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苦战之后（一）

　　整整三日，两军在丘坡血战，相持不下。整个丘坡染成了红色，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战到第三日，桑军竟有了松动，似要抵敌不住，桑军却仍是死战，终于仍是将铁军拦在丘下，未能再进半步。

　　第三日下阵来，利威尔集结手下将官，与大帐中相会。却见众将虽然略有疲色，但仍是士气高昂，战意仍隆。利威尔点点头，道：“诸位同僚，我军已与桑军大战三日。桑军虽然坚守，但今日已有不支之态。明日只要众将再勇猛向前，必然能将敌军击溃于此！我军便可长驱直入，直奔法印山，破敌可待！”

　　众将都是高声应和，都说明日必然勇猛冲杀，大破敌兵。

　　第三日又过，到了第四日早晨，众兵士早早起了，各自集结。利威尔也已上了马，正要号令诸军，开往丘坡。忽地斥候来报，向利威尔道：“禀报将军，桑军退了！”

　　利威尔一惊，道：“退了？退去了哪里？”

　　那斥候道：“将军，不知道，我们到丘坡时，桑军已经不见了。看样子或是向法印山退去了。”

　　利威尔思索一下，道：“好。苏安，传令下去，派一支轻骑，先去丘坡那里看看。大军开拔，跟随在后。”

　　苏安将令传了，大军朝丘坡开去。琳达与亚班听说桑军走了，都是心中欣喜，只道将桑军打退了。阿比莉亚却是更为沉着，神色如常，带着法师队随军向前。

　　等大军到了丘坡，那一众轻骑前哨也已回来，也是禀报未见桑军踪迹。利威尔领着将士向前。南国军翻过丘坡，往前几里，就见有大军驻扎过的痕迹。利威尔仔细查看，见炊灶冰凉，不像新用过，又查看了地上留下的脚印、马蹄印。利威尔道：“桑德兰不像是今早撤走的，大约昨晚收兵之后，就后撤了。或许他们兵力不足，是撤回法印山，要凭着法印山的地形固守了。”

　　诸人听桑军或兵力不足，都是欣喜。苏安道：“将军，那我们现在就开赴法印山？”

　　利威尔点点头，道：“传我的令，全军开赴法印山！”

　　大军徐徐前进，又走了四、五里路，就见前头一座大山，虽算不上高耸险峻，但这山也不小。琳达低声道：“这便是法印山了？”

　　大军正在向前，忽见法印山下一阵尘土飞扬，似是有一支兵马开来。诸将都是心中一紧，利威尔喝道：“我军列阵，准备迎敌！”

　　片刻间大军将阵势列开，却见那支人马已到近前。却非穿着黑甲，穿的是银灰色的各式铠甲、锁子甲。就见对面一骑奔来，奔到铁军近前，喊道：“是利威尔将军的人马吗？我们是马修将军的属下。”

　　诸将见是友军，都是松了口气。利威尔喊道：“马修将军的人马不是在南路吗？怎么到了这里？马修将军现在哪里？”

　　那人道：“回将军，我们今日早晨还在南路，一连三天与桑军苦战，战不退桑军。今天早晨起来，桑军却退了兵。马修将军下令追击，一路便到了法印山下。见法印山下也并无桑军，似是已然退走。我们便在法印山下驻扎了下来，马修将军正等在那里呢。哦，对了，我们到了不久后，多恩将军也到了，也说北路的桑军也撤了。马修将军便让我们在周围巡哨，搜寻桑军的踪迹，没想到碰上利威尔将军了。”

　　利威尔与苏安等人对视几眼，便道：“好，我们大军也正要去法印山，请你们在前带路。”

　　那人并无二话，领着诸将士去了。大军来到法印山下，见果然马修与多恩的人马都到了。利威尔又仔细问了二人，二人都说三日来与桑德兰军相持，多恩那里战况更为焦灼，两军难分胜负。马修的南路军与中路铁军相似，战了三日，稍占上风，再战几日，恐怕桑军就要抵挡不住。

　　利威尔沉吟一阵，道：“桑军远道而来，兵力本不占优，本当灵活机动与我们游斗，却偏偏与我们阵地作战，又分兵抵挡我军，舍长取短。这桑军将领，本来似是颇有谋略，不像出此下策之人。桑军这样动作，看起来是要将我军挡在法印山外，不得已而为之。”

　　苏安道：“将军说的是。他们似是知道挡不住我们，连夜撤出。也无意在法印山固守，将法印山拱手让出了。这看来，确是与这法印山有关。”

