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沟壑
蚩古点点头表示明白，说：“我虽然不懂被大部队遗弃的滋味，但我知道你们俩在想什么。”
“在想什么？”我跟王昊异口同声地问。
他阴森森的笑了笑，说：“大部队被遗弃的人都会想如何跟对方汇合，你们也是这样想的。”
我们俩又点点头。
他继续说：“但你们不知道还怎么才能找到他们。”
“我知道。”我说。“我跟小庸有结绳，就是类似某种定位联系，你懂吧？”
蚩古点点头，我记得自己似乎之前有跟他说过一次，于是满心期待地看着他，他却将手伸长，把遗落在前方的蜡烛捡起来，凑近王昊手中的蜡烛点燃后递给我。
我接过蜡烛，不懂他这么做的含义，依旧看着他，蚩古被我盯得不自在，只能开口问：“你为什么一直看着我？”
“你不说点什么吗？”我呆呆地问他，我们仨人中，就他资质最老，经验最丰富了，难道他不打算发表点意见吗？我扭头看了看王昊，从他眼里看到与我同样的想法。
蚩古怔住了，左右一看，又瞧瞧我们，眼珠子闪躲逃避着不看我们，在我跟王昊两人炽热的目光下，他终于冷漠地问：“我该说些什么呢？”
“拜托，什么都行啊！”王昊叫道：“说说你对现在这种情形的看法，还有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做才好！”
“我刚才不是已经说了，以你们面对事情的处理方式，这时候应该是要去寻找他们。”他慢慢的说。
“说是这样说啦，可现在路都改了。”我嘟囔着小声说：“找也找不到啊，所以才让他们不要乱跑的，非要去看什么穿山甲，乖乖呆在原地不就行了。”
“你是在抱怨吗？”蚩古问。
“没有。”我说：“我是发牢骚。”
“哦，牢骚。”他点点头，如虚心的学生一样。
我们离开了这个洞，漫无目的的走了很久，又在另一个洞里蹲下度过一夜。醒来也不知时间，就浑浑噩噩的往前走，我能感到一丝微弱的气息，是来自方庸的，便努力的向他们靠近。然而我们之间似乎隔了一条银河，怎么也没法靠近。
温度一日比一日低，也许山外又降温了，夏天没到之前，温度总是起伏不定，而山里的温度普遍比山外要低，空气也很差，我们已经很久没见到太阳了，手电筒也不敢多用，只能不断的点蜡烛，烛火总让人觉得不舒服，它永远都是青沥沥的，似乎附近有许多鬼魂徘徊一样。
我跟王昊走在蚩古后面，我已不想跟王昊说话了，王昊也不怎么愿意开口，我俩便一直望着蚩古的身体，像小鸡跟着母鸡一样。
到了第三天，我们发现自己开始在走下坡路，地势明显的往下倾斜，虽然洞还是一样的多，但沿途遇到的大洞更多了。过不久，我们听到哗啦啦的流水声，声音很低，不响却很清晰。
我跟王昊不由得为之一振，两个人加快脚步，在穿过一个大山洞后，我们来到一条巨大的沟壑前面，洞口在沟壑半壁上，蚩古飘了出去，我跟王昊差点掉下去。
蚩古又转回来将我们抓住，我紧紧的抓住他的手臂，他便慢慢的往下降，很快我们来到地面。
阳光从沟壑上的缝隙射了进来，抬头便能看到湛蓝的天空，距离我们却有十万八千里远，土地湿答答的，两边的壑壁也十分湿润，地上还长着些杂草，一棵古老的劲松盘亘在壑顶，树早已枯死，只留下破败的身躯，恐怕从天上飞来一只鸟停靠在上面，都能令其碎成粉末。
天空离我们如此遥远，如同站在沙滩上寻找海天之间的相交线般，我由不得感慨的松了一口气，回音却从四面八方穿来。
“到那边去。”蚩古碰了碰我，指着壑壁离地面一米高处的一个凹洞，那儿看起来很干燥，适合休息。
我们到洞里坐下，他又拿过水壶到溪边装水，小溪就在沟壑中间，距离壑壁不到五米的平滩上慢慢的往前流。
“其实我们两个人也挺厉害的。”王昊看着我说。
我转过头看着他，他又笑了下，继续说道：“至少我们离开了山洞。”说着他又眼巴巴的望着蚩古，贪婪的眼神宛如恨不得印在蚩古身上一样。
