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谁家男孩有所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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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后，将洗好的碗筷摆放整齐，小男孩儿向后退了几步，背靠在满是油迹，不堪入目的墙壁上，浑然不顾脏与不脏，事实上小男孩儿穿着就很破旧邋遢。像没有骨头的支撑一般，小男孩儿软弱无力的滑坐在地上，双腿也岔成人字形，埋头深深的喘息着。从那急促的喘息声，就知道他此时很累，很累。在看小男孩儿整个人，果不其然的疲惫不堪之色显露无疑。
狭小的屋里，地上比较凌乱，周围摆挂了各种厨具，只有小男孩儿背后靠近门的位置才没有摆挂厨具。本就不大的房间，加上摆挂的厨具后，人活动的范围就更小了。此时，狭小的屋里安静无比，静的只能够听见小男孩儿急促的喘息声。原本强烈的阳光透过脏兮兮的玻璃窗微弱的射进房屋，照在小男孩儿蓬乱也不知多久没洗过的头发之上。
约莫几分钟后，小男孩儿调整下急促的呼吸声，缓缓的转过头，看向了窗的方向。阳光照在脸上，仔细看去，被蓬乱的头发遮住的是一张幼稚、青涩，眉目还算清秀的脸庞，眼睛更似清澈透明般的明亮。美中不足的是，长相和穿着打扮成反比。
仿佛间似看到了希望，瞬间有了动力。瘦弱的身体吃力的站起身，走向了门外。
但他不是去休息，而是去继续做其他的事情。做他这三年以来除刮风下雨不能出门外的必做之事，捡垃圾。也许你会错愕？可事实上他就是去拾垃圾。晚上不算，白天，也只有忙里偷闲出几分钟的时间他才能短暂，奢侈的休息休息。即使晚上，他也要很晚才能睡觉。所以短暂几分钟的休息时间小男孩儿是格外珍惜的。
......
滨海市的郊区，住的几乎都是穷人，而这里的房屋多是棚户居多，砖墙类的建筑物也只有着寥寥可数的几栋楼房，且呈现破旧摇摇欲吹之势，最高的也就只有三楼。还别小看这为数不多且摇摇欲吹的楼房，在这棚户为主的郊区，已经算是穷人眼里的有钱人了。真正的有钱人都住城中心，享受生活的美好，谁会吃多了没事做，住在这嘈杂、拥挤、混乱不堪、臭不可闻的郊区。白天都还好些，由于人们外出工作，忙碌或是其他原因，这类问题很少见。但当夜幕降临，就是这郊区最为‘繁荣昌盛’的时候了。小孩儿的嬉戏声、啼哭声、妇女的叫骂声、男人们吆五喝六的声音或是其他的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
总的来说，滨海市郊区的夜晚，各种声音此起彼伏，只有你听不到的，可谓是此声只应郊区有，滨海市得几回闻。
小男孩儿现在就居住在这片郊区里，寥寥可数的几栋楼房中，那一栋几欲被棚户包围住，一眼看过去外表还算入眼的二层楼房就是，此楼房目前也是此郊区人眼里的‘别墅’。为何这样说呢？因为相比此处其他的楼房来说，该楼房并没其他楼房的破旧，且装修还算得上是华丽。
楼房里，小男孩儿正举步艰难，小心翼翼的从厨房内端出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菜。由不得他不小心，不远处的餐桌上坐着一个长的五大三粗，浓眉大眼，满脸横肉的壮汉。壮汉正毫无禁忌，粗鲁自私、自顾自地吃着东西，嘴里发出很大的声响，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在嚼东西的样子。但这并不是让小男孩儿谨慎，忌惮的原因，真正让小男孩儿忌惮的是壮汉另一边一位正盯着他的中年妇女。
妇女长的很是难看，身材臃肿，典型的水桶腰，一看就给人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那种感觉。此刻妇女满脸厌恶之色不说，更加用一双怨毒的眼睛死死盯着小男孩儿，就好像小男孩和她结了不共戴天的仇恨一般。
