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一个月的时光就这么逝去。

　　别看这只是短短的一个月，容嬷嬷已经在巧燕阁中挤出一间暗室，以作‘教导规矩’所用。

　　其间不乏容嬷嬷自创的一十八种刑法。

　　在容嬷嬷还是宫里老嬷嬷的时候，这些刑法对付的一般是那些和如妃娘娘作对，然后被如妃娘娘拉下马的宫中妃嫔，或者是那些毫无坚硬后台的漂亮宫女，如今首当其冲的却是端慕慈。

　　巧燕阁的暗室中。

　　端慕慈被一个膀大腰粗的宫女啪嗒一声丢在了潮湿的地上。

　　她明明在御花园中散步的，只是忽然闻到一股迷人香的香味，便不省人事，醒来以后已经在巧燕阁的暗室中。

　　今晨，端慕慈去锦绣宫向如妃请安后，便顺道去了巧燕阁向容嬷嬷请安，这一次请安，容嬷嬷倒是没有怎么为难端慕慈。

　　端慕慈想了一个上午，也没有摸透容嬷嬷的用意，这下午便被迷迷糊糊抓进这暗室。

　　看来，这个容嬷嬷还懂得如何避人耳目，从眼下的情形看，端慕慈的哑巴亏是吃定了。

　　这一个月以来，容嬷嬷几乎每天都要对端慕慈‘教导规矩’，虽说一次又一次的刑罚，让端慕慈一次比一次难受，可是，容嬷嬷却从来没有如今日这般谨慎。

　　抬眸，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端慕慈大概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如果端慕慈没有猜错，容嬷嬷这一次肯定是要抬出她的拿手好戏，针扎。

　　端慕慈正想着，啪啦，一瓢透骨的凉水从端慕慈的头顶上浇下，突然间端慕慈打了个寒颤，让她冷了个透心凉。

　　四个膀大腰粗的宫女立刻上前来把端慕慈按住。

　　“正妃娘娘，你为什么总是要这么对我，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你了？”端慕慈一脸的无辜，她是怎么莫名其妙的招惹上这个老毒妇的，这一个月以来竟然对她如此无所不用其极的虐待。

　　“你还敢说？你还好意思说？”容发姣的面孔扭曲，眼发青光的盯着端慕慈看，“嗯哼？你当我不知道，嗯哼？你故意选在我嫁给五皇子的当日一同嫁入景阳宫，你是想要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啊，你是想要五皇子冷落我啊！嗯哼？若不是你毁了容，指不定你该怎样作践我呢！”这个容嬷嬷倒还真是个明白人。

　　“幸好上天有眼，让你这个毒妇给毁容了！”真不知道谁是毒妇，也许还真是半斤八两。

　　“这一切都是你猜的，你猜的，你不过是以此借口来作践我！”被按住的端慕慈歇斯底里的叫喊，看来她那些粉嫩的肌肤又要受苦了。

　　“如今我已经毁容，也不能和你争云表哥了，你为何还要如此待我？”

　　“云表哥？这叫的多么亲切呢！嗯哼？你不说我还不来气，你一说我倒是气不打一处来！”容嬷嬷的面孔从扭曲变成了狰狞，“你居然选在我的新婚之夜嫁入景阳宫，你是何居心当我容发姣是傻的吗？要我放过你，你也不想想，你要是没有毁容，我还逮不住这样的机会！”

　　“好狠的心啊你，我容嬷嬷好不容易盼来的老妪再嫁，你连这也要来插上一腿，说！你是不是出于嫉妒，要我容发姣的新婚之夜独守空房？”

　　出于嫉妒……听到了这话，端慕慈简直是无语了。

　　说着，容嬷嬷从裤裆里拿出了她的武器，一个雕工精细的小木盒子，里面的针大的，小的，粗的，细的一应俱全。

　　“娘娘，您身为五皇子的正妃，身份尊贵，这样的粗活还是奴婢们代劳即可！”旁边便有献殷勤的丫鬟在容嬷嬷的耳畔耳语一句。

　　“退下！”容嬷嬷向身后的丫鬟吩咐一句，朝着端慕慈狼眼一瞪，“今日我就给你说道说道，什么是规矩！”

