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7章 蠕动
“他想，难道是自己眼花了，所以碗中的饭粒儿都动了起来？他闭上眼睛，摇摇头，再看，还是动的。怎么回事儿？用筷子撅起，那饭粒儿就在筷子上蠕动，活生生的。难道这些饭粒儿都活了不成？手抓起一个仔细看。”
“哇的一声把刚才吃进肚子你全都吐了出来，吐出来的和碗里的一样，抱团儿蠕动着。惊愕之下，手里的碗也掉在地上。这回他看明白了，这些个饭粒儿一样，蠕动的东西是蛆芽儿。”
“恶心的他又吐了几口，吐不出来，他就伸手指去扣嗓子眼儿，最后差一点儿把肠子都吐出来。吐够了，他跑到水缸旁喝水。拿起水舀子，舀了一瓢，正通过要喝，里面突然蹦出一只癞蛤蟆。吓的他扬手把水舀子扔的老远。那只癞蛤蟆在地上笨拙的爬向那堆蛆芽儿那里。他紧紧的盯着，只片刻间，那些蛆芽儿就把癞蛤蟆包裹起来。远远的看着，就像一个毛茸茸的白色绒球在地上蠕动。”
“他恶心坏了，拔腿跑出了厨房，把门掩死。跑到了花园儿里。扶在一颗梅花树旁大口大口的吐气呼气。可算是顺过气来，捋着胸口一抬头，眼前是一片血红。惊的后退几步，是芸娘正在眼前。”
“顾不了许多了，拔腿就跑。先头儿往宅院里面跑，一想不对，得出大门。又狼狈的往大堂跑。跌了两交，翻了两个跟头，磕磕绊绊的跑到了大门。拉开门，又做了一个屁墩儿。芸娘正站在门外，看着他。”
“他妈呀一声大叫，跳起来撒腿又往里跑。边跑边喊饶命。又跑回了小花园儿，可不敢再在这里待着。继续向里，跑到了大花园儿。大花园儿里有假山，鱼池，亭子，回廊。花草嫣然，树木苍翠。一棵高大海棠花树立在亭子旁。满树红艳艳的，惹人醉。”
“他气喘吁吁的坐到大树下，靠住树干，揩着满脸的大汗。心里想着命不长久。越想越害怕。几片海棠花瓣儿飘然而落。那红色就想芸娘的戏服一样红。他看着落到地上血红的花瓣儿，心里一凛，爬起来就跑。在花园儿里，他看什么都像是那骇人的红。亭子的柱子是红的，芸娘的红。游廊的栏杆是芸娘的红。红的花儿是芸娘的红。满眼全是芸娘的红。”
“他心胆俱裂，跌跌撞撞的逃似的出了花园儿，一旁的屋子前都有院门儿。他不管不顾的抢进一个小院子里。把门关严，考在门上大口呼气。小院子里很干净，几乎是一尘不染一般。这种清洁的景致让他紧绷的心少说的松弛了一点儿。他抹了抹脸上的汗水，走向院子。抬头看向屋子，屋门紧紧的关着。又看向窗户。窗格儿你竟然又一只睁大了的眼睛，空洞却流露着惊恐。”
“他吓了一跳。随即知道了，这屋中有死人。他不想进屋。后退几步。眼前忽然一道黑影儿闪过，直窜到窗台。惊吓之余，他一看，原来是一只黑猫。只见那黑猫抬起前腿儿。立着身子，趴在窗格上。啪嗒一声脆响，像是木块儿断掉的声音。接着，黑猫喵的一声叫唤，跳下了窗格儿。”
“那窗格儿开始缓缓的向外倒开，先是缓慢的，裂开一个大口子的时候，突然加快了度，跟着窗格儿倒下还有一个人。那人在碎满一地的窗格上打了一个滚儿，露出一张还没腐烂的脸。”
“他心里一震，因为他认识这张脸。虽然这张脸有些干瘪了。这正是姓王的大户人家的大公子，王长江。王长江的脸颜色铁青，惊恐儿空洞的眼睛睁的大大的，似乎是想要眼眶子撑裂开一般。那双眼睛核子能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直看的他毛骨悚然，浑身像是掉进了冰窖一般。”
“再看王长江的身子，竟然没有一点儿腐烂。可让他惊异的是，王长江的胸口上又一个大洞穿过了整个身子。那洞不是那么的圆滑。他倒吸了一口凉气，似乎猜想到了这洞形成的方式。一定是芸娘手的杰作。他对此深信不疑。不禁低头看看自己的胸口，是否能抵挡的住芸娘的一插。”
“他不敢在看王长江的那双死眼，起身要出门儿。可一想，芸娘也许就在门外站着，伸着尖利的手指正等着穿透他的胸膛。他怔住了，不敢去开门。怎么办？外面又女鬼，这里面有死尸。真真是进退两难啊。”
“后来，他想，要不就进屋你看看，也许屋里没有死尸呢？可谁会相信呢？他自己也不相信。可他还是推门进了屋里。眼前是个厅堂，待客吃饭用的。两边是卧房。至少这厅堂你没有死尸，也没有女鬼。看来是安全的。”
“厅堂靠正墙的桌子上还摆着干瘪的桃子，和生了绿毛的油饼。顿时勾起了他的饥饿。可他不敢吃，怕又是什么驱虫，癞蛤蟆的。卧房他是不想去看了，少不了是一堆死尸。他就在桌子旁的椅子上坐下了。心里开始后悔自己回来了。越想越恼恨自己，挥手打了自己几个嘴巴。还不解恨，竟然拿头往桌子上磕，磕的梆梆响。”
“感觉磕痛了就停下了。唉声叹气起来。又过了一会儿开始哭爹喊娘起来。他从小就没见过爹娘。那时候一喊叫，就好像真的能听把他的爹娘喊回来似的。他自己折腾了一阵儿，累了靠在椅子上竟睡着了。”
“他说他还做了一个梦，梦中又回到了那个凄惨的雨夜。火把还在雨夜里挣扎着，火光前，芸娘正在一只悠扬的胡琴的伴奏下，款款而唱。她身段儿婀娜，面容娇美，音色更是婉转幽咽。听的人如痴如醉。梦中的他被芸娘深深的吸引住了。”
“芸娘忽然一个卧鱼儿（戏曲的一种身段儿，就是演员姿态优美的倒在地上），顿时掌声雷动。对于芸娘精彩的演出，连挣扎的火光也有了一些和大雨斗争的底气。”
“可芸娘却没起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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