商量着什么。这几个人坐在一起，能商量什么？

　　若是杨玉妍的婚事，不会也让杨玉妍在场的。她想来想去，只有秦岭的事儿了。

　　大殿内一时静谧下来，李夫人不自在的咳了一声，显然是有话要说。可见她来的不是时候，打断了几人的谈话。

　　“贵妃娘娘再考虑考虑吧，这种事情，实在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李夫人这话一说出口，杨柒柒更笃定，必然是秦岭的事儿了。

　　李贵妃眼神发亮，明显是有些心动的。可因着杨柒柒在这里，也没有再多说下去的意思。只招呼李夫人道：“你既入了宫，柒柒如今又在太后身边，被照拂了这么多日，实在应该先同她老人家问个安。”

　　李夫人也跟随着李贵妃起身，道：“我自己去只怕太后娘娘懒怠见我，这才先来的仙杼院。”李夫人说着，招呼杨柒柒道：“咱们走吧。”

　　杨柒柒不紧不慢的起身，缓缓跟在李夫人、李贵妃等人的后面。

　　慕容时走在最后面，此时，自身后俯身凑近杨柒柒，似笑非笑的说道：“七表妹，豫国公夫人仿佛瞧出了什么，不大相信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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