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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血河惊魂


  “那如果我睁开眼了呢,会怎样?”我出于普通人的好奇追问。

  “必死无疑!”老头顿了顿,继续说:“你有木有感觉到你现在的视野很明朗,比以前要看见的东西更多了。”

  我被老头的一句“必死无疑”给吓得小命都差些丢了魂,愣怔了下后,才后知后觉的想到老头之后说的话,虽然此刻觉得视野更加清晰了,可是老头这样问我是不是有什么玄妙的地方?! 

  “接着呢?”我问。

  “那是因为你的‘天眼’暂时性开放了,在圈型的火海里,我用真气帮你把任督二脉给打通,又把你的骨骼给整个粉碎,再重新生长,如今你已经脱胎换骨,早已不是之前的你了,你若是不信的话,你可以摸一下你额头上的那个幽蓝色的圆点。”

  我微微皱紧眉心,伸手去触摸眉宇间的那一小点圆点,这个圆点是自我出生开始,就一直不可忽视的点在我眉宇间的,人们若是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那个幽蓝色的小点若是我没有算错,它迟早会进化成一个‘天眼’,是你小子与道学有缘,打娘胎开始就有的一双‘天眼’。”老头看着我若有所思地说。

  我:“……”

  他奶奶的熊,我,我竟然不知道这个幽蓝色的小圆点,竟然是一个道学之人梦寐以求的“天眼”,曾经我还以为这是鬼胎的标志,拼命的想要留刘海,把它给遮挡住。

  这下子,我爽快的做了一个决定,必须把刘海给剪了,把“天眼”给露出来,威水(威风)下!

  “那有什么用途?”我睁圆着漆黑澄透的双眼问。

  “等会你就知道了。”老头说。

  老头说完之后,转身把他自己穿在身上的白色道袍给解了下来,手法娴熟地把食指指尖放在牙齿下,咬出了一个大口,任鲜血飚溅出来。

  恍惚间,老头已经仙风道骨地飞上“忘川河”之上,是的,这条河流是地府有名的“忘川河”,专门运载到地府来报道的阴鬼的。

  然而这又不是遇见王雨曼的那一段河流,据《玄学之阴阳奇录》所记载,“忘川河”有三条分支,分别为“绝情河”、“忘情河”和“无忧河”,在阴间鬼门关处,三条分支汇聚在一起,形成众所周知的“忘川河”。

  我左顾右看,木有看见“三生石”,也木有看见奈何桥,更加木有看见王雨曼,一时间我又想起了王雨曼,不知道她损了十年的阴德会怎样?是不是像修道之人那般,法力会被消减呢?

  思忖间,老头已经用修长的手指,以鲜血为笔墨,在白色的道袍上画出了一个阴阳八卦图,最后在阴阳八卦图的右边,写上“来人无心,心路通畅,畅通达三江,小小年纪,一小孩之言矣,不足挂念,失礼失礼!”

  我傻愣愣地站在原地,看见老头在半空中,默念了几声口诀之后,那画着阴阳八卦图的白色道袍,被一阵风吹到忘川河之上,道袍并木有沉入河底,而是像一叶扁舟那般,在湍急的河流之上支架了起来。

  老头在半空中向我站着的方向,云淡风轻地挥了一下衣袖,突然间,我觉得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像是天空中的一朵游云,在一阵清风地吹拂下,我飞到道袍所在的位置,双脚站在白色的道袍之上。

  “闭上双眼,记得,千万不要睁开双眼。”老头语气淡淡地说。

  “好。”我屈身坐在白色的道袍上,继而紧闭着双目,任耳畔怪鸟悲啼,阴风吹过我脖颈间,寒毛直竖,我都死死的紧闭着双目。

  这世上最宝贵的是生命,有了生命,我可以给爷爷捶背,帮爷爷照看棺材铺,还可以娶个媳妇,为老盛家传宗接代……

  我吃了秤砣,铁了心,绝对不能让自己死在这个“怨灵血煞”里,要不然那该有多么的遗憾,对了,师傅叫我给小师叔带的《秋光宝典》,带图的那种,我都还木有给小师叔带过去呢……

  突然间,我又想起了我那不靠谱的小师叔了,也不知道他老人家最近有木有因为看岛国片过于频繁,左手右手相互交换,而导致肾亏,腰身酸痛无力了呢……囧。 

  慢慢地,我感觉到飘飞在水面上的那件白色道袍在缓慢的移动,等到了河中央的时候,我能明显的感觉到,白嫩嫩的屁股下坐着的道袍正在以加速度的形式,往前推移。

  速度越来越快,我独自坐在风中,已然风中凌乱了,那斜长的刘海在烈风中胡乱吹摆。

  “那个头发凌乱,像个疯子的人是谁?”是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睁开双眼去看,果然站在我身旁的竟然是那个二愣子狗蛋,心里疙瘩的紧,眼瞧着狗蛋那煞白的脸色,再搭配上他头上胡乱吹摆着的头发,对了,还有下巴上的小胡渣,我能说最寒碜的是狗蛋么?