我却感觉距离方庸越来越远了，心里有说不出的担忧与忧伤，我担忧的是他们的食物都在我们身上，而今已过三天了，没准他们已经饿得饥肠辘辘，渴得嗓子沙哑，甚至都没力气走路了。
“我觉得我们还是得回去找他们。”我对他说。
王昊嫌弃又厌恶地抖了下，说：“别傻了，再进去没准我们就真出不来了。”
“你的意思是我们要抛下他们？”
“不，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我们可以在这儿等他们。”他慌张地说：“我有种预感，所有的路到最后都会通往这里来的，你看这条沟壑，长不见头尾，没准像护城河一样把整座山都给隔断了。”
蚩古回到来，给我们递了水，王昊两手捧过，又问道：“能喝吗？”
“经过这些岩壁的层层过滤，应该是可以喝的。”我说，又闻了一下水，溪水的味道很重。
“也有可能是从上面直接掉下来的。”王昊指了指天说。
“山洞里那种又腥又丑又冷又脏的水你都喝了，就算是雨水也没什么吧。”我说，并喝了一口，顿时觉得一个香甜，狂扫疲惫。
王昊听了，也就没有顾忌，咕噜咕噜的一下就喝完一瓶，又递给蚩古让他再去装。
“我是怕他们没有食物了。”我又继续刚才的话题说。
他挠挠头，不知所措地望着我，说：“的确，这是个问题。”
“还有水源。”
“唉，你说他们没事找什么怪物呢！”他抱怨道：“好端端的非要去找什么怪物，找怪物可以干什么！又不能让我们找到那东西，真是吃饱了没事做，皮痒了想找抽就是。”
我心有同感，只是他的话又提醒了我另一件事情。我们到此地的最终目的，是要在武哥他们之前找到结晶。
我打断王昊的话，问他说：“你觉得结晶会出现在什么地方？”
王昊愣了下，被我没头没尾的这么一问，他思考了好久才摇摇头，道：“我怎么可能会知道。”
“但是你想，以前我们找到结晶的地方，都是些什么地方？”
“嗯……阴气最集中的地方？”他盯着我看，随后说：“反正不可能会出现在这种还长草的峡谷里的。”
的确如此，此地不可能会有结晶，要存在结晶的地方，定是寸草不生。“但是你想我们以前遇到的……”
“你别老说我们以前以前，每次遇到的东西都不一样，你能不能看着现在！”他严肃地说：“现在是我们呆在一块峭壁的凹槽里，而你跟我都很累，我们都需要休息！”
“嗯，你说的对。”我只好这样说，因为他看着真的似乎很累。
“而且，我们也没有依据人脉可以来判断那东西所在的位置，这破地方从我们进来到现在，连个魂魄都没有，想找个人问都不行，只有那只巨大的怪物，你总不能跟着怪物说话吧！”他又继续发牢骚地说个不停。
他的嘴里仿佛有股巨大的力量，在经受残酷的考验后终于拦不住喷发而出的能量，于是各种牢骚夹着讽刺从他嘴里哔哩啪啦的说了出来，我只能在一边板着脸听着，尽量想着莫生气，毕竟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
好不容易等他累了，他也真的累了，说着说着就睡着了，我取出被子帮他盖上，脑袋终于冷静了点。
蚩古又将水递给我，问：“喝点水吗？”
“冷的，不要。”我摇摇头说。
“我帮你温热。”他以自己想象中的温柔开口说，然而阴里阴气的模样让他不管做什么都像在计算别人一样。
“谢谢。”我对他笑了笑。大大的放松了一阵，过一会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我想到从我们进到这里后发生的一切，首先是见到邪恶的千足虫，然后我们不小心走进别人的洞穴里，又挖地道到了另一个地方，接着我们从哪里走出山洞，来到一个水潭面前，又受到敌人的诱惑进入水潭，来到穿山甲挖的洞穴里，现在又从穿山甲挖的洞穴跑到一条深深的沟壑下。
我忽然想到，这其中有个漏点，那就是为什么敌人也到穿山甲挖的洞里来，一开始我们以为结晶是在千足虫的地盘里，大家都围着千足虫出来的洞穴等了半个多月，难道等这么久只是为了穿过那个洞穴来到水潭？再由水潭进入到穿山甲的地洞？
