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送行
见到殷鹤，她眼泪立刻就出来了。
殷黑燕将她放下来，她才看见不少人都在，连西也在。他来到她身边，拍了拍殷黑燕的肩膀，将喝着的酒递给他。
殷黑燕拿过，就是对着嘴灌下去。
“我说我可以去接你，他说他来。”西对她说道。
她看了看西，又看了看殷黑燕，他的背影从没现在这么寂寥。
殷歌扇也在，他蹲在柴火边，怔忡看着里头的人，不发一语。连殷仁也来了，那些殷家里见过的，没见过的他们都来了。
但没有看见殷疏狂，今晚，他应该要来的。
夜风扑着点在周围的柴火，猎猎作响，只有火和风的声音，没有其他的声音。
殷黑燕将没喝完的酒壶放在殷鹤头侧，看着他，轻笑一声。
“殷鹤，这是我说过的烧刀子，你没喝过的，现在你带去那一边慢慢喝。”
接着，他从柴火堆里抽出一支燃烧的柴火，来到他们身边。
西和他们看了一眼，没有人说话，都慢慢从各自最近的柴火堆里拿出一支火把。西将其中一支给了她，她看着手里粗糙的火，见他们都围着绕了一个圈，将睡去的兄弟们都围了起来。
要送他们走了。
她握着柴火，太用力，被钝伤也不知，慢慢地，她也站在他们之中。
“来世再做兄弟。”殷黑燕轻道，将火把放在最底层的柴火之中。那里塞满了绒木碎木头，火一进去，就烧了起来。
“来世再做兄弟。”其他人也都轻轻说了一声，也把柴火放进去。西没有说，只是沉默地放了进去。
她看着烧起来的火舌渐渐把他们慢慢吞噬，心里只觉一阵悲鸣。
第一次见到殷鹤，还以为是个好斗嘴的少年，谁知聪明过人，做事沉稳，明明才这么年轻还有大把时光，没想到最先走的竟会是他。
殷鹤，来世再做兄弟。
她是最后一个把火把放进去的，火已经烧得很大了，烧得地上开裂，烧得哔剥声响，烧得双颊泪湿，烧得声声叹息。
殷家个个硬朗男儿，一句煽情的话也不会说，她也满心悲鸣，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月夜无边，最炎热的夏夜，最令人窒息的火焰，殷家男儿就此今天止步，今后不再相见。
除了站在火焰边上这几人，还有一人站在不远处的森林里，看着那里的火光烧得冲天，双目映得火光璨璨，也是一句话也没有说。
直到九段出现，不用拍他的肩膀，只要他出现，他就知道该走了。
“……你应该和他们站在一起送行。”九段说道，看着他转身要离开。
他却摇摇头。
不，他不该站在那里，今后，也不会站在那里了。
九段知道他的意思，没再问，没再说，跟着他下山离开了。
火一直烧到第二天上午，直到湮灭，他们几个才过去拣骨，收好，再将他们带回家。
上午，西送她回来。一夜没睡，西正想让她休息，自己来守，却见她拒绝了。
她用冷水洗脸，再拿帕巾子擦掉水珠。
“我今天还要和二声公子对账目，这是每天都要做的事。”
“有什么比你的休息还重要？你休息够了，才有力气做事。”
她却笑道。“昨晚送行，对我来说已经是送行了。”
没错，她接下来就是代替殷鹤站在殷二声身边，这份责任，原本是殷鹤、殷疏狂他们的。而且，她一定要替殷鹤报仇。
这是他们所有人的愿望，决不能让殷鹤和兄弟们白白死了，她一定要报仇。白家，金老爷，她一定会报仇，狠狠弄死他们。
看她样子，他心中已经明白了，无奈一笑，也只好随她了。
她这个人没其他的优点，就是固执。
重新把自己整理好，她来到殷二声房外，等待今天的开始。
半个月后，京城周遭，除去通州城之外的几个村镇都发生大规模的纠纷事件。
据各个当地县志记载，半个月中每夜都会发生大规模的人身暴力冲突，当地管府派人前去查看的时候，只能看见满地的尸体，而不见凶手。据他们之后的调查，那些尸体都不是本县人，而且他们大部分都是恶名在逃的恶徒，据民间传闻，他们都是归属于血楼之内。
这半月里，京城里也出了大事，继殷家出事一蹶不振之后，白家、钱家等几个贵族大家都陆续出事。特别是白家，他名下的产业连续爆出各种传闻，有说他们钱庄倒闭，有说他们酒店毒死人，什么样的传闻都有。跟重要的是，他们还听说，白家在朝里的贵妃皇戚也暂时受到皇上冷落，有人听说，贵妃已经等同于失势了。
至于那些传闻是真是假没人知道，但是白家老爷确实听见传闻后暴怒，让管府抓了好多无辜街巷群众，拿他们问罪。
一时间，没人敢提这事，明面上不提，但暗地里却越传越远了，甚至已经影响到白家的生意。
而京城里也有传闻，说殷家的人都回来了，听说他们的药庄布庄也差不多到时候重新开张了。但平时老百姓路过时也都有张望，但都没看见他们真的开张。
这一天早上，她还没从房里出来，小绵已经慌忙跑来了。
“良姑娘，出事了，相爷让你快点过去。”
小绵是她在殷家庄时服侍她的婢子，前几天刚从银归镇出来，刚到京城。
她身上还穿着男装，对小绵改不过来的用词叹气。“小绵，我说第三遍了，在这里，你以后的都要叫我良公子了。”
“是，是，良公子，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小绵惊呼道。
小绵从来到京城就一直情绪波动很大，一下子看看这里，摸摸那个，吃个饭都说个没完，听见她这样的语气，她还真感觉不到像她一样着急。“我这不就准备过去了。”
她来到屋外，关上门。
她已经搬到二声公子的院子里暂住，因为她每天都有学不完的事，来来去去太浪费时间了。殷相基本上是和二声公子住在一起了，有他和殷剑歌在，还能出什么事。
“二声公子又吐血了，地上都是血，听说昨晚半夜开始就病重了。”小绵焦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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