小男孩儿一看妇女那张脸，就知晓她准是今天出去打麻将输了钱，不然不会这样盯着自己。平时就算在不满自己，也不会用上一双怨毒的眼神来盯自己的。而每当妇女出现这样的表情，就意味着她今天又在外面打麻将输了钱，想挑刺发泄情绪了。
“丫的，我盯你个肺。你特么又不是打麻将把钱输给了老子，用得着这样盯老子么？”小男孩儿在心里不停的咒骂道，真想顺着手里热滚滚的汤作势就给她盖过去。
但小男孩儿清楚，这话就是自己在心里面想想，发泄一通罢事。真这样做，他可不敢，至少现在不敢这样做，至于将来，他或许敢这样做。
为了不触碰妇女的霉头，免遭一顿毒打或狠言狠语的恶骂，小男孩儿只有小心，小心在小心。即使才出锅的汤端在手上很烫手，他也只有忍。以往纵多的经验教训告诉他，要是现在做的不好，一松手，打坏了手里的汤，迎来的绝对是妇女劈头盖脸的一通乱骂，甚至骂的不尽兴，还会拳脚相加。
小男孩儿将手里的汤菜稳稳的放在桌上摆放好后，顾不上被烫红的双手，立马拿过妇女面前的空碗去舔好白米饭放于妇女面前。一切显得殷勤无比，不知道的还以为小男孩儿在照顾自己的亲娘呢！也只有小男孩儿自己心里最清楚，自己照顾的不是亲娘，照顾的是特么神，还是瘟神。给妇女盛好饭后，拿起桌上将近缺了一小半的破碗，小男孩儿才举步向剩饭的地方走过去给自己盛饭。
饭桌前，妇女扒了两口饭，夹起桌上的一个菜就往嘴里送，嚼动几下后，紧皱着眉头，很艰难的咽着，就像吞下去的不是菜，是毒药一般。
反观一旁的壮汉，看见妇女这模样，立马动起筷子，夹起妇女刚夹过的那道菜送到嘴里，嚼动着菜，同时扫了妇女一眼后，又继续咀嚼着嘴里东西。
壮汉不明其意的一计扫眼向妇女传达着这菜也不是很难吃的意思！
为了证明这点，壮汉没多想，咀嚼时弄出的响动加大了几分。
原本想继续扒饭的妇女对壮汉的一计扫眼本就不舒服，不过是微微皱了皱眉头，并没说什么，但一听壮汉似乎刻意而为之的声音，顿时就火了，怒目一挑，额上皱纹极度堆缩在一起，很是深恶的看着壮汉。正是这样，让妇女原本就难看的脸此刻更加难看了。
面对这幅尊荣的妇女，壮汉不闻不问，直接无视了中年妇女的怒目，继续粗鲁的吃着饭菜。
妇女今天本就输了钱，他觉得小男孩做的菜难吃，就是想挑刺找小男孩发难，继而发泄情绪。现在，在她看来壮汉吃东西刻意加大声响的行为简直就是在有意和她作对，是一种无视，藐视。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妇女直接爆发了。
端在手里的饭碗，“砰”的一声响，使劲儿垛在桌上，碗里的饭也随之溅出一部分，有的落入了菜碗里，有的落在了桌上。而后又听“啪”的一声，筷子也一并拍在了饭桌上面，身体更是作势站直起来。
听着声音，在一旁盛饭的小男孩儿严重怀疑此刻妇女的手到底疼还是不疼。心底深处，小男孩儿是巴不得妇女拍的手疼，最好是直接拍残废更好。
“你特么在用刚才那眼神扫老娘一眼试试？”妇女蛮横的踢开脚下的板凳，盛气凌人的看着壮汉说道。
小男孩儿已经盛好了碗里的饭，但一看这是要蔓延成干架的趋势，便将碗里已经盛好的饭乘妇女注意力不在这儿时，又倒了出去，故作缓慢的又盛起饭来。心里面是乐成了花儿，真希望妇女和壮汉狗咬狗，互咬起来。
不过局面似乎令他失望了。
壮汉都懒得去看一副盛气凌人模样的妇女，又自顾自地吃起饭来，对于妇女的言语动作直接选择了漠视，似乎妇女的所作所为和他无关或者妇女争对的对象并不是他。
妇女也以为壮汉会站起来和自己对骂一番，想象中的结局一时并没有出现，狐疑的看着吃饭的壮汉，愣了几秒，没有说什么话。
妇女转身盯着小男孩儿。
瞬间，小男孩儿就知道自己被盯上。可恶的妇女有把矛头指向了自己！顾不上为什么会这样？虽对没有看见狗咬狗的局面有点失落，也没看碗里究竟盛有多少饭，小男孩儿转身，埋着头向饭桌走了过去。
“你特么是蛆啊，盛个饭要那么久！”妇女一看怯懦，埋着头走过来的小男孩儿，特不顺眼的骂了一句。
小男孩儿装作没听见，颤颤巍巍的坐在饭桌前，也不去夹桌上的菜，只顾往嘴里送饭，就好似3天3夜没吃东西的样子。在他看来此刻的妇女就如同一条疯狗在乱咬人。