既然是这样，为什么要如此大费周章的走这么多路？为何不直接到目的地去？
“也许他们不知道怎么到达他们想去的路，你知道在深山里是最容易让人迷路的，而且这地方的山里还有狐仙居住，与其从山上走过被狐仙迷惑了，不如照着先人走过的路再走一趟。”蚩古突然开口说。
“蚩古！”我无奈地看着他。
“你的表情。”他指着我的表情，说：“你的想法都泄露在脸上。”
“不可能！要是以前你说这话我还信，但现在我脸上除了想睡觉就不可能会有其它的东西。”我叫道：“你能不能别老窥探我的想法！”
“我再次声明，我没有。”蚩古说：“我只是按照你的思考模式思考问题而已，也许你自己都没有发现，你很喜欢从以前发生过的事情里找问题。”
“这是人之常情，不过谁能在没发生的事上找问题？”我翻了个白眼，向他伸出手，让他把我装进睡袋里。
“我就会想以前跟未来会发生的事情，以及对方的想法，最近我学了一句话，叫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我觉得很有道理。”他笑了笑，把拉链拉上。
“有道理，那你觉得他们会怎么想？”我打了个呵欠，问道。
“我觉得你的想法是对的，而且小昊刚才说的事情也有可能。”他在我旁边坐下，看着我说：“他们就像你想的那样，宁愿穿过层层危险的关卡，也不愿走山上的路，很明显，只要他们不上山，狐仙就不会对他们怎么样，毕竟狐仙内部也有协议。”
“你想他们为何要吸引你们到这里来，原因上次你们也解释过了，目的就是你，他们想要你身上的东西，以至于不惜冒险让地府的鬼差上来勾你的魂。”他继续说：“但显示他们失败了，现在我们就等着，他们迟早会到这里来的，我没猜错的话，这沟壑正如小昊说的，跟护城河一样，而你们要找的东西，就在那一边。”
他伸手指着另一面，沟壑宽二十多米，上窄下宽，长不见头尾，我微微抬头看过去，对面的峭壁隐藏在阳光后面，什么也看不见。
“是什么让你这么肯定的？”我问他说。
“等你渡过小溪流就知道了，现在好好睡一觉，没准醒来就能看到小庸了。”他笑着说。
“等下，我还不想睡。”我偷偷的在被子下掐了自己一下，问：“你说你还根据敌人的想法推断事情的进程，而且还喜欢思考以后的事情，你能跟我说会发生什么吗？”
“只是推断而已，所以不一定会发生。”他的眼睛从对面移到我身上。
“我不会当真的。”我说。
“你看着沟壑，把两座大山隔开了，于是你们看到了光，天空，植物，在地下呆这么久的你们就只看到地表裸露出来的空隙，却不会想地下面会是什么？”他笑着说：“我敢打赌，这条沟壑的地底下，依旧是是满目苍痍的洞，在洞穴里生活着的动物，不止只有我们前几天看到的穿山甲，还有千足虫。”
“嗯。”我的意识已经在游离了，但依旧能把他的话听清楚，我又问道：“那我们再进去后不是很危险？”
“的确，所以敌人才需要我们，他们不仅想要你带的结晶，还想让你们帮忙清理怪物。”蚩古说。
“我没带结晶。”我纠正道。
“我只是顺着他们的意思说而已，全世界的人都觉得结晶在你身上，就算是鬼域，也有一两丝风声。”蚩古说。
“但是很可惜，我并没有拿到结晶。”我一口否认道，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承认自己拿着那东西。“你把小昊的眼镜摘下来没？”我又问道。
他的手像橡皮筋一样伸长，从王昊脸上拿下眼镜后，又缩了回来，把眼镜放在蜡烛旁边。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世代术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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