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3、十个人
她也意识到不要显眼的重要性，也跟着藏进去，这时，发现年轻的僧侣也默默靠近了她，选择蹲在她身边。
她看着他仍是失神的样子，猜想他可能自己都毫无知觉吧，没想到转眼从僧侣变成奴隶，现在还变成了血楼的人。
如果能活下来，就是血楼的杀手了。
正想着事，他忽然抬头了，看见了她，没有像她以为的那样惊慌，反而让她看见了眼底一抹虚无。
好吧，他看起来很冷静。不管如何，能活下去就是好事。
待在这里一蹲就是到了晚上，她已经时时刻刻留意这里来去的人，但都没有看见任何一个眼熟的。买下他们的那个红玉佩杀手也不踏进屋里，转身就离开了。
这里似乎是血楼最底层的人，有的人来来去去，有的负责分发食物，有的过来提了几桶水，之后他们都关上了这里的门离开了。他们基本上都没有佩戴着玉佩，她想应该是这里等级的人还不够资格。
她只能看见门上屋顶下那透光的横梁中，四周都有人的背影。难怪这里要被称为屠宰场，他们现在这个情况，的确很像被待宰的牛羊。
他们送来的食物，其实就是一桶水和一桶干巴巴的谷碎，她看他们都扑过去抢，看他们吃得都噎着的样子，想也知道那些应该不是给人吃的，估计是给牛羊或者骆驼和马吃的粮草。
另一桶水也算不上水，带着点浓烈腥味，只是捞在手掌里都能看得出黄色，她就更是无法下咽。
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要持续多久，如果再待个三天下去，她估计自己会成为这里第一个渴死饿死的人。
好吧，她的耐性也只有两天。她需要摸清这里的环境，那些守卫的轮班，她就会开始自己的计划。
到了晚上，所有人如果能靠墙的，都会挤到靠墙处睡觉，有的人直接地上蜷缩起来就当睡觉了。这里也几乎没人敢说话，到了晚上也静悄悄的。她估计这里的人都是奴隶的关系，早就被训练好了。要么就是在他们这一批新奴隶加入之前，他们都已经被“训练”好了。
晚上，夜幕降临，可以透过墙壁之上的横梁，看见外头星光黑夜。在寒风吹的黑夜，有几个奴隶偷偷在说话，但大多都在闭目。
这时，她旁边的少年奴隶说话了。
“我们会死的。”
他就是那个第一个发现这里是屠宰场的少年。
她此时也跟着躺在地上，听见他主动说话的声音，转过身子，面对着他。“你为什么会知道？”
“我哥以前待过，他逃回来的时候，和我说过了。”少年蜷缩着，看着自己的膝盖说道。
“他逃走了？那表示我们也有机会嘛。”
少年忽然看着她。“他们找到了我哥，将他打死在屋里。”
她立刻闭嘴了。
好吧，她不该这么凭着一句话盲目乐观。
倒是少年看上去放松了心神，她开始和他简单聊天，才知道他是外域某个小族的人，他们族群都遭到了血楼血洗，把年轻的人都抓走关进了屠宰场，年老的都杀了。他侥幸进城存活下来。只是后来也被卖给了人贩子，现在又来到了他哥以前待过的地方。他的名字有点复杂，为了简单记住，她称呼他为阿万。
接着，话匣子一开，其他的奴隶也加入了聊天，她才知道他们这些人有的是游牧的人，有的出身附近的州城，什么人都有，乞丐、商人的孩子、匠人的孩子、但更多的是奴隶，无名无姓，人贩子养大的奴隶。他们问起她，她就说自己是商队里掉队的奴隶。只是那个年轻的僧侣不说话，但他们都凭借他的光头和服饰认得出来，他是个小和尚。
他们有的已经在这里待了好几天了，最长的已经有半个月了，提起时间这件事，他们显然有些不安。有人告诉她，听说这里每过一个月就开始“清理”。
至于清理是什么意思，他们几个也没人知道什么意思。她大概能猜出来，但没有和他们说出自己的想法，恐慌这东西，已经够多了。
他们几个人小声聊天，一直聊到夜半，他们的声音很轻，也没人阻止他们。到了后半夜，她正打算眯一下休息时，听见门忽然被打开了。
原以为是送来新奴隶，却见来的是今天买下他们的红玉杀手。
他站在他们面前，离他最近的少年们立刻醒过来，然后往后缩。但那没用，因为他开始公布规则了。
他巡视了屋里一圈，微微皱起眉，像是苦恼的样子。“不小心买太多人了。”
他说的是汉话，听懂的也没听懂的都不安，接着他又说道，这次用的是栗人话。“我们要离开这里，只能带走十个人，你们应该知道，只有活着的人才能和我们离开，所以……明天早上之前，最后活着的十个人才能和我们离开。”
就这么简单几句话，说完，红玉杀手就转身离开了。
大家都听得愣了，有人很快问道。“剩下的人呢？”
红玉杀手回头说道：“当然是死了，这里是屠宰场。”
他很快就离开，屋里一时寂静，煞人的寂静，一双眼你看我我看你，像是谁都不敢先动，谁都想先动。
最后，也不知是谁先开始了，稍远的角落里爆发了冲突，有人逃离，有人涌入，血喷涌，一个人站了起来，头上手上都是血，他手里拿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藏的短刀。
看见那把带血的刀，她立刻去摸自己身上藏着的匕首……很好，为了隐藏身份，避免搜身，她已经连同大氅一起丢掉了。
这种情况真是棒极了。
很快，一点骚乱，蔓延到屋里各个角落，有的人醒悟过来疯狂宰杀周围的人，她身边的少年僧侣也让人扑到，那个小奴隶没有匕首，但他有一口牙齿，狠狠咬在少年僧侣脖子上。少年僧侣都愣了，一动不动。
她见了，立刻踢了那人腰侧，逼他松嘴后，将他踢到一边去，很快他身边的人扑倒了他。
只见屋里顿时乱了，嘶喊声，喊杀声，疯狂的少年，哭泣的少女，短短一句话，就让寂静的黑夜变成了人间炼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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