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五章 香风作孽是桎梏

　　“无妨，那些人我也熟稔，他们经常会收些我的针线活或者是一些点心，他们应当……不会多嘴。”其实芝华也并不是那么自信，毕竟人心隔肚皮，谁又能够打包票呢？

　　鹿脂莜看这情况便明白，她们恐怕还是要早早做好另寻他路的准备。

　　“芝华姐。”鹿脂莜坚定的说道，“哪怕有一点风声、可能会危机到您的安全，我们就立马收拾走人！”

　　鹿脂莜说完这句话，还看了阿静一眼，阿静也同样的点头。

　　看鹿脂莜说出这样的话来，芝华也放下心来，毕竟会这样替他人着想的一定不会坏。

　　“我们先回房中吧，这儿人多眼杂的，你们的事情我会同老爷提一声。”

　　鹿脂莜听到这话惊了一瞬，旋即就反应过来了，她明白这里头的关键之处。

　　“我们将会是什么身份，总得要通好气之后，日后才不容易露馅。”

　　芝华沉吟道：“确实如此。”

　　芝华虽然有了一点想法，却还没有具体的方案，毕竟这事情实在是事发突然，她脑子转的再快，也无法一下子想出一个合理而无懈可击的理由。

　　“那该如何说，我们这么晚，而且这么巧的时候到了这儿？”

　　“这倒不是问题，就说是我因为要随同老爷出门，就让你们在那儿候着。”

　　鹿脂莜和芝华两人商量着迈进屋子，而阿静要更为警惕一些的跟在她们两人身后的不远处，四处看着有没有不对劲的地方。

　　“那如何解释我们身穿青楼的丫鬟衣裳？”

　　芝华笑道：“这个不碍事，谁又能够真的认清？毕竟这世上这种颜色的衣裙可是多之又多，不过是我嘱咐你们要穿这样的衣服来见我罢了。

　　谁知道那楼里会发生那样的事情，我在仓促之下也不能有更好的处理方法，正巧之前为了让你们看起来不那么显眼而让你们穿了这样的衣裙，倒是凑巧。

　　而且你们今晚将衣服脱下烧成灰烬之后，只要我们自己不会松口，他们无论是怎么将这件事扯上也是无关紧要的。”

　　阿静守在门前，她不懂这些，她向来是过着自己的日子，虽然是伺候人的伙计，每天吃的穿的普通，时常还要忍受龟公们的骚扰，但是这些也是她能够忍受的范围。

　　毕竟她曾经经历过人吃人、饿殍遍地的人间地狱的惨样，在青楼里的日子让人看不起，而且十分肮脏，可是这个世界上有什么比活下去更重要呢？

　　她所求的不多，一个能够容纳一人走动的栖身之所，足以御寒的被衾，衣足以蔽体，食足以果腹，最好能够有点散钱攒些身后钱。

　　她在那个青楼里头那么多年，一直觉得衣食无忧倒也还好，不过是姑娘们大多都喜怒无常，有些难以伺候。

　　但是也有不少好人，而且阿静也一直十分同情她们，毕竟都是苦命人，谁又能够鄙夷谁呢？她们看起来风光无比也是用身子和苦楚换来的。

　　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老鸨无意间看到了她的存在，算算她的年龄也快到了接客的时候，便已经打算好了她接客的日子。

　　等她忙完了鹿脂莜这“胭脂姑娘”和其他同批姑娘的头夜事情，大赚那么一笔之后便会开始着手培养她们这些年龄小些的人。

　　便是在这样的心境之下让她萌生了逃意，而正是这个时候她遇到了同样为了逃走而忍气吞声寻找着机会的“胭脂姑娘”。

　　在两个苦命人的谈心之中，阿静逐渐了解到了鹿脂莜不同于她的想法和慈和的内心，她便决定在这“胭脂姑娘”身上赌上一把。

　　她只会听令行事，包括现在，虽然鹿脂莜和芝华都没有要求她如此做，但是这些东西她能够听懂已经很吃力了，更别说插嘴。

　　与其在那干坐着听，还不如站在这儿，哪怕是有一只老鼠接近，这样的动静她也足以注意到了，毕竟当年生怕在睡梦之中被人当成死尸吃掉……或者是被人“变成”死尸进而食之。

　　她在这样的环境下学会了，无论什么时候都要警惕周围，哪怕是一丁点儿风吹草动也不会逃过她的耳朵。

　　“不知道芝华姐这儿是否有衣服可供我们二人换的，这身衣裙实在是沾染了风尘之气，上头的气味令人难以忍受。”

　　鹿脂莜已经受够了她身上这件衣服的气味，这一路上都被这恶俗的香脂气味熏得直作呕，而且因为这是他人换下来的脏衣，上头还混杂着酒气、胭脂味还有男人的臭味。

　　先前那个被拖走丫鬟打扮的女子她也曾见过，是与她一同被买下的女子，相貌更在她之上，不过因为年纪要更小些，便当着丫鬟使。

　　不过一身丫鬟服并不能掩盖她的美貌，即便是她年纪如此小，也被许多恶心的男人惦记了好久，要不是这个老鸨不做童女生意，恐怕这孩子早就已经穿上了姑娘的服装，成为了昼伏夜出的那群人之一了。

　　她看得一清二楚，本来那孩子在人群之中躲得极好，可是在那龟公路过的时候运气不好，被人群推搡了出来，与龟公险险擦过。

　　便是这阵香风，让龟公产生了警惕，毕竟是有着同样气味的女人，而且不是男人，而是女人，这就不得不管了。

　　鹿脂莜看到那龟公吸吸鼻子，左闻右闻，灰鼠似上吊的小眼像是在物色什么一般阴鸷的盯着周遭乱哄哄的人群。

　　兴许就是那一瞬间的颤抖让那孩子暴露在了龟公的眼中，他准确无误的将人拎出来拖回，其实那样的夜色和混乱的场面，即便是龟公也没有办法做到看情每一个人身上的衣物。

　　即便是已经逃离了魔爪，有了一个安全的官家作为栖身之所的鹿脂莜还是后怕不已，她甚至不断在心中对那个孩子无比的抱歉，兴许便是她的那一抖，将龟公的注意力移走。

　　否则接下去在那样情形之下撑不住的可能会是她或者是有恩于她的阿静，那样子被拖回去分明就没有什么好生活了。

　　等待那个孩子的恐怕只会是无尽囚牢、提早接客甚至是直接发卖到比青楼更为不看的低等勾栏或者窑子，毕竟那老鸨最喜欢听话的人，若是做无谓的抵抗只会招来她疯狂的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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