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 宋献策的安南之行（四）

　　陈辉祖自然明白阮福濒的意思，为了从李岩的方面说事，也不再称呼宋献策钦差，而是说道，“宋先生，您是骠骑大将军的私人特使，对于大将军的心思，想必很是了解。单凭大明朝廷的圣旨与大将军的信件，似乎自相矛盾呢？”

　　宋献策说道，“我送献策一向不喜欢绕弯子，既然如此，我就实说了吧。就在几个月前，我家国公从安南北部购买煤炭，却遭遇郑家的侮辱，虽然最后购得了煤炭，却是市场价的数倍。我家国公，在大明位极人臣，岂能容忍如此侮辱。因此，我家国公意欲教训一下这个不听话的郑家。”

　　阮福濒终于忍不住了，“不知琼国公所谓教训的意思是？”

　　“臣子跋扈，不敬主君，即为贰臣，我大明作为宗主，自然要为藩属国做主，拔除贰臣，还政于君。”宋献策说的那是慷慨激昂。

　　阮福濒咽了口唾沫，“那不知大明如何安排我等？”

　　宋献策看向阮福濒，“不是阮国主如何想的？”

　　阮福濒正要说出心中所想，却被陈辉祖咳嗽着打断，这才知道，不能如此急迫的显示自己心中所想。

　　而宋献策却是不慌不忙的模样，因为他早已经把握了阮氏家臣的心思，自然不急。

　　最后，还是阮福濒实在忍耐不住，指使陈辉组在晚上悄悄的抵达宋献策的住处，密谋一番。

　　陈辉祖首先试探的询问，“贵使前来我广南，想必是有所要求？”不敢说请求，只能用要求来代替，这就是小国的悲哀了。

　　宋献策点头，“既如此，献策也就不再隐瞒。献策此来，代表朝廷巡视广南只是一个借口，实则是代表琼国公的意思。”见陈辉祖有些吃惊的看着自己，宋献策依旧淡淡的一笑，“虽然我家国公的意思，却由大明天子的圣旨，陈大人难道就不知道此背后代表的深意么？”

　　陈辉祖一激灵，“您的意思，即使贵国天子，也要听琼国公的？”

　　宋献策故作不悦的表情，“我家国公一向忠君爱国，如何会霸凌天子？只是，我家国公不仅位高权重，还是天子的妹夫，得天子信重难道很奇怪么？”

　　“不奇怪，不奇怪！”陈辉祖赶紧赔罪，随后才小心翼翼的说道，“贵使前来，想必是为了联合我们对付郑氏？”

　　“是的，虽然我家国公兵强马壮，但也不想在安南牵扯太多精力，因此想要以最小的代价覆灭郑氏，由此，招商了你们。”

　　陈辉祖说道，“以琼国公的势力，再有我们的协助，陈某相信，郑氏必灭，然而，我家国主有些困惑，还请宋先生解惑。”

　　宋献策点头不予，只是看着他。

　　陈辉祖继续说道，“若郑氏一旦覆灭，大明将会如何对待黎王？”

　　“黎王为安南正统，自然是理所应当的安南国王。”宋献策说道。

　　“然则，我们的国主将如何自处？当黎王的一个下属？还请大明天子知晓，我阮国主虽然表面上属于安南，但现在南方土地大多得自占城等地，可以说，我们的大部分民众是不赞同成为安南人的。”

　　宋献策想到李岩的话，心中赞叹，“宁为鸡头，不为凤尾，不仅我明人有此想法，即使安南猴子也是如此啊。他们越是分裂，越是对我大明有利。只是，却不能马上表现出来，很是无奈啊。”终于，宋献策愁眉苦脸良久，方才说道，“这也是我们国公找上贵国主的原因。大明的士大夫一向推崇正统，我家国公虽然倾向于支持贵国主自立，但在朝堂毕竟属一家之言，很难形成大势，除非你们做出了有益于我大明的事情。”

　　陈辉祖有些为难的说道，“可是，北方郑氏人口十倍于我，军队数也五倍与我，让我们进攻郑氏，实在是有心无力。”

　　宋献策讥笑道，“我家琼国公一向宽宏仁义，岂是火中取栗之人？请贵国主放心，只有我们已经出兵安南，才会要求你们从南方发起策应。记住，是策应。”

　　陈辉祖抹着汗，“琼国公的仁义，我们番邦小国，也是知晓的。既如此，老朽就代敝国主答应了，只要明军发动对北方的战争，我南方一定会策应，以牵制北方部属在边界的绝大部分兵力。只是，只是……”

　　宋献策不以为意的说道，“请直言无妨。”

　　“我们希望获得灵江以南的土地。”陈辉祖提出了阮主的要求。

　　灵江一直是越南南北的自然分界线，历史上，阮氏与郑氏也是以灵江作为分界线的。李岩在宋献策来之前，就授权给宋献策，可以答应阮氏以灵江为界的要求。此时，阮家与郑家还没有确定各自的边界，相对而言，此时阮家占据的只有广南一代，实在是弱小的很。虽然只是获得灵江以南的土地，却可以将自己的领土扩大两倍，人口扩大三倍，如何能够不开心？

　　因此，陈辉祖一见宋献策答应了自己的要求，就兴奋的难以自持。虽然有心想要多讨要一些好处，但见到宋献策那玩味的眼神，知道自己不能太贪心了，赶紧告辞，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给阮主才是最紧要的。

　　第二阮主参加的会见就仅仅是走个形式了。毕竟，昨晚的秘密会面已经解决了实质性的问题。

　　随后，宋献策与阮福濒签订了秘密军事协定，结成了同盟。

　　搞定了郑氏最大的对手阮氏后，李岩并没有就此满足，又通过广西的官府，知会了据守安南北部莫明宗莫敬宇，希望他们在明军进攻郑氏的时候，能够出兵配合，事成后，可以分得越南太原以北的土地。莫敬宇心心念念的，就是回复莫家的领土，但知道自己势力微小，这个希望十分渺茫。但有了大明的支持，又是另一番机遇。自然是忙不迭的答应了。反正按照他的想法，只有大明出兵并确实有打掉郑家的希望，自己才会出兵。

　　由此，李岩已经拉拢了所有能够拉拢的盟友，一起干翻郑家，让安南猴子分崩离析，才是最符合大明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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