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莫如不知
很多时候当人不知道某些隐密，便会觉得所有一切皆是风平浪静。
可一旦你突然知道某些隐晦的惊世骇俗秘密后，就很少有人能不去想其背后究竟牵连了多少人、多少盘根错节的内容，是否有更多的秘密而不为己所知。
就像而今的崔少商，看着床榻上低头缓慢喝粥的萧宁泽，听着叶安在其身旁絮絮叨叨地叮咛嘱咐他，心里却是在想着昨日发生之事。
那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发生得骤然诡异，结束后也让萧峰处理得干干净净、毫无痕迹。
除了崔少商外，没有人记得曾经发现过什么。
就连这场变故中的主要人物萧宁泽，再次醒转过来也是半点无觉察。他永远不会想到自己在昏迷时，心志曾为噬魂借机所掌控，更险些亲手杀死自己最尊最敬、最亲的兄长。
现在的萧宁泽还只是懊恼于之前一怒之下，杀掉萧峰的战马之事怎样向大哥解释以求原谅，却不知道自己差一点就要了自己大哥的性命。
“人也许有时候真是什么都不知道、不了解；才过得越加安稳、越加宁静。”
崔少商心中思虑无数，浑然不知萧宁泽已经唤了自己好几声，直到叶安过来推了他一下才反应过来，忙道，“泽少，有事吩咐少商？”
萧宁泽深深看了眼崔少商，眸光闪动间只是向房外扫了一眼，崔少商便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大少爷和蝶舞姑娘让叶老前辈派出去办事了，想来要过些时候才能过来探望你。”
“是啊，我让宁瑞和蝶舞那丫头出去为你找些上好的药材回来。”叶安听罢连忙补充，“你这次隐疾复发的突然，此次上路有太过匆忙，我临时随身也没带太多的药材。这朔州城又是我们停驻在襄国边境的最后一站，再往前还有赶三、四日的崎岖山路才能回到华国地界，如果你再忽然旧疾复发，老夫可真没有什么灵丹妙药来救你这条小命了。”
崔少商闻言淡笑：“叶老前辈可以告诉少商，你需要什么上品药材，我马上叫人去备齐送过来，何必让大少爷和蝶舞姑娘出去找寻。”
叶安对着崔少商斜叱了一眼，“老夫我都不知道准备什么，让你怎么找去？”
萧宁泽和崔少商听后皆是微怔，相互对视一下却默契无语。
拍了拍宝贝徒弟萧宁泽的肩膀，叶安脸上浮现出几分愧疚遗憾表情，长叹：“小狐狸，其实最近老夫真有点恨自己只精通毒物暗器上的研究，永远无法达到我父亲“神医”叶晋南在医术上的造诣水平。”
“这些年为了能控制你体内的经脉乱象，老夫查阅了无数秘籍史书、走遍了大江南北，却也只是帮你控制这十余年功夫。”
“而今你体内封印被那股逆脉冲开的只余下一道屏障，我也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再帮你渡过难关，所以你爹才急着带你去梵音寺找玄智大师想办法。”叶安神色异常哀伤落寞。
一直静听无言的萧宁泽望着叶安如此内疚表情，不由心下突暖，故意歪着头眨了眨浓密长睫，嘴角衔起几丝浅笑低语：“放心吧师父，您没听说常言道：‘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你的宝贝徒弟可是条快成了精的小狐狸，又是世人眼中祸害到几乎以达到人神共愤之人，怕是有心求死都不太容易，您何必如此难过。”
“什么死不死的，别胡说。”叶安原本暗然伤神之色突让萧宁泽这么逗趣之下，不觉开朗许多，心中怜惜这孩子如此难受下还顾念自己感受，只好轻哼一声只好假作生气道。
“你才刚到弱冠之年，没事老想这些要死要活的事作甚？再说这样的话，我可要罚你了。”叶安说完，自己先崩不住笑了起来。
叶安在萧宁泽身边陪了这小狐狸这么多年，好像连个手指头都舍不得碰他一下，每每看到萧峰对小狐狸横眉立目地训斥责骂，他都心疼得总是私下跟着萧疯子吵个没完没了，更别说罚萧宁泽了，想想他自己这句话说得都实在好笑，只得转换话题：“小狐狸，你别看蝶舞那小丫头年纪轻轻，可她的医术说实话比你师父我还要高明许多。”
“况且她还是南荒六部族墨羽族的族长，要知道南荒六部数百年间一直藏在苍穹山脉中为人所不知，可你爹萧峰却悄悄告诉我，他们南荒六部本是上古时代仙魔大战后流落凡尘的魔族后裔,千百年来一直被困在南荒之地。而且他们各部族之间皆各有所长，而墨羽族最精通上古灵力秘术的修习。”
叶安继续正色道：“听华老头的意思，他这小孙女更是他族中近三百年来少有的奇才，更将族内秘法和医术融会贯通起来，要不然你大哥也不会坠崖重伤之下让蝶舞生生捡回一条命来。”