  活脱脱一个手捧缺了半个口的瓷碗,衣衫褴褛趴在小巷子里乞讨的小乞丐!

  “我木有你这么寒碜,谢谢。”我十分有礼貌地说,反而让狗蛋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像我盛清夜这辈子,口才唯一会输给的人,那就是王雨曼吧,再无他人了,对了,她不是人,是一只身穿红色旗袍,脚踩红色高跟鞋的女鬼。

  狗蛋也木有要跟我瞎扯些有的没的,他直接盘腿坐在道袍上,跟我说:“小道士,你是不是也是我们‘无崖子’村的,怎么看着有点脸熟。”

  我侧脸看着狗蛋,想起小时候没说两句话,就哭红着眼睛要妈妈抱的小屁孩,我就一个劲地笑个不停。

  “奶娃子,你忘了我啦?”我挑了挑剑眉说。

  “你……你是……你是谁?!”狗蛋依旧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盛清夜,我是盛清夜。”我莞尔说。

  “不可能。”狗蛋说得斩钉截铁,看他炯炯有神的双眼,差些我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盛清夜了。

  狗蛋眼中似乎有些愤怒,他咬着下唇,然后说:“盛清夜6岁那年就被大老虎给叼了去,最后就连尸骨都木有了。”

  我听后哭笑不得,被老虎大哥给叼了这样的谎话是骗三岁小孩的好不好?12年前可以骗到狗蛋,那很正常,可是12年后,思想早已经成熟了的狗蛋,为何还会相信一个这么不靠谱的谎言呢?

  这个超级烂的谎话,显然是黄二叔和黄二嫂说出来骗狗蛋的。

  “可我就是盛清夜啊,12年前,我……”

  我还木有说完,狗蛋就有些急的站了起来,他双手揣紧成拳,目带凶光,看样子是想要给我狠狠地揍上一拳才能善罢甘休的样子。

  “你说谎,你绝对不是盛清夜,12年前我爹说小夜子被老虎给叼了,我还要我爹带我到村外的小野林里去找了他三天三夜呢,那会儿我爹使劲的骂我,还打我,说我傻,人死不能复生什么的,可我还是死拽着他到小野林里去找小夜子的尸骨……”

  话到此处,狗蛋的双眼有些灼红,像是要哭的样子。

  看了狗蛋真情表露的这一面之后,我整个人像是被霹雳雷电给击中了似的,整个人楞乎乎地,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在大脑里使劲地搜刮,却找不到半分与狗蛋有关的美好记忆,印象中,在我小的时候,村子里的人,无论大小,见到我都像是见到恶鬼那般,村头看见我,村尾就转身避之不及了,我简直就是他们口中的灾星。 

  我盛清夜啥时候有个这样在乎我的小伙伴,我怎么不知道?!

  脑海中唯一的一件有关狗蛋的记忆,是那年冰天雪地,我在我家院子外,看见一只小白兔往草丛跑去,我也紧跟了过去,抡起木板子,想要抓住小白兔,却一个不小心,把木板子给打到一个脱着裤子露出雪白雪白有些肉肉的屁股在出恭的小屁孩的头上。

  当天晚上,狗蛋的母亲就抱着狗蛋到我的家里找我爷爷,丝毫不顾爷爷的阻挡,狗蛋的母亲眼带凶光,像极了河东狮吼那般,恶狠狠的骂了我好一大顿。

  我哭红着眼睛坐在木板床上,爷爷在狗蛋跟他娘走了之后,回到屋子里面跟我说,叫我以后不要去招惹村子里的人,我们爷孙俩好好过日子。

  那天晚上,我看见我的爷爷对着家里的那个梳妆台在哭,当年只有6岁的我,把棉被盖过头顶,也跟着哭了起来。

  …… 

  我独自出了一会儿神,回过神来,依旧有些无力吐槽,小爷我小的时候压根木有跟狗蛋有过什么难以忘怀的记忆啊!

  这孙子难不成还想跟我套近乎不成?这年头里,信道学的人都喜欢跟修道之人攀关系,说不准哪天那道士就泄露天机,让他们中了六合彩!走上狗屎运了! 

  “行不改姓,坐不改名,我就叫盛清夜,小狗蛋,那年野草丛里打你的那一板子,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淡淡说。

  狗蛋听后,把眼睛瞪得比同铃还要大,不可思议地看着我说:“你……你真的是小夜子?!”

