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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九章 第一位宗师


  望着葛荆离去的方向,杨惊雷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宗师战,重要到可以关系到大明国运的宗师战的确不是他能够参与的,不管他内心如何不甘,都只能老老实实的憋着。

  如果想要改变,就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变强。

  杨惊雷默默的攥着双拳。

  必须要变强,不仅是现在,无助的看着葛荆与人搏命,还因为,在他和妹妹的身后还有一个月锁清秋李默安这个隐患。

  如果宁王真的勾结北域荒原图谋大明王朝,如果月锁清秋李默安是帮凶的话,他和杨雨池既有可能还有麻烦在身。

  因为杨惊雷不知道父亲从中处于一个什么样的位置,是宁王的辅臣,还是李默安的同盟,或是点苍派的卧底。

  甚至再严重点说,杨中轩的死存不存在疑点。

  越想,杨惊雷的心神越是不安,因为真的有很多不明之处在脑海里徘徊。

  现在想这么多没有用,最要紧的还是实力不足!

  他默默的吸了一口气走回藏书阁。

  杨惊雷没有去动里面的藏书,就像葛荆说的那样,兵家传承用武道去指引是修炼不成的,同样,用武道传承去参悟兵家功法,一样不会有好果子吃。

  当然,如果有心军武之徒,学习一下兵法还是不错的。

  而兵法与兵武传承虽有关联,实则关系不大。

  一个是指挥千万人之术,一个是勇力可敌万人,认真来说甚至是毫不相干的两回事。

  杨惊雷走回藏书阁,一边给陈高绝六人护法,一边不浪费一点时间,埋头苦修。

  葛荆则蹑空而行,向着东方的太越山飞去。

  太越山,原来叫什么名字不可知,却是在千年前被越族人占据后,生活繁衍,逐渐成为了越人的家,故而会自称为越山。因为毗邻太阴河,又被称之为太越山。

  想要知道越人哪里来了什么样的宗师,想要知道明王朝这里来了什么样的宗师,怎么说,太越山也是回避不了的。

  从太河山庄到太越山不过几百里,对寻常人来说,几百里,是望山跑死马,可对玄者,尤其是会飞的灵玄师来说,不过是几个时辰的事。

  葛荆若是闷头一个劲的飞,两个时辰足以赶到。

  可实际上呢,他两天两夜都没有赶到。

  为什么?

  因为葛荆飞过三十里外那座石桥后,就再没飞起过。

  石桥横跨太阴河两岸,葛荆飞行在北桥沿岸,居高临下向南北眺望,他发现,南北桥头不远处都有一座村庄。

  村庄不大,零零散散的不过三十几间房,贫穷、破败,不管过去多少年都是那个模样。

  这里完全是社会最底层,苦苦挣扎,苦苦生存的百姓。

  原来,不管如何贫穷,至少还能生存,可在昨天,那些荒族铁骑残兵败勇从此路过后,他们再也不需要为了生存而挣扎了,因为活人的一切死人都不需要了。

  残垣断壁,房倒屋塌,还有袅袅青烟一缕一缕的在空中飘荡。

  葛荆有些怔忡,摆臂飞了过去,定在空中向下观看。

  三十几个院落,几十间破旧的土房大半坍塌,坍塌的房屋中又有一半被大火焚烧,天空飘起的青烟就是从这些坍塌的房屋升起的。

  显然,一夜过去,明火是不见了,燃烧的檩木一时间还不能完全熄灭。

  葛荆的目光扫过屋里院外,长街村头,到处都是被斩杀的百姓的残肢断臂。

  “所过之处,鸡犬不留吗?”

  葛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空气中,有木头燃烧的油味,有百年房屋点燃后腐败的味道,还有人体燃烧后的腥臭味道。

  种种味道混杂在一起,嗅了一口险些没让他呕吐。

  即便是这样,葛荆忍让将这一口气完整的呼吸下去。

  他不知道这些人是被荒族铁骑习惯性的顺手杀掉,还是因为泄愤被杀掉,反正南北两个两个村落的百姓,全部虐杀,一个都没活。

  “虐杀、平民,弱者、悲哀!”

