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赶路
刘族长井然有序的安排事情，炑十墓又跟他说了一些，他便叫出几个壮丁，一起上山帮忙大戏台。
一天不到，吃人精已死的消失就传遍这附近的村落，一时间庙前挤满了人，剩下的五个孩子被他们父母领回去了，我们仿佛成了英雄一样。
在王昊的劝说下，他们打算重修神庙，供奉这些不幸死去的人，法事做了三天，也闹了三天，第四天一早，我们没有告别就走了。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而已，却浪费了我们好几天的时间，离开以后，我们又在森林中风餐露宿，马不停蹄的赶路，那个月烟雨朦胧，天总是在下雨，湿气太大，让人感觉特别的寒冷，我们几个都病了。
这一病，本应该找个借宿的地方，然而荒山野岭，连座庙都没有，我们一路走，一路寻找村落，却因为太深入森林里，竟找不到人生活的痕迹。
拖着生病的身体在树林中游荡，潮湿的空气和冰冷的风只会不断的加重病情，大多数时候我们都在车里渡过，在狭隘的空间中，肢体都不得伸展，可谓极其痛苦。
开车的永远都是炑十墓，就算他病了，也从不让我们碰方向盘，走走停停，又过了半个月，大家的病非但没有好，反而加重了。
炑十墓却说我们快到了，这句话他从一个星期以前就说过了，我问他我们要去哪？他也从不回答。
我深有被人欺骗的感觉，自己像偷渡的人一样，躲在狭小黑暗的空间里，不知道下场是什么，也不知道要去那。天空总是灰蒙蒙的，太阳老躲在云后面，树木上的水流注成河从树干流到地面，地面满是泥泞，若不慎掉进泥坑里，大家还得下车一起推。
又过了几天，天气变得更加寒冷了，湿气也加重了，我不知道我们来到了什么地方，此处山比树还多，放眼望去，延绵不绝，山高树满，烟雾缭绕，给人一种不详之感。
然而炑十墓却说我们到了，他把车停在森林中，附近一个人影都没有，也不见村落神庙，在细雨中我们下了车，不得不抛弃一些东西和这一辆跟了我们一个多月的山地车。
轻装上阵，一路上大家都在撸鼻子，此处树木茂盛，拔地而起，遮天蔽日，高大得似乎碰到了天空，抬头仰望只觉遥远。地上泥土松散，走一步便要带出许多泥来，很快，大家的鞋子都被泥土包围了。
我们在往上走，在森林中感觉虽不太明显，但看流水的方向，可以判定我们的确在往上走，路虽大但石头与树根非常的多，交杂在一起，走起路来非常困难。
四周长了许多蕨类植物，很多可以当野菜吃，蚩古跟周洁一边走一边采摘，一路走没见几只鸟，也没听见动物的叫声，只有雨落在叶子的沙沙声，安静得诡异。
我现在明白为何要弃车而行了，大家都病着，又没带雨具，就拿一些树叶干草做了雨衣帽子戴在头上穿在身上，勉强挡一下雨。
在未到的时间里，夜晚总是悄悄的来临，天黑后我们依旧还要走一段时间，边走边寻找可以遮风挡雨的场所，没有人想到在森林里搭建一个简单的避难所，我们一直走，直到找到有点适合的地方就停下来。
越往里走，鬼越少，自从我们进入森林以后，偶尔还能遇见一两个不幸的灵魂，在森林中游荡，但远离了人烟后，连鬼也见不到了，这也属正常，人死后，若没法投胎，一般会被困在死去的地方，除非灵发生了变异，荒郊野岭连住的人都没有，鬼自然也就少了，再说荒野一般都是属妖魔的地方。
幸而我们一路都没有遇见过成精的东西。
今夜我们在一棵菩提树的**形成的洞穴中休息，大家合力砍了些树枝叶垫在地上，好不容易才生了火。在这种夜晚，蚊子跟虫蚁最喜欢来光顾，哪怕点燃一堆艾叶也无济于事，我们都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只剩下一双眼睛在外面。
方庸极其认真地问炑十墓，到底还要多久才能抵达他所要带我们去的地方。
炑十墓看着火出了神，周洁碰了他一下，他才回过神来，却不知出了什么事。