  狗蛋激动的抱住我,看他情绪激动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是失散多年的兄弟,今朝有缘才能够重逢了呢!

  “你忘啦,那年6岁,我妈不分青红皂白,只听了隔壁邻居的话,就拖着我到你家里去,让你的爷爷给个说法,我跟我妈说了很多遍,这只是个误会,可是她都不听,硬是要到你的家里去。”

  狗蛋咽了一口口水,继续说:“从那之后,你每天在村口看见我,在村尾就转身掉头走,就连一个对不起我都木有机会跟你说。”

  我蹙紧眉头,打死我也不相信,就因为一件这么小的事情,狗蛋竟然到村外虎豹出没的小野林里去找了我三天三夜!

  “你忘了么,在你打我一板子之前,你曾经救过我的命……”

  我眉头拧成一个疙瘩,听得一头雾水,究竟猴年马月,我竟然救了狗蛋一命,我囧么不知道!?

  这时,我突然感觉到道袍下方有着好几个东西在抓我的小屁屁,我痒得急忙站起身,轻描淡写地一看,道袍之下竟然有着数十双手,正奋力地往道袍之上猛抓。

  我:“!!!” 

  我被吓得一个踉跄,骤然抬头去看,才发现眼前这条原本清澈见底的河流不知从何时开始,竟然变成了残骸流尸,方圆百里尽是喷溅而出的血流的地方了。

  突然,一只狰狞的手骨刺穿道袍,紧抓着我的脚,她那血红色的指甲像是钢钩般掐进我脚踝的位置,足足进了一寸那么深。

  我被吓得脸色发白,忙从怀里取出一把匕首,把那只白森森的手骨给砍了。

  于此同时,狗蛋被一只满手是血的手骨给活生生拖入了铺满浓血的河流里,血流之上,漂浮着人与动物的骸骨,满眼恐怖,血流之上腐烂的残骸,腥臭得引来满天秃头的怪鸟在悲鸣啃食。

  一时间,我惊惧得脊梁骨都在冒着寒气了,手足无措。

  眼看着狗蛋被拖入血流之中,我惊慌失措的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耳畔不断回荡着狗蛋哭天抢地的叫喊着,我的心像是跌入了冰谷般,僵硬住了。

  我从道袍里面纵身跳入血流里面,想要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去救狗蛋,就冲他曾经在村外小树林里哭红着双眼找了我三天三夜,我绝对不能见死不救。

  只是我万万没有想到,当我跳入血流里面之后,一整条血河里竟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数万双狰狞的血手,狰狞着手骨向我呆着的地方猛烈地抓来。

  我整个人都被吓傻了,我想要扯亮嗓子去叫季孙君乐,脚底却猛地下沉,我被一只血手给拽住了脚,猛地把我给扯下,我整个人沉入了血河里面,身子像是被大石给拴住了那般,直接沉入河底。

  眨眼间,我发现我的身体被数百只血手给抓着,他们无情的在撕扯着我的身体,我仿佛回到了12年前的那个雨夜,百鬼索命的夜晚。

  我整个人都快要窒息了,身子却一直在拼命的往下坠落。

  突然间,我觉得我的大脑缺氧,整个人糊里糊涂的,数百双狰狞的血手把我给扯到了血流的深处。

  我挣扎了一会儿,突然觉得自己的身子轻飘飘的,身体上那被百手撕扯的感觉也都木有了,小心脏慢慢地恢复了跳动。

  我在河底茫然地睁开漆黑如墨的双眼,看见有十具白森森的尸骨在围着我,在我的一双阴阳眼,和老道长短暂为我打开的天眼可见的地方,我能十分清晰的看见,这十具尸骨就是飞在血棺之上的那十具身怀鬼胎的白骨……

  朦朦胧胧间,那两幅血棺,乍然出现在我的眼前,有一只手指甲长达十米的血手猛地出现在我的眼前,趁我猝不及防的时候,它直接抓破了我左胸的衣衫,手指甲像是钢钩那般掐进了我的左胸,猛地抽出了一个东西。

  血红血红的,还在有频率跳动着的,不就是我自己的心脏么?!

  我的脸色登时变成惨白,身体的知觉也正在消息,一时间我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植物人,除了一双澄亮的眼睛还在眨着之外,与死人木有丝毫区别。

  那十具阴森的白骨围着我在笑,那笑容很像那些活纸人的微笑,很像我梦里飞在半空中那些鬼魂的微笑。

  此刻只有一个念头浮荡在我的脑海,难不成那糟老头木有跟这十具白骨谈成协议么?

  恍惚时,我看见有那么一个人也向我投来那晦涩难懂的微笑,他与那十具阴森白骨一起围城了一个圈,我能清楚地看见,那双眼流着血水的不就是狗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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