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一念成魔
夜。
微凉如水。
柳如是额头上系着孝带，身上穿着孝服，一个人坐在阁楼下的花亭里喝酒。
四周的人已经让他驱散了。
他不知在这坐了多久，桌子上的酒菜已经凉了。
人难过的时候，连风都显得悲凉。
柳如是喝了一大口酒，把他狠狠呛了一下。
烈酒如火，烧得他浑身发烫，这让他的脸色变得酡红，就像涂了胭脂一样。
借着酒意，他从怀中拿出那张像用血写成的秘籍——《逆乱魔功》。
开篇二十四字：欲练此功，必先自宫，阴阳逆乱，男生女相，脱胎换骨，天下无敌！
这便是之前柳如是避之如毒蝎的原因，他喜欢女孩子的生活方式，却不代表他要真正成为一个女孩子。
他是柳家的独苗，他要为柳家留后。
但他同时更加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他今年快二十岁了，却还是个后天初期的武者，不出意外的话，对于他来说，习武是注定这辈子不可能再有成就了。
可这本魔功却给了他希望，逆乱阴阳便能脱胎换骨，塑体重生，有了它，一切皆有可能。
只是要付出那么一点点代价……
“咯咯…”
柳如是嘴里发出不明意味的笑声，他提起了刀，走到了花亭外。
“白！骨！剑！魔！”
柳如是挥刀自宫！
鲜血溅在花瓣上，显得格外妖艳。
他咬着牙，他要把这份痛苦记在心中，刻在骨头上，映入灵魂里，他要报仇！
柳如是眼中冒出幽幽黑气，逆乱魔功已经开始自动在他体内运行。
他早已熟记了功法，甚至可以从中一窥功法玄妙之处，否则他也不会如此果断的自宫练功。
别人只知道他不爱习武，在武学上没有天赋，实际上他对功法很是精通，他也曾努力过，府中功法他大多看过背过，只是根骨和兴趣限制了他。
这本白骨剑魔留下的《逆乱魔功》虽剑走偏锋，功法内容离经叛道，但其玄妙高深是柳如是以往不曾接触过的。
澎！
柳如是的心脏狠狠跳动了一下，内息竟在短短一刻就增强了一倍，直入后天中期。
他突破了。
“桀桀！”
柳如是步履蹒跚地向阁楼上走去，一路染血。
……
柳家的人发现自家少爷变了，突然喜欢上了练功，而且变得格外疯狂可怕。
他不允许任何人接近他的练功室，为此柳府已经用了三条人命去验证这条命令。
对此，连柳夫人都没有办法。
她只以为柳如是因为父亲的逝世受了刺激，性格也变了，她不知道这种变化是好是坏，但相比之前的柳如是，没有更差了不是吗？
反倒是暂住在这儿的王武表示了欣赏，虽然现在努力来不及了，但好歹是一种决心。
最重要是那种杀人的狠劲，他喜欢。
众人只能偶尔听见从练功室内传来少爷压抑着的痛苦的叫声，那份嘶嚎就像来自地狱的低语，格外渗人！
三天，十天，半个月，一个月……
时间一点点过去，外面的柳家被打得落花流水，只能固守住最后的地盘，其余的已经被人一点点撕碎吞了下去。
张县令也来过一次，不知道他跟柳夫人谈了什么，又是不欢而散，总之，他离开后，外界对柳家的打压更狠了。
王武早出晚归，不断有人传来白骨剑魔的消息，每次他背着足有半个身子大小的大刀出门，可总是败兴而归。
所谓的消息，没一个是真的。
白骨剑魔就好像消失了。
柳府对面的同福客栈已经被掀了个底朝天，有人举报，白骨剑魔最先出现的地方就是在这间客栈。
连已经逃到乡下的小二大春也被抓了回来，因为他跟白骨剑魔说过话，大春最后被打了个半死，幸好保住了一条小命。
他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再大的风波也会随着时间平息下去。
柳家衰落不可避免，在吐出大部分利益之后，反倒没人再去关注柳家。
毕竟柳家还有个先天，还有柳夫人的哥哥神刀王武坐镇，谁也不敢跟他鱼死网破。