屋里一时间很安静，只能够听见壮汉粗鲁的吃饭声，而小男孩儿造成的响动，直接被壮汉弄出的动静灭杀。非要说的话，那就是壮汉和小男孩儿都没去理一旁站着的妇女。
妇女一看这情况，欲势又准备发作。但最后不知怎么的，竟然泄去盛气凌人的气势，恨了壮汉一眼，拖拉着肥胖的身子回到二楼，没一会儿的功夫又走下楼来，一脚踢开半掩着的门后，大大咧咧的走了出去。
饭桌上，壮汉和小男孩儿很默契的相互抬头看了一眼，之后有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小男孩儿知道妇女刚才上楼拿的是钱，而壮汉知道妇女又出去打麻将。
片刻后，壮汉也吃饱了。把饭碗、筷子胡乱的往桌面一丢，满含深意地看了小男孩儿一眼，站起身，用手擦着嘴巴的同时走出了门外。
壮汉满含深意的一眼，小男孩儿清楚意味着什么。“剩下的你给收拾了，别他妈给我偷懒，不然，有你好受的。”
昏黄的灯光下，房间里更加安静了。桌上的汤菜还在冒着热气，小男孩儿一个人独自吃着饭菜。只是吃着吃着，似想到了什么，睁大眼睛，神情恍惚的眨巴着嘴巴，无以下咽。
仔细看去，小男孩儿幼稚的脸庞上还挂着两行泪水，甚至有几滴泪水以落进了碗里。
......
吃饱后，小男孩儿也没休息一会儿，便开始忙碌的收拾桌上的饭菜，清洗碗具。弄完这些活，小男孩儿略微休息了五分钟的样子，就走向了另外一间屋子。
推开门，房间混乱不堪，臭气可闻。地面上推放着一大堆的废物品，而这些废物品有一部分是小男孩儿捡来的成果，还有一部分是壮汉的成果。但壮汉不是像小男孩儿一样去捡来的，而是去远一点的郊区以低价收购回来的。
小男孩儿接下来的工作就是将这里的废物品分类开来，如破铜烂铁，饮料瓶，某种玻璃瓶，废字板等等。一直做到零点时刻才能睡觉。
要知道同样是废物品，价格也是不同的。很明显铜、铁之类的价格就要高上一些，其他的与之比较，又要低上一部分。壮汉有一辆破旧的三轮车，也有自己的渠道去滨海市中心销售，就干上了这一行。由于便宜，出售者抱着多卖一分是一分的心思；壮汉又一家独大，独揽此活，收购的时候，管你什么铜铁、塑胶、废字板，都是一样的价格收购，所以出售者在出售时往往会乱搞一通，哪儿还会给你分类。
加上家里面有小男孩这样一个免费的苦力使唤，壮汉收购时就没怎么要求，只要有赚头儿，他就一咕噜的收购。
在小男孩儿看来这完全是特么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干。一开始叫他做的时候，他极不情愿，用行动反抗过，但在被饿了一天后他便妥协了。后来在一次无意间听到妇女和壮汉谈话，得知这一切都是那两口子在狼狈为奸整自己的时候。
他是怒火中烧，真想破门冲将进去，指责他们，谴责他们一番！但想到自己形单影只，孤单力薄，父母也不再身边，真冲进去，迎来的绝对是一天不准吃饭和毒打，他只能默默的忍耐，选择忍气吞声，把这一切都记在心里面，等待母亲接自己时在报仇。
顾不上难闻的臭气，小男孩儿弯下身子，动作麻利，噼噼啪啪的干了起来！
像今天这样的生活，小男孩儿每天都经历着。妇女隔三差五的打骂一通，就没给他好脸色瞧过，怎么看他怎么不顺眼，相对比较下，壮汉算是好的，虽然也对他动过手脚，但为数不多。
不知是习惯，或者麻木......
总之，面对这样的生活，小男孩儿现在就像个机器人一般，机械性的做着。不是他不在意，甘愿做这样的事情，是他的在意毫无用处。就像一颗石头，掉进深沉的大海，即使会溅起波浪，但对大海来说始终是不痛不痒，波澜不惊。
而现在，小男孩儿就如同那颗溅起些许小波浪的石头。
之所以还在这儿沉默的做着一切，不是他不逃避，是他在等待，等待一个特殊的日子。届时，他所忍受的所有屈辱和苦楚都会奉还给妇女和壮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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