  葛荆缓缓落在地上,踩踏着地面紫黑色的,尚未干涸的残血,一步一步的从村西走到村东。

  他看着倒在地上的贫苦百姓,几乎没有一具全尸。

  村子没有遭受抢劫,似乎这场杀戮就是为了泄愤而为。

  葛荆的心情十分沉重。

  玄者杀玄者,葛荆从来没有任何想法。

  杀人者,人恒杀之。

  百姓却是不同。

  因为他们是弱者,难道玄者修武,能够通天入地拥有大神通,为的就是屠戮百姓吗?

  葛荆一直走到村头田间。

  春末夏初季节,正是农忙时节,在这个时候,尤其是清晨或傍晚时分,田地里的人永远比村子里的人多。

  自然,在田间劳作的人们,一个个都被箭矢贯穿,鲜血汩汩的灌注在田野上。

  葛荆缓缓闭合双眼,低头、沉默。

  半晌后,他抬步继续向东而行,沿着官道向太越山走去。

  此时的他手中紧紧握紫虹剑。

  第一次,葛荆有了想要杀人的冲动。

  想,的确是想了,可葛荆却不会提前飞到荒族铁骑大军前。

  其实不只是他,即便秋末言和叶蝉两人也不可能冲到荒族铁骑大军前,为了救下道路两旁的村民,去阻挡他们前进的步伐。

  军队真的不是一个两个甚至几个玄者能阻挡得了的,那真不是一个等级的对手。

  但要是在行进途中遇到,葛荆可不介意斩杀几个。

  葛荆的心沉甸甸的,一点笑模样都没有。

  他心里用着劲,却不想随着行进,竟然一个荒人都没遇到,相反在路上还不断看到被屠戮的乡村和惨死的百姓。

  陕西行省虽然地广人稀,可靠着水源处人口还是很密集的,因为田地可以灌溉。

  就是这么一点便利,原本让贫困的百姓得以生存,现在却变成了致命之因。

  葛荆码着杂乱的马蹄印向前追着,一路行来,看到只有几户、十几户的贫困村,也看到几十、上百户略显富裕的村镇。

  六百里路,葛荆走了两天,路上大大几十个村镇被屠戮一空,宛若人间地狱。

  在此期间葛荆没有看到一个活人。

  一具具衣衫褴褛,瘦骨伶仃的尸体,有老有少,有男有女。

  葛荆看着一具具尸体横尸的位置,推测出他们的状态。

  汉子们在田地劳作,妇人们在家里做活,老人和孩子在外溜着牲口,割着青草,虽然辛苦却也其乐融融。

  而就这么充满着生活气息的村庄,一个又一个的被毁灭掉。

  弱者,这就是弱者,大难临头没有丝毫抵抗能力,近乎没有生存的空间。

  可是欺负、屠戮弱者就是强者应该做的事情吗?

  强者应该是守护的啊!