　　利威尔点点头，道：“正是。我看营地地上辙印，似是有十分沉重之物，在地上压过，车辙印记颇深，或就是那魔法巨炮。将阿比莉亚和琳达两位法师叫来吧，我们一同上法印山看个究竟。”

　　阿比莉亚和琳达得了将令，便带着亚班和叶锋，与利威尔一道，上了法印山。琳达心中颇有些急切，不知这法印山上会是怎样，是否桑德兰人将巨炮架在了法印山上，还是自己只是胡猜，猜错了桑德兰人的部署。阿比莉亚却是来过这法印山，熟悉道路，便带着诸人一路上山。

　　这法印台在法印山的半山，桑德兰人要在山上架炮，必然是在这法印台。诸人一路上山，见山道虽不算狭窄，山势也不算最陡峭，但要运一门图纸中那样的巨炮上山，恐怕也要费些力气。

　　几人来到半山，见前头有一空旷的平台。诸人放眼看去，不由都是惊异不定。

　　却见那法印台上，方方正正，安着一个庞大的铁架。不过一人来高，但看这铁架的长宽，竟不逊一栋巨大的方楼。这铁架上一根根筋骨，都有一个壮汉的小腿来粗，中间斜支着一根根铁筋，将铁架牢牢定住。

　　琳达摸上那铁架，用力摇了摇，竟如蚍蜉撼树，铁架未动丝毫。

　　几人围着铁架走了走，见这铁架似是个底座，中间的铁筋也是要承受份量，上头必要安置极为沉重的物件。阿比莉亚仔细看了看，道：“这铁架看着，就是那巨**纸中的样子。是那巨炮的底座。真正的巨炮是架在这铁架上。看来琳达说的没错，桑德兰人正是要用这法印山，来安置巨炮。幸亏我们打来了，要是让他们安上，后果不堪设想！”

　　琳达听她这么说，心中一阵欣慰，暗道：嘿，我也说对一回。

　　利威尔点点头，道：“现在看来，桑德兰军一早就想好了。他们初时不肯攻关，必然是想拖延时间，在这里架炮。要是我们固守关隘，恐怕正中了他们的计策，这次还是多亏阿比莉亚和琳达法师了！”

　　阿比莉亚谦虚一句，琳达也嘻嘻一笑。琳达道：“那桑德兰军既然要在这里架炮，为什么不守着法印山，却退走了？”

　　苏安道：“琳达法师，依我猜测，必然是因为那巨炮巨大，装置不便，他们才需要拖延时间。这些铁架子，安装必然也十分耗时，安装巨炮恐怕也不是朝夕能成。幸亏我们出兵早，他们又不愿冒险在法印山下决战，便只能半路与我们会战。若是能将我们拖住，他们就能安上巨炮。也是神佑南国，他们野战落了下风，眼见要阻拦不住。他们巨炮也不及按上，怕落在我们手里，便趁着兵马尚足，带兵撤走了。”

　　琳达点点头，道：“原来如此。”

　　苏安道：“将军，桑德兰军既然带着巨炮逃走，行军必然缓慢，我们何不乘胜追击？或能将巨炮抢过来，又是大功一件！”

　　利威尔摇摇头，道：“他们虽然撤走，但是筋骨未伤，若是贸然追击，恐怕弄巧成拙。若是真要追赶，就派一支轻骑，在其后探查情况，伺机而行，才最稳健。”

　　苏安应了。诸人下了法印山，回到营帐中，利威尔将情形和诸将说了。诸将都是庆幸早一步来到法印城，若是一直固守牧羊关，恐怕后果难料。利威尔自然也说到了追击之事，说要遣一支轻骑，追赶桑德兰军。多恩将军帐下，有一骑将，几日与桑军对峙，只是相持，未立寸功。眼下听说要以轻骑追逐，便自告奋勇，要领部下去。利威尔见他部下，人马充足，可堪一用。多恩进兵受阻，让他手下去，又可给他几分颜面，便应了那骑将。只是嘱咐追击时小心，不可冒进。那骑将见桑军败退，并不把敌人放在眼里，应和了几声，便率部追击去了。

　　诸人在帐中又议论一阵，商量之后的用兵。过了没多时，那骑将竟又回来了，却是灰头土脸的。诸人一问，才知这骑将领了一千轻骑，奋力追赶，哪料桑军在半路埋伏，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损了百余人。这骑将知道不好，忙带兵回来了。

　　利威尔叹了口气，道：“唉，桑军虽然退了，但我们能打到这里，颇有些侥幸。桑军将领用兵不俗，岂可轻敌，我们还是谨慎为上。”

　　诸人都是点头称是。苏安道：“将军，我们既然打下了法印山，之后该当如何？是乘胜追击？还是回关固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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