　　从盒子中娶出一根针，容嬷嬷加力往端慕慈的身上一刺，“啊！”痛苦声划破天际。

　　可是，在这样潮湿的暗室中是不会传出去的，即便是传出去，这景阳宫中也不会有人会来搭救端慕慈。

　　“我看看你还闹腾不闹腾！”容嬷嬷又选了一根针，往端慕慈的后背加力一插。容嬷嬷能如此肆无忌惮的对端慕慈用针刑，也是料定了风清云不会碰她。

　　端慕慈隐忍着泪水，从袖子中取出事先准备好的布，她现在又能怎么样呢？与其求饶，大哭大喊的让容嬷嬷看不起，还不如先把自己的嘴堵上。

　　把布往嘴里一塞，端慕慈伏在地上，眼泪顺着双颊哗哗的流，任由容嬷嬷施展各种针刑，容嬷嬷怎么说也是年岁大了的人，自是经不得折腾了，半晌之后，容嬷嬷感到疲惫不堪了，心里的怨也发泄的舒坦了，这才把端慕慈放回了巧香阁。

　　***

　　锦绣宫中，不停的传出如妃的叹息声。

　　“娘娘，用口燕窝润润喉咙吧！”如妃的贴身侍婢把燕窝送到她的嘴边。

　　“拿开，拿开！”如妃挥了挥手，“我现在哪有心情用啊！”

　　“参见如妃娘娘！”风清思快步行至如妃跟前，向她施过一个礼。

　　“怎么样了？查到五皇子去了哪里了吗？”如妃稍微正了正身子，紧张的问道。

　　“这个……”风清思欲言又止。

　　“怎么？还没有查到？”如妃着急的拍打着椅子扶手，“你说说，你说说，你平常是和云儿形影不离的，这一个月以来，你们都多久没有在一起，你也不事先向我禀报，如果不是今天我的逼问，你还打算隐瞒下去？”

　　“刚开始臣也不知道五皇子最近都不在宫中，微臣还以为五皇子新婚，是与两位佳人在一起共度良宵，这才疏远了微臣！”

　　“那两个……是佳人？”如妃吁出一口气，“若是果真娶了两个佳人，倒是真的能拢住云儿的心，不至于时常往宫外跑！”

　　“那倒也是，对着这两个娘娘，也难怪五皇子他坐不住！”说到了这里，风清思想到当时第一眼见到这两位皇子妃的时候险些吐了出来的经历，有些忍俊不禁。

　　“唉，这云儿到底是去了哪里了？怎么到现在还不回来？”如妃着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

　　“这不是回来了吗？”门口传来了风清云那个熟悉的声音。

　　“云儿，过来，娘有话问你！”如妃朝着风清云招了招手。

　　“娘，您有什么话明儿再说，我现在犯困，想要回去休息了！”风清云打了一个酒嗝。

　　“你去哪喝酒去了？”如妃问道。

　　“是去了……反正……就是酒肆酒家那一类！”风清云摆了摆手，言语中有些顾左右而言他，似乎在故意隐瞒些什么。

　　“去了哪个酒肆酒家？”如妃逼问道。

　　“不就是……唉，不就是平常去的那些地方嘛！”风清云有些遮遮掩掩，不耐烦的说道，“娘，儿子都已经大了，您又何必事事都问的那么清楚，难道您就是一点自由也不给我吗？”

　　“娘这不是担心你吗？万一，万一让你父皇知道了这些天你都不在宫中，你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又要降低了不少！”如妃关切的看着风清云说道。

　　“娘，你放心吧，我又不是去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即使是父皇知道了，我也不怕！”说着话，风清云又打了一个酒嗝，“娘，我真困了，实在受不来，先回去休息了，您要还有什么吩咐明天再说，儿子一定洗耳恭听！”言罢，风清云晃晃悠悠的离开。

　　“小顺子，你给我留下！”如妃朝着正要跟从风清云离去的小顺子冷声道。

　　小顺子吓的身子抖了一抖，这才转身向如妃施礼，“如妃娘娘！”

　　小顺子硬是扯出一抹僵硬的笑。

　　“这些天云儿是去了哪里？”如妃眼眸一抬，“我希望听到的是真话！”

　　“去了，去了……凤阳楼！”小顺子跪下道。他自不敢欺瞒如妃，如妃对待不诚实的下人手段一向也狠辣。

　　“这名字听起来不像是一般的酒肆，凤阳楼是什么地方？”如妃疑惑的问了一句。

　　“京城最大的青楼！”风清思轻咳了两下以作掩饰后，神秘兮兮的向如妃说道。

　　“什么？云儿居然留恋青楼？”如妃紧张的站起身来，“这怎么了得，如果这事传到了他的父皇耳中，他还能有什么前程？我还能有什么指望？皇上可是最讨厌这样的浪荡子的！”

　　“哎哟，这云儿，这云儿，这是要气死我啊！他是不是嫌着最近的事情还少，还闹腾的不够？”如妃气的捶胸顿足，“不行，我现在得去景阳宫找云儿，不能再让他这样下去了！”