柳城其他势力为了争柳家丢出来的肥肉，却把狗脑子都给打出来了。
最后经过多方的流血博弈，终于分配好了利益。
天一亮，原本打生打死的双方又和和气气，好似变成了一家人，柳城恢复了平静。
只有柳家被人遗忘，默默缩在角落里舔着伤口。
……
三个月后。
柳城县衙。
县令张大人正在后院调戏着苏家送的美人，千户丧命的风波最后还是没有牵连到上头有人的张大人身上，只有柳城巡守做了替罪羊。
所以张县令又恢复了以前的滋润生活，特别是苏家对他的孝敬比之柳家更有诚意，他这日子是越过越开心。
突然下人来禀，柳家家主来访。
张县令挥退了美人，挺着个大肚子，矜持的看着面前这个容貌俊美，柔媚中又带着一丝英气的柳家家主——柳如是。
说来也怪，以前柳如是穿着女装，大家伙都还能看出他是个男人，现在柳如是穿着男装，可张县令却觉得面前站着个绝世美人。
张县令暗暗吞了口口水，这么俊俏的人儿，可惜不能收为禁脔。
没几个人知道，这位张县令其实还喜男色。
“贤侄，你找本官有何事啊？”
张县令好整以暇地坐着，看着静静站着的柳如是，也不请他坐下，就直接问。
很明显，在如今的张县令眼中，即便已经正式继承了柳家家主之位的柳如是也还是个小辈，并没有跟他平起平坐的资格。
“张大人。”
柳如是一开口，张县令的心都要酥化了。
“怎么？你们想好了，肯把黄金弓的秘方交给本官。”
他原本想要得到柳家的黄金弓秘方，即便没有原料供应，但大周地大物博，未必没有替代品。
到时候，巡天府的千户之死的罪过不仅可以抵消，可能还能分得小小一份功劳。
可惜柳家太过于倔强，宁愿受到他的打压，也不肯把东西交出来。
柳如是淡淡道：“黄金弓乃我柳家传承，大人此事以后不必再提，此次前来，我是跟大人商议关于柳城商会侵占我柳家商铺之事。
昌平街、长荣街，一共二十四间店铺，全被商会霸占，如今他们已经拿着重新开业，还望大人做主！”
张县令摸了摸自己的大肚子，想起了商会给他的孝敬，于是义正言辞道：
“竟还有此事，放心，本官作为柳城县令，这种事见一件处理一件。只是关于事情真假，本官不能仅听你一人之言，还需要调查取证，若真如你所说，本官必会严惩。”
柳如是忽然展颜一笑，“多谢大人了，不过我怕大人人手不够，已经代劳了。”
什么意思？
明明很美的笑，张县令却感到了一股冷意。
砰！
柳如是一直背负的手往桌子上扔了一个包裹，圆圆的，还滴着血。
“苏会长不听我的劝导，一直执迷不悟，我便把他带来跟大人叙叙旧，让大人劝劝他。”
包裹打开，一个血淋淋的人头正瞪大着双眼瞪着张县令，似乎人头主人临死前都是不敢置信：为什么要杀我？！
“啊！”
张县令一惊，整个人都摔到了椅子下面，他在大喊。
“来人来人！你杀了苏会长！你想干什么？！”
“大人不用叫人了。”
柳如是走了过去，一脚踩在张县令的大肚子上。
“这里是柳城，我姓柳！我说了算！”
崩！！！
白嫩嫩的肚子被一脚踩炸，张县令至死都没明白，为什么柳如是敢杀他。
杀死张县令后，柳如是身上骤然燃起了一层黑红色的罡气，一路走过，整个柳城县衙都燃起了熊熊烈火。
三个月的时间。
柳如是功入先天！
此时更有一群手持金刀的陌生汉子围在府衙外面，俱是面容冷肃，刀口染血。
看到柳如是出来，王武从人群中走出，大笑道。
“好小子，我没看错你！是个男人！”
本来颇为瞧不起柳如是的王武，不知什么原因，竟愿意带着自己的门人跟着他干这胆大包天之事。
柳如是也不多言，只对着他抱拳一礼，同时在心里默道。
“任何伤害过柳家的人，我都会一一奉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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