  葛荆想起狼群,想起狼王,想起脑海里那一团团记忆云。

  大明王朝和北域荒原就还似两队狼群,你杀我,我吃你都很正常。

  可是,无论那队狼群中强壮的公狼,在战胜对方之后不会随意屠戮,而是将强壮的公狼母狼编入自己的团队。

  像现在这样,绝对不会出现在狼群中。

  动物,不管是狼、是虎、是豹,它们杀戮的目的绝对不是杀戮,绝对不是为了杀而杀。

  它们只是为了生存。

  人类却是不同,像葛荆经过的这么多村镇,荒族完全可以不去杀戮,也完全没有必要杀戮。可他们偏偏大肆杀戮,甚至以杀戮为乐。

  葛荆完全想不通,也更没有办法理解。

  荒族铁骑最弱的都是玄士,稍强一些就是玄师,他们在寻常百姓面前是毫无疑问的强者。

  强者,可以凌驾于弱者之上,可以创造游戏规则,把弱者置于规则内,去凌辱、去剥削,去端坐高台俯瞰天下。

  可正因为这样,强者才有义务守护弱者。

  这不是怜悯,而是强者既然创造了游戏规则,就应该守护规则。

  太越山三十里外的高坡上,葛荆站在那里,低头垂目的向下看着。

  下面是个村庄,村里正被烈火焚烧着,村外十几个汉子疯狂的跑着,身后几匹战马追着。

  荒人骑着战马,扬着武器,猖狂笑着。

  有狼牙铁枪,枪头上戳着一个几岁大的娃儿,枪从胸口刺入从后背探出,还没有死掉,无力的抽搐着。

  有狼牙棒,长把铁柄,椭圆形锤状,锤面布满铁刺,一棒下去,普通人都能被打碎半个身子。

  嚎叫的几个人挥舞着狼牙棒,鲜血碎肉随棒挥洒,淋淋漓漓的洒了一地。

  远远的,葛荆能清晰看到狼牙棒上的铁刺上挂着碎肉,白色的红色的,有肉有骨有内脏有脑浆,凶神恶煞惨不忍睹。

  看着他们凶恶的样子,葛荆真的向不顾及下面数千铁骑,冲过去将那几个人斩杀。

  只是,感知着身侧汹涌澎湃宛如火山一般的气势毫不遮掩的威逼过来,葛荆只能无奈的将怒火压抑下去,慢慢的转过头。

  一位干瘦的老者,穿着粗布麻衣,手提铜杆烟斗,撅着山羊胡,咧着嘴挂着微笑打量着他。

  两人四目相对,几乎同时从眼眸中闪出一抹精光,彷如利剑般击向对方。

  噗的一声,四只目剑撞击在一起,微响一声后消弭在空中。

  “宗师!”

  两人同时低呼一声。

  葛荆想不到现在就遇到宗师,老者则想不到这么年轻的人竟然是宗师。

  知道对方是宗师,葛荆和老者的精神立刻抖擞起来,全神贯注的看着对方。

  两道锋锐的气势陡然而起,仿佛两座剑山一般向对方威压过去。

  一丈、两丈、三丈

  两座剑山凭空相遇,剑山撞击在剑山之上。

  嘎吱吱的刺耳声响起,几乎是在瞬间惊动山下的铁骑。

  不知道有多少人回头张望,正好看到一道闪亮的白芒入目,紧接着所有人都好似被猛兽盯住一般。

  心一抖,好似连跳动都没有了。

  后背一凉,阴风阵阵,吹得浑身上下都有些发紧。

  喀喀喀

  剑山越耸越高,搅动地面尘土草木飞扬,龙卷风一般飞向天空。

  砰的一声。

  两道龙卷风从山坡卷向山下,掠过山村掀起熊熊烈火,掀掉无数倒塌的房梁房盖。

  风吹火扬直接让荒族铁骑受不了,纷纷向村外跑去。

  “那里怎么了?”

  荒人们一边向村外撤退,一边回头张望,正看到两个身影同时向后闪去。

  “那人?”

  荒人头抬起,看到一个人影向后,而另一道人影竟然微微一闪,赶在他们前面跳到了村外。

  “他要干什么?”

  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这人身上,然后就听到仓哴一声,长剑出鞘,一道白色匹练从空中划过,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时,一剑扫过猖狂杀人的几个汉子的脖颈。

  “子,你好胆!”

  葛荆杀人的速度太快,荒族人还没回过神,高坡上那个老者已然一声怒吼,提着烟斗扑了过来。

  他可没想到,有他在葛荆竟然还敢杀人,实在是目中无人。

  一个、两个、三个

  葛荆身若游龙般,紫虹剑在空中一阵闪烁,在老者落下之前将杀人那几个铁骑全部斩杀。

  老者怒不可遏,人在空中还有百丈距离,一烟斗劈了下去,辉辉煌煌的罩下十丈方圆。

  剑气纵横,凝如实物,笼罩之下根本难有活物。

  只是想不到,葛荆斩杀最后一人,脚尖点在战马背上轻轻一点,然后飞身而起,长剑从下向上迅疾的一撩。

  呲啦一声轻响,剑气切割剑气,轻易的在剑气罩上切开一道缺口,葛荆像鸟儿一般灵巧的一钻,飞了出去。

  “哪儿跑!”

  老者烟斗带着剑气轰然落下,十丈方圆内数匹战马和数具死尸仿佛受到重击一般,剧烈一抖。

  死尸抖动之后,化为肉泥瘫在地上。

  战马则在一抖之后匍倒于地,张开大嘴想要嘶鸣,却没有一点声音传来,就那么一声不想的爬在哪里,再也没能站起来。

  葛荆在空中灵巧的返转,一一剑挥出,在身后布下层层剑。

  老者凌空虚踏紧紧黏在葛荆身后。

  他双脚带着道道罡风,连环不绝的套向葛荆。与此同时他的烟斗在空中疾速挥舞着,烟叶燃烧带起一道青烟,如蛇如龙般向葛荆缠绕,紧紧缠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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