　　“娘娘，您稍安勿躁！”风清思挡在了如妃的面前，“腿长在五皇子身上，并不是您能够制止的！”

　　“难道就任由他如此胡作妄为下去？”如妃不解的盯着风清思看。

　　“娘娘，您先不要着急，先看看侄少爷有没有什么两全之策！”旁边的心腹丫鬟一边帮着如妃顺气，一边道。

　　“办法是一定有的，就看娘娘您如何把握了！”风清思挑眉一笑。

　　“怎么说？”如妃以询问的眼光看风清思。

　　“经过我这些天的观察，我已断定，无论如何，五皇子是肯定不会碰这两位娘娘的！”风清思稍作停顿，接着道：“毕竟五皇子肩负着为皇家传宗接代的责任，如果总不肯与这两位娘娘同房，又如何能为皇家绵延子嗣呢？”

　　“唉，发姣就算了，即便是同房也不能生，至于那个侧妃，唉，不提也罢，换做谁也不肯跟她同房！”如妃点头，表示认同风清思的说法。

　　“娘娘说的极是，所以唯今之计，只能是帮着五皇子再娶一房漂亮的侧妃，以此来拢住五皇子的心！”风清思继续道。

　　“嗯，说下去！”风清思的话完全符合如妃的心意。

　　“本来皇子娶妃纳妾还要讲求门当户对，如今容嬷嬷当着五皇子正妃，相信家世背景好，又长得漂亮的姑娘都不愿意一个奴婢凌驾在她们之上，她们便是不会嫁给五皇子为侧妃的，因而，咱们只能退而求其次，只讲究姑娘的容貌！”

　　“虽说这家世背景不用讲究，可是毕竟这是嫁入我们皇家为妾，怎么也不能太寒碜了！”如妃眼眸一转，“如果是娶为庶妃，思儿以为妥当吗？这样既能拢住皇儿的心，又能为皇家传宗接代，正好一举两得！”

　　“好是好，但是庶妃是没有名分的，相当于民间的通房丫头，这也是在变着法的告诉嫁进来的姑娘，将来生下的儿子只能养在正妃或者侧妃膝下，只怕是没有人愿意！”风清思说。

　　“唉，这家世太寒碜的怕失了我们云儿脸面，这家世好的，又怕人家姑娘不愿意，现在云儿还是新婚之期，又不能请皇上降旨为云儿纳妾！这可怎么办呢？”如妃有些苦恼的说道。

　　***

　　巧香阁中，菊儿正在帮着端慕慈上药。

　　“轻点，痛！”端慕慈疼的嗤牙咧嘴。

　　“二小姐，您忍一忍，这伤口有点深！”菊儿继续帮着端慕慈在伤口上撒药，“您说这正妃娘娘真够狠的，虽说针针都扎的挺深，可是却都是避开了要害来扎的！而且针孔极细，又不见血，如果不详加查看，还真是看不出来。”

　　“她以前扎宫女是扎惯了的，在这方面是经验十足！”端慕慈轻嗤了一句。

　　“二小姐，这容嬷嬷对待您是越发的变本加厉了，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菊儿乌溜溜的眼珠转了转，似乎是计从心生。

　　“你有什么更好的法子吗？”端慕慈稍微挪动了瘫软的身体，转首望了菊儿一眼。

　　“下午奴婢见你散步许久都没有回来，便出去找您去了，无意间却得到了一个消息！”菊儿静一静，接着道，“听说如妃娘娘为了给五皇子绵延子嗣，正张罗着为五皇子再纳一房妾侍！”

　　“什么？有了这一妻一妾还不够，还要再纳一房？”听到这里，端慕慈一紧张，便碰到了伤口，疼的钻心。

　　“二小姐，您先别着急，您听奴婢跟您慢慢说！”菊儿帮着端慕慈按摩，“听说如妃娘娘是因五皇子在新婚之期经常离宫，这才想要再纳一妃拢住五皇子的心……奴婢却以为这是天大的好事！”

　　“这能是什么好事？”端慕慈疑惑的问道。

　　“请娘娘恕奴婢说一句大不敬的话，您新婚至今，五皇子却一下也没有碰过你……”

　　“不仅没有碰过我，正妃他也没有碰！”端慕慈飞速打断了菊儿的话，脸上酝酿着一丝薄怒。

　　“所以，奴婢才说这是天大的好事！”菊儿继续道，“如今府里的四小姐与大小姐关系日渐融洽，却不得老爷待见，若是把四小姐纳为我们景阳宫的庶妃，对于您来说，便是利大于弊！”菊儿道。

　　“这话怎么说？”端慕慈似乎听懂了菊儿话里的意思，眼眸一亮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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