于是方庸只能再一问一遍，他说：“十墓，我们还要多久才能到达你所说的地方？”
“快了。”炑十墓回答道。
“一个星期之前你也是这么说的。”他反驳着说。
“都到这里了，很快就到了。”炑十墓依旧盯着火，火旁有一只小蜘蛛，正沿着木材来回的跑，它再找不到路就要被火烧死了。
“我们到底是要去那？”方庸问。
他伸手把小蜘蛛爬的木材往上一移，木材掉进火里，蜘蛛烧死了。这时他抬头看着方庸，回答道：“我们要去个古老的村庄。”
我差点想说，我们去的那个村庄不古老，但看他似乎还没说完话，便没说过口。炑十墓继续说：“你们也许听说，黄河流域里生活着一个不见生人的部落，他们同姓同族，身怀异术，不与外界通婚，他们姓孙，就生活在这片山林环绕的森林里。”
“我曾经听阿鳞说过。”我说：“名门望族之一。”
“没错，他们的情况有点像西方的吸血鬼，所以他们群居但不与人打交道。”炑十墓说。
王昊赶紧问道：“你的意思是他们都是些吸血的魔鬼？”
“当然不是！”炑十墓惊讶地看了他一眼，说：“我是说他们的生活习性，他们不喜欢阳光，也不跟人交流，只喜欢同族人，他们跟正常人有些不一样。”
“他们不是人？”周洁又问道。
“他们和人一样。”炑十墓皱起眉头，他用关怀无知者的眼神看着他们，说：“只是比较长寿而已。”
“他们是彭祖的子孙？”王昊又问道。
方庸问：“他们能活多久？”
“他们的寿命是人类的一到两倍。”炑十墓说：“也许就像你们所说的天山童姥一样。”
“他们是妖吗？”王昊又问道，他有些兴奋，脸颊微微的发红，因为感冒还没好，说话里带着浓浓的鼻音。
“不是。”炑十墓无奈地看着他。
“什么人能活这么久。”我看着方庸，我并没有问他，只是自己感到疑惑不解而已。
“他们是兽人。”炑十墓却回答道，“他们是兽人，古老的种族之一，繁衍至今已经几千年了。”
“哦哦哦。”王昊亢奋地看着他，又问道：“他们就是那种白天看着跟人一样，晚上会变成野兽的人吗？是什么种族的？狼还是狗？”
“妖怪一族。”炑十墓说。
“妖怪一族！”我们四个不约而同的惊叫道。
炑十墓笑了笑，说：“白天他们的外表看起来跟人一样，晚上就会变成妖怪，长什么样的都有。但是这个种族有个禁忌，他们非常不喜欢别人盯着他们看，如果一直盯着他们看，他们会将你们的眼睛挖下来，吃掉。”
他说的我们都笑了，跟以前在走廊听奶奶讲鬼故事一样，大家都不信他的话。炑十墓却极其认真地说：“我说的是真的。”
“好啦好啦，我们都是大人了。”王昊满不在乎地笑着说。
“我说的是真的，你不听如果到时被挖走了眼睛，可别怪我没先提醒你。”他漠然地说。
我倒是挺相信他的话，他又继续说道：“除此以外，到他们村里，不能提他们是妖怪这件事，这会让他们抓狂，也许白天就变成妖怪吃掉你。”
“他们不知道自己是妖怪吗？”我好笑地问。
“他们不愿承认。”炑十墓说：“他们不跟人交往，也不承认自己是妖怪。”
“真是个奇怪的种族。”方庸笑着说。
“跟你们其他人比起来，我倒是觉得还可以。”王昊小声地说。
他还以为我们没听见，自己说完便笑了，笑完才发现我们几个用责备的目光看着他，他也不觉得窘迫，却说：“我说的可都是真的。”
“你是指他们两个人吧。”周洁用手指偷偷地指着我跟炑十墓。
我跟炑十墓相互看了一眼，两人都不否认这种说法。
王昊却说：“你也差不多，你看你身体里都是些什么，虫子飞蛾，别人都是血肉细……”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周洁拧了下，疼得大叫，哀怨的瞪着她。
“说的对，这里唯一一个比较正常的人，却是最需要人保护的。”方庸嘲笑道：“连僵尸都没法制服的人。”
王昊气得七窍生烟，脸变得更红了，我们都笑了，他羞得低下头往火里扔木头。闹过一阵后，大家也就消停了。