“如今那小丫头说她有办法可以暂时压制住你体内的经脉乱象，我和你爹自然感激不尽。所以我让宁瑞陪她去找药材，也是希望她真可以帮你缓解些经脉逆流之苦。”
萧宁泽听罢只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垂眸不语。
随后叶安便和崔少商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而萧宁泽只侧卧在榻上淡笑倾听。
叶安二人皆知萧宁泽虽虚弱无力却是个少眠多思之人，想让他静下心来什么都不想休息，根本不可能。他更是个不喜欢安静休养的性情，所以就陪守在他身边说着闲话。
这期间华老头和萧成都先后过来探望萧宁泽，而萧峰却一直都未曾露面。
好在萧宁泽本就对自己这个父亲厌烦不已，更巴不得他永远别出现在自己面前才好，自然乐得看到不到。
可就在一屋子人皆陪着萧宁泽说说笑笑的功夫，萧峰却和蝶舞以及萧宁瑞同时进了房中。
萧宁泽久不见萧宁瑞出现，乍一看到大哥进了房自是开心惊喜，连带着暗淡墨眸都闪了几丝光亮，侧躺的身子也不由自主坐直了起来。
“大哥，你来了。”萧宁泽直接无视最先进房来的萧峰，只对其身后萧宁瑞亲切恭谨地轻唤一声，又向蝶舞含笑点头示意了下。
萧峰只得对完全无视自己的小儿子狠狠瞪了一眼，又不好当着这么多人发作，只得几不可查地皱了皱眉。
扫了在场众人一眼，萧峰方对蝶舞礼貌颔首：“依照刚才我们说谈的内容，就请蝶舞姑娘用你所说之法帮助宁泽压制他的经脉乱象，帮助他缓解体内折磨之一二。”
“萧伯父，我也只是曾经在族中流传下来的古典史籍上看到过这种方法，从未有机会对人施展过。”蝶舞认真审视下萧宁泽，轻笑一声，“若是一会儿此法使出对萧二少爷全无用处，还望萧伯父见谅。”
“蝶舞姑娘哪里话，若没有你的全心救治，宁瑞的命两年前就没了。”萧峰突然对着蝶舞，恭恭敬敬地深施一礼，“现在你又愿意出手尝试帮助宁泽，就相当于救了我两个儿子的性命，萧峰自是感激不尽。你大可以放手一试，无论成败与否，我萧家都对蝶舞姑娘的救命之恩没齿难忘、铭记于心。”
此话一出，在萧峰身侧的萧宁瑞也忽然走上前几步，深深作揖一拜到地。
蝶舞没有想到堂堂华国战神突然对自己行了如此大礼，微愣之间萧宁瑞又这般施礼感谢，立时后退几步，小脸娇羞得巧容艳若红霞。
几日相处众人都见惯了蝶舞空谷幽兰、从容自若的神色，如今看到蝶舞小女儿般的羞态，皆是隐忍不住地暗笑，到是让多日来压抑的情绪明朗起来。
而叶安更对着萧峰大声起哄打趣道：“萧疯子，依老夫看你若真感激人家蝶舞丫头对你俩儿子的救治之恩，不如和华老头商量商量成为亲家岂不是更好？让宁瑞娶了蝶舞作媳妇儿得了，这样才更为实在些。”
此话一出，房里笑声立时大了起来，蝶舞更是羞得脸若红帕、直捉着衣襟直跺脚。连萧宁瑞一直低垂的俊脸，也红得连墨眉都快染成红色了。
萧峰用手指点着口无遮拦的叶安狠狠瞪了眼，隐藏了唇角浮起的笑意，对蝶舞轻道，“蝶舞姑娘，叶安向来为老不尊，这辈子说话都是这般有口无心，你千万不要介意。你可以马上给宁泽医治，我们都先退出去。”
众人听罢都退出房间，而萧宁瑞却没有急着离开，他反是走到萧宁泽床榻前轻轻拍了拍弟弟单薄的肩膀。
对上萧宁泽明显有点受宠若惊的表情，萧宁瑞也未说话只是扬起个安抚笑容，轻轻点了点头才转身离开。
倒是蝶舞望着一直看着萧宁瑞消失而去的房门，在人前向来玩世不恭的萧宁泽仍一脸开心呆愣还回不神来的表情，暗自好笑不已。
良久后见萧宁泽还没有收回目光的意思，她只得故意轻咳一声，隐笑道：“喂，你哥都走远了，你能不能收回眼光，听我说两句或许可以救你性命的话。”
“我听了又有什么用？”
乍听到萧宁泽突然说话的蝶舞，一怔，“你说什么？”
萧宁泽终于转眸看向神情惊诧的蝶舞，薄唇浮着几丝无奈浅笑，“我知道蝶舞姑娘可能会告诉我一些，关于数百年前魔族对外秘而不宣的如何缓冲、疏引体内经脉逆流的方法，可是这些方法对我可能并没有什么用。”
“你还不曾听我说如何知道！”蝶舞秀眉微蹙，突又猛然想到什么般，猛地睁大明眸惊叫一声，“难道你？”
“我在进入你们墨羽族墨硕山宗祠秘门后，曾很仔细地研究过你们上古祖先隐藏在石壁上的古老壁画和一些随葬的奇怪诡秘魔族神器圣物。”萧宁泽澄澈眸子中隐纳着无数幽深难测的静谧，他
再次扬起一个古怪的笑容：
“而于我同行的少商又多少知道一些魔族隐密，所以我很早便知道了那些上古密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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