我问炑十墓说：“你说的孙家村离我们还有多远呢？”
“很快到了。”炑十墓依旧模棱两可地回答，但他又解释道：“我的找到入口，才能带你们去，但他们的入口一直在变，从我们离开车开始我就已经在找了，我只能确定在这片区域，但要找到他们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我很能理解，就像狐族一样隐藏在深山老林里，谁也找不到他们，如此一想，狐族还挺聪明的，懂得给自己培养一些管理人员，不过他们归结起来完全是妖，跟孙家人还是有些不同。
“连入口都经常换的人，你确定他们真的会理我们吗？”我忍不住担忧地问。
炑十墓盯着火看了许久，仿佛睡着了般，过了半响才回答道：“实际上是他们自己叫我来的。”
这句话又让我们大家惊讶了。
他又解释道：“在去兴安岭之前，我本来就应该来这里的，但那时听说亚当组织的人已经赶往兴安岭，为了抢在他们前面，才毅然决定先到兴安岭。”他慢条斯理地说完，又忍不住给我一个责备的眼神。
我忍不住叹了口气，瞬间便安静得不想再发问了。
方庸开口问：“你跟他们是什么关系？”
炑十墓想了想，笑了笑，说：“可以说是曾经是朋友。”
我想也许他们可能也会记得我，这种可能性很大，既然我在狐仙那儿很受欢迎，指不准在孙家也会受欢迎，不过也有可能情况相反，要是相反就糟糕了。
没有月亮的夜晚，黑暗格外的阴冷，雨依旧下个不停，每天下几个钟头停几个钟头，雨又如丝般细，以至于所有的东西都是湿的，连空气中都充满雨水的味道，对于感冒的鼻子来说，呼吸特别的折磨人。
此后我们一直在森林中游荡，病也一直没好，炑十墓试图找到的入口也总是找不到，我们几个深深的怀疑根本没有孙家村的存在，也许以前有过，后来灭绝了。
方庸有时会忍不住问炑十墓说：“他们没有告诉你正确的入口在哪里吗？”
炑十墓总是生气地回答道：“有！他们说在太阳升起的地方！”
我们已经好几天没见到太阳了，白天有时还会起雾，高大的树木将雨停时仅有的一线阳光都吸收了，就给我们一个灰蒙蒙的阴天。
开始我们以为是在东方，炑十墓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带领我们在东方找了很久都没找到入口，后来才惊觉这句话其实是个暗语，但在太阳升起的地方到底是什么地方呢？谁也想不到。
“要是太阳一直没升起，我们肯定就一直找不到。”王昊冷不丁地说。
大家都累了，没人去理会他的抱怨，他又自言自语道：“肯定是什么反射折射定理或是其他怪七八糟的法术，没有太阳我们是绝对找不到的。”
这段话他已经说了很多次了，大家都听腻了，我们在树下休息，准备继续寻找。下午一点多，雨终于停了，太阳从云头冒了出来，稍微带了一点光芒照进树林里，像把希望撒进大地一样。
阳光让人舒服得想睡觉，但我们依旧找不到太阳升起的地方在那里，这时，经常在高空中飞翔的蚩古从天上下来告诉我们，他找到太阳升起的地方了。
他从天上下来后高兴地告诉我们说：“我发现太阳升起的地方了，就像啊昊说的一样，从天上往下看，阳光集中直射在西南方向的一座悬崖中的太阳图案上，太阳闪闪发光，随着光线的移动看起来就像冉冉上升一样。”
“那图案在那里？”炑十墓问。“离这里多远？”
“直走一千五百米就到了。”他说，“在一座悬崖上，有一个美丽的太阳，要带你们去看一眼还是直接带你们过去？”
“走过去至少要半个小时。”炑十墓喃喃自语说，他忽然看向周洁，对蚩古说：“你带小洁到天上去认路，日辉出现只是一时，一定要把路认准了。”
他又嘱咐地对周洁说，周洁点点头，蚩古就带她往上飞向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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